《竹马绕青梅》仪歌

24、二十四 现实的残酷

　　秦小软幼时轶事一则

　　秦家小软妹妹幼时体弱多病，三岁时惯服中药，乃一老中医开得，母亲以为该当，日日煎药予小小软。秦小软素来不爱吃饭，喝药亦不喜，遂常有此景——

　　“你喝不喝，不喝把你肚子开个洞灌进去，以后什么都不用吃了，就这么灌就好了。”

　　小小软为人懦弱怕狠话，闻言往往惊吓，瞪大眼望着自家小肚肚，后怕不已，因而……端起药碗几口喝完，甚而见底不放。

　　“够了，底下有渣滓，别喝了，来吃亮冰糖。”

　　秦小软于是放下碗，摸摸还在的小肚子，过去接糖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魂梦牵绕，却是噩梦临门。秦小软睡得极辛苦。

　　梦中的风景不甚分明，楼房都还不高，马路却特别宽，人影憧憧，居然无一人相识。秦小软怕了，想哭，可眼泪又出不来，便想坐在路边装乞丐。

　　“怎么，饿了？”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手上慢慢有真实的握感，温热的手，一点点传递过来的温度。“呐，给你。”

　　秦小软回头，看到许连生递过来的苹果，霎时想起来了，这是来的时候他怎么也不肯给自己的私藏物。而后脑中一片清明，今天是元宵佳节，她是和许呆还有许叔叔、阿姨一起来看耍龙灯的，但后来人群拥挤，整个场地被挤没了，而他们也和大人挤散了。

　　她还清楚记得，阿姨抱着隔壁家一个才五岁的小妹妹，因而没能拉着他们的，转瞬就找不到方向了。在人海里，两个只到成人腰部的小孩子，根本无法辨清东南西北。因而人散了的时候，她就拉着许连生的手站在了一片空地上，而后，他们一起在这个十字路口一样的地方，迷了路。

　　那时她和许连生差不多高，他也才十岁，比她小七天。

　　“为什么给我？”秦小软抢过苹果，缩着脖子问。天色渐渐暗了，她有点冷，今天穿的小袄子不厚，因为以为人很多会很热。许连生看她那样子，把自己的小袄子脱下来给她套上，居然刚刚好可以套下，“真笨，冷了不会说么。”

　　“为什么衣服也给我，你不冷么？”秦小软望着男孩子好看的脸发呆，她想啊，造物主还是不公平的，凭什么他长得比自己都好看，老师也喜欢他，班上长得最好看的那个阿宝也喜欢他，真是不公平。

　　许连生看看路，“我去找人问路吧，你待在这里等我，如果发现不妥就快点跑，明白吗？”秦小软想，你没回答我问题都，而且不妥是什么，会被人抓去吗？那让他去不是很危险，看起来就很好卖的样子，“不如我去吧……”秦小软自告奋勇后觉得自己无比勇敢，因而有些自得其乐，想到了动画片里勇敢找妈妈的小蝌蚪。

　　许连生皱眉，娃娃脸上浮现不合年龄的老成，“和你说了现实是很残酷的，会遇到什么人谁都不晓得。”

　　秦小软撇着嘴看着他，“那为什么把苹果和衣服给我？”他来时说什么，就算你饿死，也没人会可怜你的，这社会就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情况特殊。”许连生懒得理她，忽略了两次的问题她还要问。

　　“那现实的残酷就是在特殊情况下，你会把吃的穿的都给我？”秦小软做了总结陈词。许连生转方向懒得理她，就看到自家秦叔叔正寻过来。

　　原来残酷的现实不过是如此而已，秦小软从梦里惊醒，过了都快有十年了，居然还记得那件事。正想着，楼下有人喊，她推开窗就看到不耐烦望上来的人，“等等，马上就好。”秦小软一边念叨，他知道自己起不了那么早，干嘛那么早过来等她，让她多有压力啊！不过她显然忘记了，若是没人喊，她起得来的概率更小了。

　　高一暑假他也去学过，是在八月的时候，跆拳道班在高二暑假选了七月这么个好月份。八点出门吃早饭而后到训练场大约是九点开始跑步而后训练，最后十一点半过后大约就可以换衣服回家吃饭了。秦小软是陪练，不过不是陪同练习，而是陪同参观练习。原因不外是，小软妈妈说了，记得喊小软去吃早饭，和那句，小软你有时间出去走走。

　　秦小软坐在木质地板外面的软垫上，望着里面的人互相搏斗厮杀，于是开始想起看过的武侠电视剧和武侠书，因而开始无限有热情。到许呆的时候她倒定了定心神，看男生穿着白色的专用服饰和别人斗殴，她微微摇头，肯定会弄伤的。那家伙怎么就是不怕疼呢，啧啧，叔叔阿姨居然不担心……

　　果然，听到摔得重重的声音，秦小软闭了眼再睁开，已经过了许少了。男生朝这边走过来，秦小软就站起身等着他。

　　许连生朝她笑笑，“帮我系一下。”秦小软这才看到，他应该是擦伤了胳膊，现在又疼又麻吧，活该！这么想归想，她还是熟练地伸手，解开腰上的系带，而后重新系好打上结。抬头看看头发都汗湿了的人，秦小软微微眯眼，这人咋能这么不厚道，长得好看就算了，为什么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他不知道这是犯罪吗，引诱别人犯罪也是一种原罪！

　　“小软。”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秦小软这才注意到第二个帅哥，穿着成套的衣服果然是一样的亮眼。秦小软尴尬地点个头，算是和时轻衣打了招呼，“怎么你今年也学这个？”呜呜，她明天再不要来了，许呆个大坏蛋，不告诉她时轻衣也在一个班！

　　许少笑了下，六月整月她都没住校，日日赖着他的车来去，中午就不回家，在寝室休息。时轻衣貌似还没有放弃的意思，但每次去找秦小软，秦小软都不怎么和他说话，态度算是很分明。“去年他就和我同班，当时你还不认识他。”

　　“咦，是吗？”秦小软大惊，不可能吧，那么一个大帅哥摆在面前，她去年脑子是锈了么？

　　时轻衣点头，她忽视他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啊，所以去年就看到过……”你们这么亲密。

　　秦小软这才注意到她还拉着许呆腰上的系带，赶紧松了手，下意识的，她并不想让时轻衣难受的。都说一段真的感情其实不是那么容易不受伤，她信时轻衣放了真心在她身上，她当时也不曾辜负，那此后做事更需要检点，不好再伤害别人，伤害自己。

　　许呆总是对她说这些，她并非听不懂，也不是没有听，她只是不想对他妥协，那种妥协是从哪个方面哪个角度来讲她都不清楚，但就是认定了不愿意妥协而已。

　　许少弹了一下她额头，“别想太多，轻衣是开玩笑，要喝水自己去买。”

　　秦小软撇撇嘴，她自然知道，而且他报销嘛，她不会客气的。

　　秦小软转身去买水，时轻衣转头看着许连生，刚才他宠得可过头了，还当着自己的面。许少笑笑，“你把她惯坏了，我在引导她回归正途。”

　　“许连生你真是铁石心肠。”时少摇摇头返身走回去了。哪怕许少如今知道自己喜欢小软，却仍旧狠得下心把秦小软在他掌心里培养出的骄纵一点点打压回去，这男人太可怕了。

　　许少勾勾唇，看着女生转出去的背影，他并非不宠她，他只是，用的方式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