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月零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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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甲保住了，至少，是暂时保住了。
只是我对这自己手里这盆会不时发着光的，藤蔓类的生物，感到一种莫名的头皮发麻。一株会看着我工作的草本类生物？我到底在刚才答应了青澜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没错，一个小时前，我签订了一分不平等协议——至少在我可以对青澜提出我的愿望之前，都是不平等的。
No1——我要无条件答应她让我做的所有事情。
看看，只这一条，有什么平等好说？虽然青澜许诺，说我最后可以提出一个要求，哪怕我说我想让她请几个神仙下来，让我在春晚上大大赚一笔都没问题，但问题是，谁知道她会提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
比如，要我拔了这付一百个大洋的假指甲，Orz……
青澜的理由是，“那指甲片隔绝了你对外界的感知，如果你连这个世界都没法感受，你怎么可能精彩的活下去？”看看，如此有哲理的，一看就是神仙说的话。但问题是，我就先不去反问她一帮明星为嘛每天在折腾指甲，我只问，我那短的像萝卜一样的手指去给领导端茶送水的时候，会不会很难看？
今天是我第二天升职，我必然要去领导那里好好做一次“思想汇报”，以说明我会好好努力继续卖命等等，而女人的形象，从脸到脖子到手，这该死的霍青澜是想让我用一只萝卜手出现在领导面前？
我闹，我哭，我耍无赖，我躺在床上装死。
而青澜看着我的模样频频叹气，她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会那么……”她说道这里也就不再说下去了，最后还是我打哈欠一样接了一句“那么死不要脸？”
她瞪了我一眼，眼眸里淡淡的青光流转，然后照例有藤蔓生长，美丽不似人间。
“闹，拿去。”方才那些藤蔓长成了一株小小的草，而她将这盆我根本不认识的东西朝我手里一塞，便将自己丢在了沙发里。
“这是什么？”
“带上它，帮你上班吸收掉些辐射……”
辐射？不错不错，这仙家自己做的东西，应该比市面上那些几星期就死的仙人掌长寿很多吧！那我的皮肤……
眼光里全是得瑟，然后青澜在一旁又懒懒加了句：“而且，我也好看看你上班到底在做什么……”
额，这是赤/裸/裸的监视啊，监视！
“假指甲？还是它？”见我石化在那里的样子，青澜纤细的手指笑着在我的眼前晃过，肤色细腻接近透明，直将我看的艳羡不已——我若有她的手指，我还要带假指甲干吗？！
“就这盆草了！”恨恨的一咬牙，将它塞入包里。动作生硬，我注意到青澜在这个时候身子轻颤了一下，似乎是……痛了？！
“乖乖上班，我出去溜达一下。”她又笑着对我说。
“溜达？”
“我渡的上个人，还是宋朝的事情，好几百年没好好的看这世界了，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我看着她熟练的穿上牛仔T恤，将长到腰的头发扎成马尾，眉心朱砂像水一样融化，最后变成墨绿色的淡淡眼影，活力和生命，跳跃在脸上成为夺目的光。然后是背包、旅游鞋、鸭嘴帽，泡泡糖吹出大大的泡泡，宣告着肆意的青春。
我只有叹气：“我讨厌有钱人……”而她咯咯的笑着，对我抛了个千娇百媚的媚眼，意有所指：“唐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其实你今天的生活不是别人逼的，是你自己选的，算了，慢慢你会明白的……”
明白？！她不如说给我个千八百亿的，我会更明白什么叫做“仙术”。
就这般一耽搁，拿着那株小草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四十五，比八点半的上班时间足足晚了一刻钟。
陶连月，还有其他几个外派员工，冷冷的看着我，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了这样窸窸窣窣的声音“切，看看她现在都会迟到了，升职了有什么了不起……”“就是就是，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神奇什么……”
我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人心，最真实的人心。
霍青澜，你明不明白？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神佛，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活下去，职场这一路勾心斗角，没有朋友只有利益，而最实惠的东西，就是钱。
我真的不懂，你对我说的“渡”和“幸福”，这种什么“用真实的感受才能感知世界”这样的话，到底适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下去实践？就好像浮华社会有很多关于简单幸福的书在畅销，但真正会做的有几人？
知行合一，知行合一，也要有可以“行”的土壤。
我依然用固定的步子走着，那些话语飘进耳朵，心里却是小小的窃喜。职场这一路走久了接近变态，别人越是诽谤，我越是happy。
将那株“草”随意的放在写字台上，再从泡了一杯龙井，轻轻叩了领导的门。待里面传出了“进来”的声音之后，才慢慢的走了进去，将那杯碧绿的茶水放在了领导的桌上。
领导姓李，李立，五十出头，在这里做了二十多年，算是元老级别。从外派到正式职员，不能不说没有他的帮助。
他见是我，先对我笑了下，然后照例在我放下茶水之后摸了我几下手，笑道：“今天迟到了？下一回可别这样了，你在这里做了三年还没有迟到的事情呢！可不要一升职，就得意忘形啊，你看看，外面一帮盯着你的呢！”
我转头望去，百叶窗外头，确实是人间百态。
“谦虚”的低下头，任那爪子在我手上又摸了几把，我悻悻说道：“领导，我知道了。”
他又对我笑了下，这本来该是鼓励的笑容，怎么就那么猥琐？
工作本身倒不是太大的问题，外派与正式不过是体制不同，但是工作的内容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用接电话之后，我的职责变成了整理汇编——接线员每天会接大量无意义的电话，而我的工作仅仅是将那些有实质内容的电话，比如宽带报修，比如密码查询等等的转接到专人的岗位。
这一天，倒是过得轻松异常。
没有了一帮吞了电话卡的猫，这工作能不轻松？
只是回家的时候，看到青澜紧皱的眉头和冷冷的笑容，我就知道或许这一天的收尾并不会十分美好。
她先是问我：“回来了？”
我点头，三年来怎么都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个时候和女人争辩，不是明智的事情。她是神仙不假，可她也是女人——女人发火，总是四个字，无理取闹。
她又冷哼了一声：“怪不得不肯拔指甲呢，以色侍人！”
通常这时候，应该怎么办？我应该发怒，指责，还是对她说一下“潜规则”？然而我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是慢慢的坐在沙发里，对她平静的说：“你没说错。”
她瞪着我，脸颊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气还是怒。
我轻笑了下，说道：“其实你还是回上头去吧，这社会有很多阴暗面，不适合你，真的。”
她的表情不停的变化，就如我上午看到的那些丰富的眼神，在我以为她真要放弃的时候，却听到她清凉的笑声：“唐昕，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我来了兴致。
她一笑，用我方才看她的眼神来看我，笑声里带了些苍凉：“你不过才工作了三年，而我活了多久？你以为，我无聊时看这人间百态，又看了几百年？你真以为我是从宋朝，一下冬眠起来到了你的时代？”
我耸耸肩，一时倒真是无话。
她又说：“如果说，刚才那男人碰你，你真觉得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也认了，或许你真的失掉了你的真心，但，你刚才为什么觉得恶心？”
心里一紧，我皱着眉看她，确实，哪怕过了三年，哪怕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对自己说这是家常便饭，我依然会觉得恶心。昔日柳佳杰还在身边的时候，我甚至几度愧疚，焦虑不已。
青澜笑了出来，转了个话题：“你没发觉我有什么不一样？”说罢，十指在我面前逛了一下，十个假指甲片流光溢彩，着实漂亮。
等等，她也做了假指甲？
见我诧异，青澜又笑：“看到了没，我做的可是黑色加3D贴片哦，那么明显你不现在才发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笑着走上前，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的拔掉了我那一百个大洋的指甲片。
“这下好了！解决！”
痛……
这该死的神仙，谁来告诉我，上头那里接受投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月零⑧】（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