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颜铮

4、糖葫芦

　　红日升起，阳光拨开云雾洒在小镇上同时也照进了人们的心里，今日的晓月镇上一大早就熙熙攘攘，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互相道着喜，人人脸上喜气洋洋，孩童们彼此嬉闹追逐着。街上的店铺也亦早早大开迎客，摆出了各色平时难得见的东西，不少店家门口挂着“今日半价”的牌子，丁月华走在人群中不禁也被感染，心中甚为畅快也饶有兴致地东看看西逛逛。
　　“站住，小兔崽子！”一声吆喝，大街上一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正追赶着一个小女孩，但见那孩童轻巧地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地还故意停下来冲那矮胖子扮个鬼脸。
　　“哈哈，来啊，来啊，抓不到我。”孩童嬉笑着，谁料不曾注意脚下，一个趔趄朝旁边火烫地油锅撞去，众人大呼之际但觉眼前一花，小女孩早已被一个少年拦腰抱住，女孩的头离那油锅仅仅一寸而已，摊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旁边的食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时气差竟也呛住了不少人。
　　“你这孩子好生顽皮啊。”丁月华轻轻放下孩童，见那小孩一身衣衫早已破烂，脸上也有不少污秽，乱乱地梳着两个羊角辫儿，一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
　　小女孩拍了拍胸口道：“老天保佑我小欣儿啊。”身音如银铃般甚为好听。此时那矮胖子已经赶至跟前，那小孩甚为机灵，“倏”地躲到了丁月华身后，一只小手紧拽着丁月华的衣角，丁月华不由觉得好笑。
　　“你给我出来，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矮胖子粗声粗气地叫骂着就要上前来揪那孩子，丁月华伸手一拦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讲嘛，和一个孩子动什么气。”那矮胖子见是一个俊俏公子拦在面前当下没好气地说：“我说这位小公子少管闲事啊，这小丫头可把爷爷我整惨了，今天不好好修理她难消我心头之恨啊。”
　　“呸，谁让你用卖假药材骗那白胡子老爷爷的。”小女孩从月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道，“真没羞。”女孩儿用手刮着脸道，
　　“这不是这几日在街口卖药丸的王四吗。”有人认出了矮胖子。
　　“是啊，那小孩说什么，卖假药……”
　　矮胖子脸上挂不住了，指着小女孩道：“你，你胡说，我卖的药可是祖传配方，包治百病延年益寿。臭丫头，看我今天不剁了你。”说着便又要冲将上来抓那小孩儿。
　　此时丁月华心已大半明了，多半是这人兜售假药坑蒙拐骗被这小丫头揭穿故而恼羞成怒要来算账，眼见那矮胖子来势汹汹，一股杀气，丁月华抓住那矮胖子的胳膊，手腕一翻用力一扣，顺势将他推出去好远，“对待一个小孩都要下重手，可见你卖的药也真不了。”丁月华冷冷道。
　　“哈，摔得好，摔得好啊。”小孩儿拍着巴掌跳着。
　　“你……”矮胖子揉着屁股抽着凉气，他早年也练过几下子，俗话说这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矮胖子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是个厉害角色，好汉不吃眼前亏啊，他忿忿地看了看小孩道：“哼，小兔崽子算你运气好！”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小哥哥好厉害啊。”小女孩咧着嘴朝丁月华笑道，甚为天真浪漫，丁月华俯下身轻轻捏这小孩儿的鼻子笑道：“小欣儿，以后可别招惹这种人啦。！”
　　“你怎么知道我叫小欣儿的？你认识我？”小女孩的神情变的有些紧张。
　　丁月华“扑哧”一笑，“你方才自己嘴里念叨的，什么老天保佑我小欣儿啊。”
　　“哦”小女孩松了口气，她看着丁月华忽然道：“小哥哥，你生的这般好看，我觉得越看越像小姐姐呢。”
　　丁月华闻言咳了一声装作生气道：“胡闹，我堂堂男儿好生生怎么像了女儿家了。”
　　“嘻嘻。”小欣儿眨着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从怀里掏了掏道：“太好了，还在啊。”边说边掏出串糖葫芦来，她取下一个递给丁月华道：“小哥哥莫生气嘛，小欣儿把最喜欢的东西给你吃。”自己则咂吧这舔着剩余的两颗，那样子甚为满足，如小猫般。丁月华被小欣儿的样子逗乐了，从她黑呼呼的手里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一入嘴中甚为香甜。
　　“小哥哥，好吃吧。”小欣儿晃着脑袋道，“你没吃过十六铺那家店的糖葫芦，那比这还好吃呢，个大剔透，我爹以前常买给我吃。”说道这里，小欣儿的眼神黯淡下来，眼圈泛红，竟似要哭出来。丁月华大为奇怪，“小欣儿，你怎么了？”正说着这，小欣儿“啊”的一声躲在丁月华怀里，如若看到了鬼魅般。丁月华只觉得小欣儿的身子在略微发抖，牙关咯咯地响，小手紧紧地抓着自己。
　　“小欣儿，你这是怎么了。”丁月华轻轻拍着小欣儿的肩头，
　　“他，他是坏人。”小欣儿颤颤地指着远处走来的一人，那人一袭蓝衫，二十出头，腰佩长剑，甚为俊朗。丁月华一怔，糊涂公子！

　　丁月华将小欣儿拉到街角，替她擦了擦小脸道：“好啦，在这他看不到我们的，小欣儿，告诉小哥哥，你家住哪？还有为什么说他是坏人？”
　　小欣儿低头不语，半天她才低低道：“我没有家了。”
　　丁月华有些为难，她看着小欣儿心道：“这孩子身世可怜，孤苦一人，要是任由她去若再遇到恶人怎么办，可如今我云游在外居无定所，江湖险恶倘若她跟在我身边也只怕会连累了她。”正在踌躇，只见小欣儿拉住了丁月华的手道：“小哥哥，你能不能帮小欣儿一个忙，听说开封有位包青天专抓坏人，你可不可以帮我找他。”小欣儿一脸期待着望着丁月华。
　　“这……你找官家做甚？”丁月华奇道。
　　“我要替爹娘还有叔叔伯伯们报仇。”小欣儿的表情无比坚定，眼神中透着几分决绝，丁月华一怔，这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有的。
　　“小欣儿，你相信小哥哥么？”丁月华道。
　　“恩，小哥哥是好人，小欣儿当然相信。”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见那包青天，要报什么仇？”
　　小欣儿轻咬着嘴唇，过了半晌才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道：“我姓李，我爹是有名的神医，爹娘都很疼我，可是，可是有一天晚上爹爹被请去出诊就再也没回来过，之后就来了一伙人半夜闯进我家不由分说举刀就砍人，要不是，要不是娘亲把我藏起来拼死护着我……”说到此处，小欣儿已是泪流满面，丁月华一惊，听自己的兄长谈起过两个月前神医李梁一家一夜灭门，难道这小欣儿是李家中人？
　　“小欣儿，我来问你，你爹爹可叫李梁？”丁月华略有些激动。
　　小欣儿擦着眼泪点了点头，“那晚叫走我爹爹的就是刚才那个穿蓝衣服的。”
　　“什么……”丁月华心中无比诧异，糊涂公子，他？此时，丁月华心中隐隐觉得整件事情过为蹊跷，客栈醉酒的糊涂公子，小欣儿提到的叫走李医师之人，同一个人？不管如何，这小欣儿的处境不容乐观，倘若让那些歹人知道欣儿的存在那甚为不妙，丁月华暗暗道，“听二哥提过，早年大哥曾着了小人的道，被人暗算，若不是那李大夫出手相救焉有今日的丁氏双侠，这份人情丁家一直记着，这些日子以来二哥也在暗中查探着线索希望查出李家的真凶为其报仇，今日我碰到了李家小儿我岂能不管，纵然没有这份恩情让我丁月华碰上了又岂能袖手旁观。”
　　丁月华蹲下身子，摸了摸小欣儿的头道：“原来你是李大夫的女儿，你爹爹与我家颇有些渊源，我叫丁末然，算你兄长。来，我先带你去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小欣儿闻言甚为欢喜，心中庆幸着碰到了个大好人，而且还是爹爹的朋友，定是爹爹娘亲保佑孩儿。

　　山涧小道上，小欣儿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着，此时却已是一副男孩装扮“小哥哥，你看这花多好看。”笑容绽放在她脸上。
　　“欣儿，小心走路。”丁月华看着那无邪地笑容暗暗道：“此去不知前途如何，但只要我丁月华有一口气再定会保得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