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从零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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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灵满怀心事地在酒店底楼购物商厦转了几圈后才走回自己的房间。
孰料一出电梯，转角，卓思远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她的房门口，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毛绒外套，简洁随意却很好看，她踩着走廊上厚厚的地毯靠近，他却没有发现她的来到，他身后的走廊灯照在他身上，在深蓝色的地毯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他英俊的脸庞有着标志性的淡然却有着丝丝担忧和烦躁，虽然一般人也许不能察觉，但是楚灵就是知道，像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你怎么在这里？”在离他还有五、六步的距离，她停住，有些紧张。声音仍透着病后的虚弱和沙哑。
卓思远侧过头听到楚灵的声音，“病还没好，跑去哪儿了？”
说完便摸上手腕上的盲表，摸完后脸色更是不悦。
楚灵见他抿成直线的双唇，悄悄看了眼时间，晚上８点半。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内疚，可转念一想，“我被张导叫去说有一位我的忠实观众想约我出去。”
故意加重‘忠实观众’四个字，她敢打赌，卓思远根本不知道她的节目，更没看过。
卓思远脸色闪过尴尬，过了片刻才惴惴的说，“那…你答应了吗？”
“卓思远，以前你说我喜欢拿钱砸人，那你现在呢？先说永远不想再见到我，现在却想用钱包我一天吗？我把我当什么？你这个hypocrite!” 楚灵气恼地说道。
其实刚才楚灵并没有太介意卓思远的提议，但是不知为何，想起当初他对自己的误会，满是委屈。越说越气，越想越替自己不值得，不想与他吵陈年旧事，便走过他，来到房间前，拿出房卡想回房。
听到房卡“嘀”的一声打开了房门，卓思远知道楚灵要走了，眉头紧皱，马上探出双手，摸到楚灵背对自己的肩膀，急切地拉住她。
“不许那样说自己！我不是个hypocrite，我只是desperate，如果不这样，我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再来找你。”卓思远深吸一口气，又说到：“楚灵，当初你不让我解释，不等道歉就走了，你到底要我背负这个错误多久？”冷然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与渴望。他感觉到楚灵并没有挣开他的触摸，便缓缓靠近，将她拥入怀中。
楚灵心口倏然被抽紧，从没听卓思远说过心里的话，一阵悲意哽住了她的喉。
“我以为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楚灵轻叹。感到身后紧贴着她身子的卓思远一震，抱着她的力道加深。
“我没有．．．他闷闷地说：“不过我的确再也见不到你了。”
“多久了？你的眼睛。”
“三年。”
想知道他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楚灵不敢问，想起上次他也是冷冷地用“意外”两字概括，既然他不愿提起，那么她就不问了。
抚上他横放在她腰前的手臂，“对不起，当初我因该向你道别才出国的。只是，那时我们因吵架已不再交谈，也已分手了，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没有分手。”
“嗯？”
“我们那时并没有分手。”
“什么意思？”楚灵一愣，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脸色越来越阴沉，一颗心越来越绷紧，“那时我们吵架了，你气吼着说要分手，那只是气话，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我几次都想解释，可是你不理我，不久后你就走了，你的家人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楚灵，我不答应，我们没有分手。”他平静坚定地回想起当时，记起他多少晚站在她房间的阳台下，可她就是不愿撩起那厚厚的窗帘，看他一眼，听他解释。压下心里无尽的伤痛，他只望楚灵能收回那句要分手的话。
“你是这么以为吗？”怪不得当重逢时，他那么生气，一声又一声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五年来不曾联络他。
楚灵默然，情人分手不似夫妻离婚，并不需要双方同意，就算是离婚，也是能单方解除的。卓思远，你为什么那么执著。
见她愣了半晌，卓思远怕她在退缩，便说道，“楚灵，你去房里再套件外衣，和我去一个地方。”
楚灵不明，“哦”了一声，便挽着他的手臂进房，卓思远轻轻拿下楚灵的手，转握在手中，“不用扶我，我熟悉你房间的格局。”
套上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楚灵又从放在衣橱里的行李箱中翻出一条湖蓝的围巾披上，觉得自己比起卓思远来，穿的像是去北极一样，“好像不用穿那么多衣服吧。”她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抱怨道。然后又走去床边的椅子，从小型的行李箱中翻出新买的盒子，拿出一条山羊毛的深灰色围巾和配套的手套。回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卓思远，觉得围巾和手套很适合他现在的打扮，脸上浮起笑意。见他的眼光也看向她这里，才发现他一直看着她，不管她在衣橱那，还是走来床边，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即使明知他看不见，眼光也对不上焦点，想到此，她脸上还是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听她不再有动静，卓思远问道。
“嗯，好了。”
从沙发上站起，他向着她发出声音的方向走来，楚灵马上向他走去，把手上的围巾替他围上，打上个结，然后替他整了整衣领。
“我可不戴女士围巾，你这个病人还是自己带着吧。”察觉到她的动作有多亲昵，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胡说，这可是男士的围巾，深灰色，可好看了。”
卓思远闻言面色阴沉下来，没有作声，迅速的脱下她刚围好的围巾，交还给她。
“我不要戴别人的东西。”说完便拉到她的手臂，顺着手臂，握到她的手，“走吧。”转身就向房门口走去。
“喂，你等等，新的，没人戴过，你放心好了。”什么时候他还有了洁癖？
“不要，你买给别人的东西我也不要。”他拒绝地干脆。
“我本来就是买给你的！”楚灵急忙喊到，刚开口便意识到错误，马上改口道：“呃，那个，算了，我们快走吧。”把围巾和手套往最近的沙发上一扔，拉起他的手就走。
“等等，买给我的？东西呢？”拉住她急忙想逃离的身子，卓思远摊开手掌，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什么东西？扔了？”她装起糊涂。
卓思远见她硬是压下了对他那刚浮上水面的情意，独自生着闷气，眉头紧皱，想她定是随手扔在了最靠近的沙发上，放开她的手，移至身旁的沙发上，开始慢慢地、仔细地寻找围巾。
他的举动令楚灵及其错愕，知道他看不见，却从没见过他真的像个盲人一样，无助地摸索着寻找明明就在沙发另一头的围巾和手套。
“阿远，对不起。”忙拿过围巾和手套，拉起他在探寻的手，放在他手上。
卓思远仍冷着脸，不理她，却很温柔地抚摸着围巾，有些意外原来还有副手套。可因为它们被楚灵揉成一团，当他小心翼翼地一一展开时，一只手套却悄然落地，楚灵想替他捡起，可这次他却已在地上找到手套，轻轻拍了拍手套，拿在手中，仿佛珍宝一样。
他总是这样，珍藏着楚灵给他的任何事物，她的水晶吊坠如此，这幅围巾手套也是。
楚灵随着他半跪在地毯上，轻轻摇了摇他的衣袖，柔柔地说道，“阿远，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卓思远想起楚灵最善于撒娇，只要她放柔声音，一双水眸看着你，任何人都不舍生她的气，他更是无以抗拒，只求她能开心，能见到她笑得像一轮弯月的眼睛和一对深深的酒窝。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少女，楚灵永远是他黑暗生命中的曙光，他愿意用一生去等待她的再次眷顾。
想到此，他递给她被他整理好的围巾和手套。
楚灵愕然，他不要，那就是他不愿原谅她？
“你再替我戴上，行吗？”
楚灵的眼眸染上湿意，可忍不住唇角一扬，漾起浅浅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接过围巾，再次替他戴上，抚平衣领，比第一次更是仔细贴贴。
“手套我藏着，不戴行吗？”
“为什么？你不喜欢戴手套？”楚灵握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咦，阿远，你右手上怎么有那么多伤口，还有这里，是烫伤了吗？”
虽然她很小心的碰触，他的手指仍痛的轻颤了下，“没事。”他缩回右手，用左手拉起她，站起身子。
楚灵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这也叫没事，卓思远，你为什么那么不懂照顾自己，为什么手上了也不包扎伤口？”心里满是疼惜，快步跑去行李箱，找出小型的医务袋，拿出消毒水，烫伤膏和绷带。
“楚灵？”卓思远朝着那细细琐琐的声音走去。
“不要过来，你回沙发上坐好去。”楚灵叫道，因找医务袋，行李箱中的东西都被她翻出来，现在乱放在地上，她怕会绊倒卓思远。
停住前进的脚步，不知楚灵是否生着气，想着能和她离的进一点也是好的。不敢前进，不愿后退，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处，等着她。不一会儿了，她来到他身旁，牵起他的左手，把他带到沙发旁，让他坐下，然后拿出棉花和药水，替他清理和包扎伤口。
原来刚才她是去拿医务箱了，卓思远放下心来，感到她轻柔的触感，虽然手上还是很疼，但是他却很享受楚灵的温柔。
“楚灵，我清理过伤口了，其实没那么严重，不用包扎。”
“你不想包扎伤口，是不是怕不方便？”轻轻问道，她刚才左思右想，才得出的结论。卓思远对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靠手指，不管是手套还是绷带，就会降低其灵敏度，让他许多事都不方便。看着他的伤口，是新伤，楚灵不难猜出他是如何受的伤。
他不语，自己所有的无用已被楚灵瞧见，这样的自己如何说服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楚灵还是替他包扎了伤口，过了片刻，她开口说道“好了”他才回过神。
楚灵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他站起身，挽上楚灵的手，离开她的房间。出门后，他便展开盲杖，一手握着她，一手用盲杖探着路，往电梯口走去。楚灵静静地跟着他，想自己必是第一个被盲人拉着走路的明眼人，两人走的并不快，可她仍漫步跟着他，让他带路。
两人一路来到酒店门口，一阵寒风袭来，楚灵忙往卓思远身后躲。
“冷吗？” 他检查了下她的外套和围巾，感觉挺厚的，难道她的病还没好，手便移到她的额头，还好热度已退。
“你的手才凉呢，阿远，把手套戴上吧，我陪着你，好吗？”
闻言，他笑着点了点头，从口袋中小心的拿出手套戴上，然后在楚灵的搀扶下走下了酒店门口的台阶。想起前夜在这里，她曾再次与他分开，心里一疼，便加重握着她手的力道。一月的布拉格夜晚是它最冷的时期，可是握着他的手，楚灵竟然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我们这是去哪里？”楚灵终于耐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你往左边看，是不是有个小公园？”
放眼望去，离酒店不远处，的确有个小公园，花园有条铺着石砖的小道，两边的树木覆盖着积雪。
“是啊，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嗯。”
“阿远，这里黑漆漆的，有点恐怖。”楚灵往他身子又贴近了些，轻轻在他耳边说到，热气吹在他耳边，让他一阵痒。
卓思远握紧她的手，安慰道，“楚灵，不怕，我走夜路最熟了。”
听了他的话，楚灵忽然有些心痛，“有你在，我才不怕呢！”见卓思远因她的回答满脸得意的样子，便坏坏地继续：“因为啊，不管是劫财劫色，有点头脑和眼光的土匪都会先劫你的。”
轻笑出声，卓思远摇了摇头，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前面是不是有个小水池？”
“是啊，你来过，那么熟悉？”
“嗯，我这几天每晚都会来。”
“咦？”楚灵有些纳闷，这个不出奇的小花园有什么能值得他那么喜欢的？“难道你是来这里会情人？”她笑笑问他。
“不许胡说。”想到楚灵能随意地开玩笑将他和其他女子在一起，他脸色一板。
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可不敢再气他，如果他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那可怎么办呢！
“那是为什么？布拉格美丽的地方可多了。”
“来看月亮。”
楚灵一愣，抬头一看，果然这小花园四周没有任何高楼建筑物，在明朗的夜空下，月亮显得格外的明亮，也显得特别的园。
“真的耶，这里的月亮真的特别明亮，哈哈，你怎么发现的？”
听见她欣喜地欢呼声，卓思远扯出抹微笑，“我听托尼说的，一开始来只是因为这里很安静，是不是真的很亮？”
“嗯，很亮也很圆。对了，他人呢？”楚灵终于想起那个时常陪在他身边的年轻助理。
“不知道，我没让他跟。如果我一个人来找你，你是不是比较不会不理我，丢下我一个人？”他微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侧着头问她。
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楚灵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随即又替他揉了揉：“以后不许这样，他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楚灵想了想，即不是节日也不是两人的生日，最后放弃猜测，“什么日子？”
“1月8号。”
呃？他是在说笑话吗？
“我知道是1月8号！害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楚灵瞪了他一眼。
“那1月8号是什么日子 ？”
楚灵随着他奇特的逻辑想了想，然后弱弱的说，“星期四？”
“十一年前的今天，我和母亲搬进你家，那夜，你在月光下从天而降，楚灵，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卓思远低头紧紧的握住楚灵的手，在安静的公园中，他能听到楚灵轻轻的呼吸声，能闻到有幽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恍惚间忆起那第一次的相遇，“我记得，那时我见到你，还吓了一大跳呢。”她嗓音中满是笑意，“这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目的？阿远，原来我们已认识11年了。”
“楚灵，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从零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