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汗青》烟小尘

10、第十回

　　听到我的自我介绍后，一瞬间美人姐姐的表情有些释然，带着些许的恍然大悟，微微朝我点了点头，浮现出一点笑意很快纠正我的错误：“吕姑娘误会了。嫔妾只是一介妃嫔，并非王后，亦不能称王上的正妻。”她说这话时目光有些黯淡，又小心翼翼地看了坐在案上嬴政，似是怕他突然震怒。

　　我呵呵地笑了笑，又转身去看嬴政，见他已经把目光移回到奏折之上，并没有理会我俩，便走了过去，对他左闹右闹：“嬴哥哥，不要看了！嫂子都来找你了，你也不能让人家独守空闺啊！”说这话时我感到有一丝羡慕之意。唉，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我的良人，从此年年凝碧，岁岁弄柔。可惜我已经是一介老姑娘了，多想无益，多想无益啊！想到这，我不禁摇了摇头，更觉得嬴政这样糟蹋人家闺女实属不该了。

　　没等我把嬴政闹腾走，美人姐姐倒先退缩了，哆哆嗦嗦地跪安：“王上还是以政务为重，嫔妾先告退了。”最后还补上一句：“多谢吕姑娘好意。”弄得好像是我不懂事一样。

　　直到美人姐姐离去。我才坐回案边托腮看他，我小嘴一厥，不满好意地质问他：“你刚才那眼神是怎么回事？那目光射出来全是赤裸裸的刀子啊，当着妹子的面威胁嫂子呢？”

　　我想起刚才美人姐姐离去的背影，是多么慌乱啊！像极了落荒而逃的逃难者，好像慢一步他就会喊人进来把她拖出去凌迟一样。

　　嬴政此时的脸色虽然比起刚才缓解了几分，但看得出来，他还在强忍着怒气。真是的，在赵国边境那边，男人想找老婆还找不到呢！他这是有女人给他送上门替他暖被窝。你说他怎么就一定也不知道珍惜呢！我觉得我此时肯定是一脸痛惜，又也许是年岁有些偏大，此时我竟带了种老妈子的口吻教训他：“你啊！不能这么凉薄！”

　　我这话一出，他却扑哧一声笑了，灿若寒星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我，道：“恬儿，你才二十三吧？不算老啊？”

　　我一本正经：“也不小了。你也不要给我转移话题！”想起我来到秦宫之后所见所闻，人都道秦王不好女色，子嗣也不多，每晚皆是独自批阅奏折直至深夜……总之，这个问题，有点严重！虽然我知道，这么八卦干涉人家私生活是不好的。但他现在才二十八啊，这些年接连的辛劳却已经让他的两鬓有了白霜，眉间也有了极细的皱纹。虽然我与他独处不久，却也看出来了。当年那个气宇不凡，谈笑甚欢的秦哥哥，哪里去了？

　　“恬儿不要闹了！嬴哥哥得批完这些奏折。”这时他爱怜地抚了抚我的头，正欲继续批阅之时，我却大大地打了个呵欠，一脸倦色：“嬴哥哥，我困了。”知道你柴米不进，软硬不吃，可你却偏偏吃我这一套。

　　不过，说这话时，我还是带了一丝忐忑的。毕竟，我们俩十多年没有见面。虽然现在似乎一切如旧，他唤我“恬儿”，我称他“哥哥”，可毕竟有些事已时过境迁。他现在是君临天下的霸主，我不能做得太过，那样对我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便也只能步步的试探。看他对我，和当年有几分不同？

　　但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却是多余的。见我一脸倦色，他的眸中带了愧疚：“恬儿对不起，我光顾着批阅奏折忽略你了。”沉吟一会，他起身带我至偏殿，对我说道：“你在这睡一觉吧！我还有许多奏折尚未批阅。”

　　“我不！”我近乎任性地摇头，像极了个孩子：“你这里太大了，我睡不着，你得留下来陪我。”我一心一意想着怎么把他拐骗让他睡一觉，也只当是儿时那般，偏偏忽略了他已二十八，我已二十三这个事实，对这话语里的暧昧也无心。

　　“恬儿，别闹。”说话之时他额前竟微微起了一层薄汗，欲挣脱被我抓住的衣袖离去。而我却不依，抓得更紧了，面上露出不悦：“你这人怎么这样子呢！有这么糟蹋自己身子的吗？奏折批到深更半夜，第二天又要早起上早朝，就是铁打的你也受不住啊！”虽然我进宫并不久，但我也知道大王每天天未亮就要早起，然后上早朝的。这样想起，便觉得更心疼了：“你娘亲多疼你啊！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娘亲看到会心疼死的！”此时我记起他的娘亲，是一个天仙般的女子，却爱极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怕他受到什么伤害。

　　“不要同我提她！”原本他已经坐了下来，不知为何突然站了起来，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语气震怒，目光如利剑，我不由一哆嗦，手也松开了他的衣袖。

　　“她？”我声音不由自主地小了起来，突地明白过来，震惊地看着他：“你娘亲？”见他默认，我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了？你娘亲多疼你啊！”

　　谁料到他听到这句话后冷笑一声：“疼我？怕是想杀我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