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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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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羯座的妞,大都是工作狂。比如我,比如范雪楼。自从我们在大学相识,我就不止一次的嘲笑过她这个矫情的可以的名字,当然,她也不止一次的恶毒的讽刺我秦幺二字实在有够狗血,听起来像是哪个家族给承载了重望小儿子的名字,简直毫无文学素养又恶俗。这就是我们俩互表衷肠的最佳方式。
我冷冷直视着她刷得宛如玛丽莲再现的妖娆睫毛,啪的甩给她一沓稿纸道,快情人节了,好好做个策划吧。
哟,秦主编,你这是发哪门子的疯,你自个做不就成了。范雪楼踩着她那九厘米的channel高跟鞋蹬蹬的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企图蒙混过关。
范组长,你这策划组的高位不保啊。我当然知道你是视名利如粪土的,不过那个安公子可是黏你黏得紧吧,要是他爬上了这组长的位置...
扭得欢快的高跟鞋停住了。
安闻是策划组的二把手,除了家里是个富二代让范姑娘相当不爽之外,偏偏还看上了这个处处给他小鞋穿的女人,总之范姑娘是不胜其烦。我利落的冲身影明显呆滞住的某女人翻了个白眼。
死回来。2月1号之前给我初稿。
下了班,抖抖索索的回到住的两居室。这是跟范姑娘合住的小窝,我们大学毕业后去了同一家媒体实习、留任,在N市凭着两人的积蓄和家里的那么点补助,常年租了这套小公寓。离上班的《京》不远,平时走个十五分钟就到,坐公车也就是一站路。范雪楼尤其嫌弃我买得那辆小电动,非说它是二B货,我倒悠然自得的没是骑骑它去上班,没事出去溜达溜达。
说实话,我不太觉得这种事是我以前的作风,倒像是顾一。这五年没他的生活快把我锻炼的无坚不摧,类似游戏里死后原地复活的mario了。
跟蜕皮似地脱掉身上那一层黑色的呢子外套、马海毛大围领、粗绒线帽,我换了一身亮闪闪的粉红色运动装准备去超市买点储粮,度过又一个宅的周末。粉红色听起来人老心不老,也罢,也就这几年可装了。
下了楼骑摸着我的小电动,我叹了口气,110,你可得给点力。因为昨天没来得及充电,不知道会不会半路熄火。
当时想着这辆车得陪我度过无数个日子跟夜晚,总要有个贴心的名字,那段时间恰巧想顾一快疯的那种,就从我名字跟他名字里各取一字,叫110。当然我把110骑在身下,其中还寓意让顾一一辈子翻不了身的恶狠狠报复含义。
从超市出来,110的前踏板上放着一堆吃食和饮料,其中有我最爱的鸡翅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啃着鸡翅膀,看着我的治愈系恐怖片,悠然自得的行驶在回家的路上。估摸着还离公寓有个几百米的地方,我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摔在地上了,购物袋什么的都摔得七零八落,我那辆柔弱的110更是在后座上被撞得掉了一块漆。
我看了一眼身后停住的车,应该就是肇事主了。片刻车里下来一个妞,裹着褐色羊毛衣,披着大波浪卷,窈窈窕窕的朝我这走来。腿上估计摔破皮了,疼得我直抽气。那妞见我这样,毫不掩饰嫌弃的开了她的樱桃小嘴。
喂,以后骑车小心点,别挡着人路。
语气之高傲、轻佻,简直比毒舌妞范雪楼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眼瞥到那车法拉利Enzo的logo,我顿时火气蹭蹭的往上蹿,顾不上腿上的伤,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那妞已经说完自己的话,转身向车那边回过去了,那头车里探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头,大抵是在问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这时那个男人已经打开了车门,正欲下车。
滚你大爷的,你有没有素质?这是非机动车道你开着个法拉利就了不起可以随便撞人了?撞人了还不道歉赔礼还嫌弃人?你瞧瞧你自个身上那身什么毛!真是人模毛样的!你爹妈把你生出来就是个错误,计生委没抓你回娘胎所以这社会道德才沦丧了!!
我指着那两人的方向一阵怒骂。大概是其他路人见我姿势狼狈,又从我的言语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已有许多人在路边围观。法拉利妞见形势逆转,又没料到我这么个平民百姓忽然来这么一道,面色一阵红白,没了言语。
那年轻男人却是皱了皱眉,走到我跟前来。小姐,你言过其实了。
滚你的言过其实,我说得有错吗?我顶回这个说话冷语调,穿着一身剪裁合体一看就价值不菲黑西装的男人。
我是说,我承认是我们的错,只是小姐你的话过重了...
小姐什么?你才是小姐!你做错了事还不道歉还狡辩有你这样的?!我瞅着那个法拉利实在心里难受的要命,没顾上自己的嘴,来了这么一句。说完自己愣了那么一愣,最后一句是以前跟顾一在一起常说的,那时,他总会好声好气的顺着我,任我打骂,十足一个好男人典范。
面前的男人似乎身子僵了僵,我不由得仰起头打量起他。短暂的沉默之后,他再次看向我开口道,我送你去医院...
有那么一秒钟,我觉得自己呼吸都冻住了。那轮廓分明的面,一望进去就跌得深深的眼,斜斜削进去的侧脸,那眉,那嘴,除了头发变得服服帖帖以外。一颗心渐渐冷了下来,他跟顾一实在太像了,可五年的不见,我无法再确认他是不是。可我心底里有个声音疯狂的叫嚣着。
他就是顾一。
我顿时失了言语,只是呆呆看着他。心里被一种忽而来临的感情填满至饱和,因太过突然产生了一种钝钝的痛。
他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变幻莫测来形容,那没来得及掩饰的震惊、错愕,旋即强装出的平静。没错,他伪装得太好,一般人肯定会被他蒙过去,但他骗不了我,除非他换了他的魂儿。我甚至从他复杂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不太敢确定的欣喜之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细细的体味了这个男人的神色和我剧烈的心理活动,然后,我什么也没说,从地上飞快的捡起我的袋子,忍着痛重新骑上我的110,准备离开。
110啊,你总算见到你的宿敌了。我冷冷笑了,刻意压低声音,用只能他听得见的音量说到。再然后,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他脸上再次震惊的表情。
骑车回公寓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我在想,回去之后怎么跟范雪楼说我碰到的事,那人是顾一倒还好,不是顾一我丢人可就丢到丽江去了。可其实我心里清楚,那人就是顾一。从看到那辆Enzo我就有了这种预感。从前在一起的时候,顾一没少提起要送一辆这车给我做嫁妆,当时我知道他的家底笑笑也就过去了。没想到真有让我撞上那么一天。
范雪楼这个狠姑娘肯定要说我既然认出了顾一,就应该上去狠狠给他两耳光,不然不配作她的闺蜜。我心里一阵哀叹,我到底是没狠下心。当初不告而别抛下我,够我苦大仇深的了。
又一次深深的想起那人的笑,那人的调,那人的貌,这几年来强装的韧性和坚强竟然轰然倒塌在地。把110停在了楼下,放声大哭,扑在我的110上,眼泪浸透,没人看到。
如果你像我这样耗尽心力爱过一个谁,你就会知道,有那么一种痛,浸泡在时间的药酒里,会从最开始硕大的块状消散在各处,貌似就此无踪。事实上,它只是经历一个又一个轮回,狠狠的在这杯酒里无孔不入,直到你无知无觉的饮下,它潜入你每一根神经,渗透你每一处骨骼,那滋味,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