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琰传》淡月逐风

4、波折不断

　　司马轩丞一凝神，严肃道：“你如何得知薛丞并非我真面目？”“梅清阁内的机关也太简单了，岂有我不知的道理？”“哦？简单？这可是靳山老人设计的机关，你竟然说简单？”薛丞有些不可置信。“呵呵，果然是家师啊。”
　　“什么？靳山老人是你师傅？”“少主，请随我来。”
　　清琰“拖”着轩丞向梅清阁走去。梅清阁里，清琰点亮烛光，打开一个包裹，一个碧绿色的玉玺从盒内取出。“少主，清琰终于完成使命，物归原主。”
　　薛丞接过玉玺，顺势握住那只手，紧紧地，不愿松开。
　　“少主？”清琰甩了甩，可他还是那么大胆，“少主，请放手！”“你何时能嫁给我？”
　　“不！清琰不能，清琰绝不会嫁给你。”“什么？可你已经答应我。”“不！我的婚约是与薛大人之子，而并非与未来的国主，如此隐瞒，婚约自当烟消。”
　　“当年贼相觊觎先皇的王位，欲加害于诸皇子，情急之下，将我藏入薛大人之府，认其为义父，并将这天下暗线梅清阁交予我，而这婚约并非是薛大人所定，是王后的懿旨。”
　　“什么？什么啊？我不知道！”清琰不愿意顾及这么多，只要明白自己不想嫁就是了。
　　“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娘亲，甚至可以去边关问问上官将军！”“干什么啊！说到底还不是想缠着我？可我不需要，我只要自由，自由，你懂吗？”“上官清琰！”薛丞一声怒喝。
　　清琰确实被震到了，“嗯！”身子一颤。薛丞上前勾起她的下巴，“在你面前的是少主，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嗯？”薛丞那张俊逸的脸，如今显得那么严肃，那么令人惊恐。
　　“母后是否给你一对龙凤玉镯？”“是。”清琰轻声答道，心里暗恼，怎么惹上这么个主啊。“那对玉镯是先祖之物，世代相传于王后，既然给了你，你就注定是我的王后了。只是如今朝中情势未定，贼相曹倾通敌卖国，弄得满朝鸡犬不宁，为今之计，要想办法让上官将军带兵符速速回京，若非如此，情势堪忧啊。”“是啊是啊，所以去边关一事就交给我吧！”清琰可巴不得快些逃跑呢。
　　“你？呵！难道我手下没人了吗？要你去？”“少主，如今玉玺已经物归原主，清琰也该告辞了！”“你要去哪？”“你眼线那么多，还用得着问我吗？”“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总能找到你的！你走也没用，干脆留下。”清琰破窗而出，一个飞身，便不见了踪影。薛丞疾步跑出梅清阁，天空月朗星稀，只是不见了清琰的影子。
　　“凌风！”“在！”屋后突然窜出一人影。“追！”“是！”一会儿，周围便静了下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另一头，未能完成任务的黑卫回到京都，曹东齐听到消息，大怒，“饭桶！爹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不了也就算了，连本大少爷的任务你们也做不好？那么个大活人都找不回来，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少主，莫要动气，这次本要得手，却遇到另一股势力阻拦，所以小的失手了。”“另一股势力？”“没错，据打听，是竹苑的隐幽居士，是他劫走上官姑娘。”“呸！是少夫人！什么姑娘姑娘的！她是本少爷的人！”“是，是少夫人！”
　　“嗯，那个，竹苑，隐幽居士？”曹东齐突然大惊，“什么？难道是梅清阁？混帐！梅清阁的人你们也敢招惹？活腻了是吗！”曹东齐一想起梅清阁就范哆嗦，这梅清阁仿佛是与曹家做对一样，只要一不小心惹上梅清阁，那可就麻烦了。记得曾经自己派黑卫前去摸底，结果第二天就发现被派去的心腹的人头就挂在自己窗前，速度之快，那是曹家没有想到的。之后，曹氏父子恼羞成怒，竟然派黑卫夜袭竹苑，这些黑卫都是御林军中的顶级高手，其结果竟然是进一个死一个，进两个死一双。在经过多次铲平失败之后，曹家终于决定与梅清阁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谁料，如今又干上了。
　　曹倾早在儿子之前就派人日夜监视竹苑，近几日得到线人消息，梅清阁的阵图已经得手，便有了上次的夜袭梅清阁。“宛玲，查清楚了吗？隐幽居士究竟是什么身份？”“回主人，玲儿在少夫人身边卧底，得知劫她之人是薛丞。”“薛丞？就是那个大理寺少卿？”“正是。”“哦？难道他就是梅清阁的主人？”“据玲儿观察，此可能性很大。”“好，你再去查探，务必确实！”“主人，我，我回不去了。”“什么？你被发现了？”“他们已经怀疑我是盗图之人。”“混帐！你去把少夫人接回来，少夫人不回来，你就等着自裁吧！”曹倾袖手一挥，踱步离去。
　　后来几日的朝堂之上，越来越多的人找起大理寺的茬，其剑锋都是直指大理寺少卿。曹氏父子虽然成为了伪国主，真正信服他们的人却很少，曹倾心中清楚，梅清阁此次布下的是失传多年的皇室奇阵之一天卦阵，看来这薛丞极有可能是前朝遗孤，司马氏。如此便得斩草除根！曹倾在黑卫耳旁嘀咕了几句，阴险之色尽露无疑。
　　洛阳城外，清琰已无处可去，听少主说玲儿竟然是奸细，如今自己只得一人上路。深秋时节，晚风瑟瑟，一抹孤影独立残阳。该去哪呢？看来我该回京都了吧！可是京城的上官府已经被黑卫监视，这一回去便会遭遇逼婚，娘会为难。还是去边关吧！可是战火连连，爹也无暇顾及我。我该去哪呢？去靳山找师傅吗？不！不能连累他老人家。唉！天下之大，竟然一时间没有我上官清琰容身的地方啊！
　　清琰来到湖边，踏着夕阳余辉渐渐走入湖水，周围已然被黑卫监视住了。躲在暗处的宛玲一惊，小姐要自尽？玲儿手一挥，黑卫们纷纷现身，围在河畔。而此时，远处的一双眸子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清琰功夫不弱，知道身后有人将自己包围，但还是故作镇静地缓缓走入湖水。“小姐！不要！”按奈不住的宛玲忍不住叫道。不管如何，少夫人不能有事，不然自己不但不能向曹相交代，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清琰突然转过身，将水泼在了跑来的玲儿身上，爽朗地笑着，“呵呵，玲儿，你也下来玩水吧！”玲儿一阵诧异，玩水？“少夫人，玲儿是来接你回京的。”回京？听到玲儿的这句话，清琰心中感慨万分，想当初自己将玲儿当作闺房知己，却不料她竟是曹狗的奸细！还亏得自己一向心细如丝，真是可笑！
　　清琰不停地向宛玲和黑卫们身上泼水，黑卫们步步逼近，欲将清琰捉回。清琰趁此跳离湖面，将一把白粉撒在众人身上，“呵呵，三个时辰后自解！”留下一句话后，便不见了踪影。此时，远处的那双眸子微微一笑，也随着清琰离开了。湖边的黑卫们全往水里跳，痒得身上抓狂。呵呵，原来是遇水则灵的痒粉，还亏得他们往水里钻呢，够他们受的了。
　　原来一直跟着清琰的正是薛丞手下的凌风，时时向少主报告清琰的去向，方才远处的那双眸子便是他了。前朝的精武将军之子，冷凌风。
　　近几日，司马轩丞一直待在大理寺中，处处小心应对曹府。同时自己也得寻找时机，将真正的先皇遗诏公布天下，夺回司马江山。曹倾为了分散众人注意力，特与邻邦串通，使得边疆战火不断，其目的就是拖住上官将军，并减少大臣百姓们对自己通敌卖国的怀疑，更重要的是，可以趁此找回玉玺，以稳江山。
　　此时上官清琰正离洛阳越来越远，身上的银子不多了，夜深露寒，自己去不得客栈，只得沿着小路向靳山走去。自己没有带过多的衣物，加上傍晚的一场闹剧，衣服还都尚未干透。清琰走进一座破旧的亭子，端坐下，调息内力。
　　“噗！”一口鲜血不自主地从口中喷出。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正欲再次调息之际，一黑影从背后无声落地，向清琰发出一掌，“停下！”一声冷哼。清琰此时便动弹不得，只觉一股内力正从背后涌向身体各穴，正是一股阳刚之气。来人收气，还不等清琰回头，便从袖中取出银丝，隔空绕于清琰手腕，看来是个懂医的高手。
　　回首，一怔，“你，你是？”面前这个正为自己诊脉的人竟然如此面熟，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在什么地方见过。“上官姑娘，你身中阴毒竟不自知？怎还以阴柔之气调息？若非方才及时阻止，后果可想而知！”来人不紧不慢地道来，清琰只是在回忆着这张熟悉的脸孔。
　　“啊？哦，多谢公子相救。”“在下所持乃阳刚之气，故以阳化阴，保你暂时周全。”“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是？”
　　她果然已经不记得我了！冷凌风暗想。“在下奉少主之命而来。”“什么？你？”清琰有些失望，在自己周围的都是别人的眼线，竟然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姑娘，日后切莫再动内力，不然定会有所损害。告辞！”冷凌风本不该暴露，只得在暗中跟随，可是偏偏自己忍耐不住，定要为其把脉才能安心。想白天湖边的那场闹剧，自己本想出手，可是碍于自己不得暴露身份，只能袖手旁观，幸好这丫头机灵，自己给解决了。可是刚才，自己为什么忍不住出手了呢？冷凌风背手离去，口中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暮阳携手倚亭秋，趣数红枫随水流。”
　　清琰依稀听见这句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诗！是这诗！这句在心中默念了太多个春秋的诗！是他！原来是他！清琰站起身，唤了一句：“凌风！”
　　前方正在远去的身影突然止步，顿时心中激荡万千。
　　清琰的眼眶内闪动着银光，渐渐走近那人，口中念着：“暮阳，携手，倚，亭，秋。趣数红枫，随水流。凌风，是你吗？”
　　冷凌风拳头一紧，不可以，不可以与她相认，她是未来的王后，你的主子！你的主子！那些孩童时的小儿女情丝，本来就不会成真的，你早该忘却了！想到这，冷凌风一个闪身，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清琰回坐到亭子里，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那年，京城郊外，他，十四岁，她，十一岁，两个青梅竹马的孩子坐在一叶扁舟中趣数落叶。“冷哥哥，你说我们以后天天来玩好不好呀？”“好啊，当然好啊。”“嗯，那冷哥哥，你写首诗吧！”“嗯，暮阳，携手，倚亭秋。我也考考你，让你接下一句。”“好啊，让我想想。嗯！想好了。暮阳携手倚亭秋，趣数红枫随水流。”“呵呵，清琰妹妹，真好！”
　　可是自从那日以后，自己再也没有见过他，仿佛从世上消失了那般。爹娘对此也只字不提。直到长大之后，才得知冷将军府已经被曹倾抄家灭门。自己还为此伤心了很久很久，究竟有多久呢？已经无从记起。
　　方才他的出现，唤醒了清琰所有的记忆，原来自己不愿接受薛丞，都是因为他！那个已经深深埋入心田的他！不知何时，冷凌风已经将自己的心给塞满了，这才发现，自己活着的真正意义。
　　话说另一头，冷凌风乃薛将军副将之子，薛将军自是认为冷门上下遭曹相陷害，故无意间救回其子，便将其收于府中，以辅佐未来的君王。这便有了后来竹苑听候差遣一事。
　　清琰坐在亭中，取出短笛，吹起了鹧鸪飞。这不是我教她的曲子吗？隐在暗处的冷凌风心中再起波澜。一曲罢了，清琰含泪走出亭子。
　　“凌风，我知道你在附近，你为何不肯与我相认？是碍于主子吗？如果你将主仆身份看得那么重，那好，我就以未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现身！”
　　“可你还不是。”周围传来隔空之音，看来是在用内力吐字。“既然我不是，那你就更没有理由不认我！”冷凌风无奈，只得现身，更重要的是，自己本就很想站在她身边，就是一辈子，自己都愿意！月色下，凉亭边，一对人儿四目相对。
　　“上官姑娘，你认得在下？”清琰心中一寒，为何他要如此疏远？“冷公子，方才所吟之诗不知出自何处？”清琰刻意加重了“公子”二字。
　　“哦？诗？在下从不喜欢诗。”冷凌风言辞凿凿，看来是要否决了。“好，不与你多费口舌，本姑娘从现在开始，不许你跟着。”“恕难从命！”“你到底想怎样？”“哦？我的行踪与姑娘无关吧，为何要告诉你？”“那你方才为何出手救我？”“见危相助，乃侠者所为，区区小事又何足挂齿呢！”冷凌风淡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