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十一章 智禅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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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
恍然入耳的两个字把阿离的随想从远处树林拉了回来，蓦然抬头，恰巧对上了一张熟悉俊逸的脸。“白楚？”她不是同玉静说，若是他要执意跟来，就把他打晕，送去供佛吗？怎么礼佛仪式这么快就结束了？
“丑八怪，看不出来你还挺有谋略的，想将我送去当贡品？哼，我告诉你，休想！”从白楚的话判断，大概他是又知道阿离的步履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阿离一张写满狐疑的脸，充分说明了一件事情：那么礼佛仪式上的贡品怎么办？不过很快，白楚便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那么，你把玉静小师傅如何呢？”
“还能怎么样，按照你的吩咐，我把她打晕，献去当贡品了。”
“……”阿离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望着白楚沉默是金。
此刻，轮到智禅大师困惑了。他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一对青年男女长时间对视。不过，智禅大师并不打算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阿离，你们认识？”当然，还有“楚儿，你们认识？”
其实，智禅大师也真是多此一举，问一次便足够。面前的两个人显然是认识的，况且似乎还很熟。
“……”沉默啊，沉默。
没人回答智禅大师这个具有深刻哲理的问题，不禁让明月也黯然神伤，掩去半张皓旰的脸。
阿离没有开口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说起，难道和大师说，她是白捕头抓捕未遂的女贼，或者是坑蒙拐骗才当上白楚的未婚妻？而女贼，未婚妻这两个看似非常正经的词汇，未必会让智禅大师理解，说不定会死掉大师屈指可数的脑细胞。
白楚没有明言是因为他也不知该如何表明，难道和师父说，他出师不利竟让女贼有机可乘，最后还被其反咬一口成了女贼的未婚夫？这样讲，未免太考验智禅大师的脑细胞了吧！
于是，两人便如商量好似的，十分有默契地屏蔽掉智禅大师的叨问。
白楚不忍让气氛继续冷场，所以只好抽出手中的剑，狂魔乱舞一番“师父，你来看看徒儿的达摩剑练得如何呢？”
“得了吧，就你那两下子，你的达摩剑还不成火候，与戒色相差甚远。”虽然没冷场，但智禅大师依旧习惯泼人冷水。
白楚紧握剑柄，忽而折回道“师父，戒色是谁？”
“戒色是为师的座下弟子，今日下山办了些差事，若阿离不是托戒色给贫僧带消息，现在你还能在这里见到贫僧么？”
原来，戒色就是那个秃毛！白楚手持剑柄的力道更紧了，他知道戒色的武功一定不凡，同样都是智禅大师的徒弟，虽然他是走后门的民间弟子，可这天壤之别的差距让白楚并不甘心。双眸里即刻便涌起一股忿然的红丝，只是他忽然想起今日阿离拦住他让戒色走的时候，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使他不由得将视线投向篝火边呆坐的女人。
明亮的火焰投在她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有种无以言表的感动在她身上蔓延，侵染。那么，她是为了怕他受伤而拦住戒色的吗？
忽然感到有一股比火焰还灼热的目光在注视她，但阿离却未回头，仍旧坐在火旁烤着方才智禅大师从树林里捡来的野鸡。出家人向来不是素食主义者么？对此阿离深感困惑。可智禅大师说这野鸡是专门捡给她吃的，因为戒色告诉大师她又瘦了。对于戒色和智禅大师的以慈悲为怀精神，阿离确实深受感动，只是这野鸡恐怕没那么好捡吧？
而阿离更想说的是，大概是数个月的禁肉生活，才成就了她日渐苗条的大好身材。
“你们真的不准备告诉贫僧？不告诉也罢，贫僧也能看得出来。这眉来眼去的，真让人肉麻！”智禅大师的这句话，饱含万丈豪气地从他嘴中喷涌而出，却让白楚和阿离一同目瞪口呆。末了，智禅大师还拉住白楚的手，深情款款地补充了一句：“楚儿，阿离虽然面相不堪，但却是实打实的好姑娘，可以考虑看看，莫要步师父的后尘，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可以，白楚一定告诉他师傅这个女人已经不用容不得他考虑，便成了他未婚妻的事实。只是，还未轮到他回应，阿离便接上了话匣，“智禅大师你弄错了吧？白楚怎么可能步您后尘，把情敌与情人逼得齐齐出家呢？”
智禅大师的脸上顷刻间便飘满了乌云，他知道一定是念心那个老尼丑化了他的光辉形象，因为智禅大师同念心师太的渊源历史，在寒山寺里还流传有一个版本：
回首当年，念心师太同智禅大师是自小指腹为婚的一对佳偶。只是智禅大师当年被奸人所误辜负了一枝花，她才含恨在身，一口气跑上念慈庵出家为尼的。
而智章本就是寒山寺的弟子，根本不是武学世家的长公子。而念心接近智章的原因大概就是在报复智禅当年负了她吧！现在智禅着实后悔，才会常驻念慈庵外，偷偷凝视念心关注她的一切，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二人已双双出家，怎能再续前缘？
阿离扭头望着白楚的这一番深情陈述，不禁疑虑重生。可是仔细想想却也对，若是智章大师真的是那位长公子，以智禅大师的性格不将长公子抽了筋剥了皮，智禅大师才不会收手呢！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他俩坐在一起打坐吃斋还相安无事？
也罢，长辈的那些成年往事终究不是她要了解的，况且也不是她能理解的。管他到底她负了他，还是他负了她呢！把握住现在，岂不是更好？
当白楚仍在唾沫横飞深情讲述这一段前尘过往，智禅老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而这荒山野岭里唯剩孤男寡女——白楚阿离二人是也。一阵寒风呼啸而过，二人纷纷打了个寒颤，也走了。只是空阔寂寥的树林之中，仍回荡着一男一女的辩驳声：
“夜路幽冷，恐有豺狼，阿离姑娘小心。”
“民女自知面貌丑陋，无需担忧。倒是白捕头需多加防范，若是不小心被母老虎叼了去，只怕有去无回。”
“你……现在我们去哪儿？”
“白捕头自当是归家，而阿离也该回念慈庵了，那么在此别过，江湖再见！”
“等等。”
“白捕头，请问您又有何事？”
“万一我真的被母老虎叼了去，你这个未婚妻当真不管？”
“其实，阿离也不会不管。若是白捕头当真遭遇不测，阿离定当不忘白捕头的不抓之恩，祭日之际，自当美酒佳肴敬上，您看如何？”
“如此决绝，那么江湖再见！哼！”话罢，白捕头其人便怒气风发外加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是，阿离的脚还未迈出三步，便瞅着白捕头满脸倦意地折回，嘴角边不禁浮起这样一句话：“本捕头累了，今日暂且委屈跟你回念慈庵，至于江湖再见之事，明日再议！”
阿离思前想后，终觉不妥，唯有缓缓道“恐怕不妥，因为念慈庵是不会收容像您这样施主的。所以，白捕头您还是请回吧！”
“不收容，难道你就不会想点办法？真是猪脑子！”骂完泄愤后，白楚捡了根树枝，大摇大摆地走在阿离身前。
阿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颇是为难，难道今日真的要带白楚回念慈庵？若要被念心师太知道她带白楚夜宿念慈庵，念心师太定会当众施展其武功绝学——般若波罗掌，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此刻的阿离又能如何？恐怕只能边走边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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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念慈庵。
阿离悄悄合上房门，暗自深吸一口气，却在陡然一声扣门声响起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因为阿离知道，她的末日即将到来。
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智慧和愚钝只在一念之间的选择，阿离会如何选择，她并不清楚，但是她只清楚一件事件：不面对念心师太的后果，会更加严重，智慧和愚钝的哲理，只好暂时靠边站。
阿离战战兢兢地推开房门，礼貌有加地躬身，“师太。”
念心漫不经心地捋着手中的念珠，缓缓开口：“恩，阿离施主。贫尼只想问，今日同你一齐进庵的那位施主，现可安好？”
念心师太虽然有时容易冲动，但待人接物却极其谨慎。在这般尖锐问题的看待上，她仍保持着迂回婉转的套话策略，迫使阿离不得不防，也不得不打起一百分精神同她周旋下去。
“师太无需担忧，那位施主已经下山了。”
“恩，那就好。阿离施主你也知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念心的此番话方出口，阿离便已经知道念心接下来的套路，因为这些话阿离不知听过多少遍，若是智商为零的人怕也会倒背如流了。所以，阿离唯有在潜移默化中尽力改变念心的偏执，“师太，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所以您也要注意身体，这么晚了，若是不好好休息，明日，天下万物恐怕就没有人来施以它慈悲心肠了，对不对？”
“恩，有理。那么，阿离施主也早些歇息。”
“恩，阿离会的。师太好走。”
“砰——”地一声，房门被阿离紧紧地扣上。好半晌，阿离仍倚在门边喘气，疏放方才紧绷的神经。
她似乎还未淡定下来，就冷不丁听见屋内飘出这样一句话：“丑八怪，快过来给相公侍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十一章 智禅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