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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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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梨花霏雨似人面,青丝秀挽伊人艳,《注:出自桃花开》
满目雪白,晶莹的花瓣,纤尘不染,技在枝头。凤轻扬,沸沸扬扬的便是温天的花雨,空中飞舞翻卷的,便宛若最纯洁的精灵,挨着在嬉戏。
普天之下,这便是最美的场景吧?!还是说。
我望向身际,景华静静站立着,而色淡然,嘴角微微勾着些许的弧度,似笑非笑。轻凤拂起翩翩衣袂,恍若九天之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佛,静看凡尘喧嚣,凝指世事伦常。
我缓缓伸出手,牵住他的,这世间只要有你在身侧,怪石破殿也会如仙境瑶池一般;
“好看吗?”我轻声问,十指扣着他的,不自觉的勾起唇。
他眼光流转,打量四周片刻,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梨园吧?!”
我笑,满目骄傲,道:“这梨园失一百零三颗梨树,按日月变化,星辰方位结合八卦原理组成三大阵,八小阵,上可诛仙神案天道,不可医死活正修为。”
一百零三颗,每一棵从发芽到抽枝到成长,每一棵都是由我精血所育所养。若不是因此,我修为何至大退,仅仅只剩当初的1/6,又何至,让心魔产生……
“景华”我静静凝望着他,道:“你想不想见识这天地造化之美?!你想不想凝望万物生长之绝态?!景华,我想和你踏遍万水千山,你可……”
“静悟”天际白光一闪,一个声音突地响起,硬生截断我的话。
我恼怒地凝眉,却见身际的景华摔开我的手,恭敬的合掌朝拜。那神情的虔诚,眉目的淡然,和着身上发出的佛光,连和着半空的佛光相交映,宛若将我隔开了不同的两个世界,近在咫尺,却永远也触摸不到!
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的令人喘不过气来,我扬眉,手一转,一柄纸在瞬间化成一柄纸扇,扇骨晶莹剔透,薄薄的纸面上绘着展翅谷飞的凤,手指缓缓划过扇面,平滑的触感引我骨子里的暴戾:“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西天普陀尊者,不知尊者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要事?!”
“火凤长者,多年不见,可安好?!”观音轻颔首,慈眉善目,一片无害、良善:“未曾想于此遇见,贫僧有礼了。”
“少废话,你即找景华,必知我在此,何必假惺作态!”我温不经心把玩着纸扇,食指轻光一亲,乘景华不备定住他全身大脉,封住他五官六识,眉梢一厉,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据我所知,景华心中仍留执念,怕清寒未达登天之路罢!”
“长老有所不知”观音合掌,道:“长老,可曾知文中舍利?!”
“文中舍利,佛教圣物,据闻是前任佛祖文圆寂后仅留的一颗舍利?!”我挑眉。
“正是”观音道:“此圣物舍利于人间三日遗落,事后佛祖探查,只能知舍利佛光自天际划向人间,长老知,出世(大致指离开尘世)即不能随意入世,择以……”
“你想让景华寻找那颗因你们自己守护不住而不知为何落入人间不知于何处的舍利?!”我冷笑,嘲讽道:“观音,当初景华落难时,你们佛教有谁起过侧隐之心?!冷眼看着他受尽苦难,如今,你们有事了,就忆起人间还有一个静悟,我告诉你,从我带回他起,世上便没有静悟。有的,只是火凤静静放在心口的景华,他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阿弥陀佛”观音合掌,不忍道:“当年静司愿代你受过,在神佛面前立下誓言。众仙神目睹,佛教灾难出手……”
“闭嘴”我喝道:“我不想听,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别忘了这是人间,不是天庭,我的地盘轮不到你放肆。”
“滚”扇骨一转,遥遥指着她,我冷冷道:“别让我找到和你们佛教开战的理由,别逼我引领我族闹的天地动荡,三界不安。”
观音叹息:“长老……”
“不要让我知道你私自见景华,请便!”
观音长叹,一声佛号,身形于空际消却。
我望向景华,苦笑,若你明了我如此待那普航,你定恼我至极罢!
景华,我一直都不在安,你知道吗!我的心魔何尝不是由你所引发,我们之间仅仅是靠执念维持着,等次上界下人,尤其佛教,我总在想是不是平接引你的,是不是你放弃了渡我成仙的执念,自日成佛。
景华,刚才之话全是发自我内脯,一字一句皆由心生,你知道吗!如果你升上天成了佛,弃了我们之间的种种,我必将这天地翻转,闹的三界不灵。
不过。
我轻叹,望向天际,碧荡的天,晴空无云,尤显澄碧,干净的被水洗过。
文中舍利被佛教奉为圣物,在三界皆有耳闻,自当被精心收藏,此时竞被移丢,所落于人间何处何地都不能所查,看来,天庭又要起一番风浪了。
此时,你让我从何忍心你插手这血雨腥风?!景华,如今,我大如之前心魔已生,我更不能确保你平安无事。所以,我宁愿得罪佛教,宁愿你怨我恨我,宁愿你罚我抄千百卷经书,我亦不愿你有所亲失。
文中舍利,我绝不让你插手半分。
弯腰,轻柔抱起景华,目视着他轻闭着眼安静的面容,拈起隐身咒,念动腾云移至他殿内,挥开挂着的绵帘,略有些不舍的将他放下。
沿着床沿入住,触着床木时,沐的想起。这一块,应该是梧桐枝所造吧!
忆起从前,那里的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仅仅只是明白,床上这个人,是自己用命换来的,仅仅知道,那个人,是自己的,仅仅知道,这个人是自己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在乎的。
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不明白怎么讨好人的自己,看见那人说出家人不能随意出门,那么明显的拒绝都不懂,硬是强迫他续发,因为什么都不懂,所以看见那人睡的床,跪着匍团里塞上自己的羽绒;甚至,强迫那人吃荤菜,直至那人看他的眼神变的陌生,直至那人目视时穿过他视于无物,直至那人对他变的漠然。
我心里越发苦涩,景华,我明白你,这世上,或者除了我,没有人更了解你,你把一切都看得很轻,你不在乎所有的事情,包括你的生命,因为,佛法已经满满占据了你的心,再也容不得放下任何东西。
景华,文中舍利是佛教至重圣物,观音是佛教首席人物,景华,我用额轻触他的,良久,站立,希望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隐瞒了你,不要怪我消失去了你对观音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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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黄昏,尽管天的尽头仍挂着彩色的霞,空气中却弥温着淡淡的暖意。
我凝望着远处的西天,隐隐听见仙乐一阵阵的奏响,淡雅中带着清越,缭绕在空中,似有似无,我牵着景华的手淡然的笑。
景华静静的凝望我,放开手,又抻了过来,与我十指相扣。
“景华,我想看你笑”我微垂目,撕哑着道,唇畔拉开一道半弯的弧绊。
“傻瓜”他轻叹,嘴角却是不断往上拉开,飘然出尘的容颜,睫宇眉梢满挂的清秀如画。纤尘不染的剔透眼眸,长而纤细的睫宇轻颤间敛去了一世芳华。嘴角上扬着,眼波流转,直叫天地失色。
仙乐越发响亮,由淡雅清越转为华丽愉悦。天空中云彩缓聚集,九彩之色染上苍穹,无端添了几分庄重、隆烈,云层之中,隐隐的,带着鲜艳的色调,似是万鸟齐豪,又似神女起舞。
“景华,以后该叫你静悟了吧”我浅浅的笑,带着些许的释然,这千万年来承蒙你照顾,感激不尽,以后,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就在院里,院门永远为你打开,记着。
景华领首。含着笑调侃道:“那不知你院门口是否还会摆着酒壶,我去的时候,你不会如以前般喝的烂醉如泥,还需要人扶着才能走吧!”
我大笑道:“你放心,我院门口始终会摆三坛醉生梦死。只不过,我喝醉了不会让你操心了,你直接住院里一扔,如此了事,不是甚好?”
“也是”他指掌,不觉牵动相扣的手,笑便凝在了脸上。良久,长叹一声,低喃:“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好个鬼?今日一去,佛祖又岂能轻易放他出门,更何况是与我,甩开这些念头,我朗声大笑道:“二十年后,我火凤在院门口迎你到来,记住,是人间二十年,不见不散,若你不来……那我就去与佛祖理论。”
仙乐越发悦耳,一道佛光批洒而下,染变了半边的天,
我深深凝望着他,缓缓松开手,看着他一步步披上金袈裟,一步步握上金权杖,一步步戴上晶透的佛珠,一步步额心点上属于西天神佛的印记……
泪缓缓滑下
一点一点侵湿发下的枕.
不,景华,不!
我猛地睁开眼,几缕月光投射而下,染上几点斑斓。我缓缓扶上额头,满手的汗珠。
是梦么?
梦中的我牵着景华的手,梦中的景华灿然而笑;梦中的我听见仙乐阵阵;梦中的景华十指相扣;梦中的我送他踏上仙界。
不,我用力的闭眼,景华,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值得让你走。
我缓缓睁眼,躺下,松了松气,这只是个梦。
我怎么可能让景华离我而去。
是心魔的怪吗?
我眼微黯,看来明日要出梨园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