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颜铮

18、结局-悲欢

　　混沌中丁月华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一个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醉卧的糊涂公子，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与那林间肠道上那毅然决然的背影相重叠，那是他们初遇的时候。
　　“月华，等我回来给你戴上。”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丁月华睁开了眼睛，见周围满是关切的面容，丁月华迷惘地看了好一会儿，神智这才渐渐恢复辨认出是自己的二哥，还有白玉堂等，手指微动，发觉右手攥着什么东西，目光缓缓向手里移去原来那支烧蓝点翠凤形钗，丁月华的眼泪“倏”地流了下来。
　　“妹子，哥哥知道你难过，说句话好吗。”丁兆惠看着丁月华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白玉堂喉头动了动似也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却化作一声深深的叹气，他默默地转过身走了出去。外边的蒋平等人一个个神色黯然。
　　“白哥哥”李欣儿轻轻拉了拉白玉堂的衣袖，扬着小脸抹着哭红的眼道：“展大人呢，展大人呢？”
　　“呜，展哥哥死了。”孙落在旁抽泣着，李欣儿上去将孙落使劲一推大声道：“你乱说。”
　　屋内，丁月华轻轻道：“哥，他在哪里，他一个人会寂寞的，我想去送送他。”
　　“他……”丁兆惠欲言又止，实在不忍自己的妹妹再徒增伤心，“他被人带走了。”丁兆惠异常艰难地还是说了出来。
　　“带走了？”丁月华喃喃地道，她紧紧地攥着钗子怔怔地望着。
　　“李神医，可有追上。”白玉堂见李梁回来忙迎上去。
　　李梁的神情有些异样，他未曾理会白玉堂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会是他么？”

　　半月后，众英雄齐汇在开封府，开封府上下摩拳擦掌整装待发，包拯上前朝八贤王道：“王爷，白义士和蒋义士丁二侠等在数天前已去打了前站，武将军手下左路军已将偃月山庄周围牢牢把住。”八贤王点点头道：“好，孤王和你们一道前去，定要将那些贼人擒获。”此时有人来报：“禀王爷，包大人，门外来了数十名江湖人士，有自报明辰派，有自报翼海帮等说是愿助大人一臂之力。”包拯大喜道：“这在好不过了，快快有请。”少顷，衙役便领着一大帮人进得门来，走在前面的是游大，林瑞还有翼海帮的长老肖驰胡鄂等。
　　“草民见过王爷，包大人”众人拜揖。
　　“众位侠士快快请起。”八贤王道，“诸位英雄豪杰，孤王在此先谢过各位仗义出手。”
　　“吾等只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听凭王爷和包大人差遣。”
　　“好，好”八贤王大手一挥道，“出发”
　　这是林瑞瞥见了人群中的丁月华，但见她此时一身劲装腰佩湛泸不让须眉，只是眼神中有一丝淡淡的哀伤，林瑞走了过去道：“丁姑娘，别来无恙，展昭的事我听说了，说来惭愧，我却比不得他，你也别太伤心难过了。”丁月华道：“你们能来展大哥也一定很高兴，林少侠我们还是朋友呆会可要并肩作战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罢。”
　　林瑞见丁月华如此豁达心中更是有点过意不去：“丁姑娘，我……”
　　丁月华手按剑柄道：“他即是我，我即是他，他未完成的就由我代之完成。林少侠，一会可要让我再好好见识见识你的羊肠剑法。”林瑞重重地点了下头，他的步履也轻快了起来。

　　偃月山庄
　　“主公，山外的官军又增加了。”鬼青道。
　　原褐白眉尖一动，“看来他们花了不少心思。”
　　“青云堂，墨堂，赤堂严正以待只等主公号令。”鬼青道。
　　原褐白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之情：“可惜他不在了。”
　　“主公说的是展昭。”鬼青道，原褐白“唔”了声，“论计谋才智他可算得上人物，也只有他有胆量号我的脉，大军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了如此精密的部署这不是一朝一夕间就能够敲定的，想必他之前是出了大大的力。”说着原褐白踏下石阶，推开居东的一间屋子，几案旁堆满了画卷，原褐白随手取出一副展开细细端详着，“那时他常在山庄游玩，闲来无事无非作画品茶，还时常送过去讨丁月华喜欢。”鬼青道。原褐白凝视着画卷，又随手翻了几幅道：“他的确是画了一手好画，山庄里的好风景怕是尽在里面。”
　　“主公，你的意思是”鬼青一凛道，“他信息都融于再了画中。”原褐白又道：“怕是闲婷居留下的画卷已经廖廖了吧。”鬼青哑然了，“是属下考虑不周。”
　　“勿怪你，你本不谙画道。”原褐白负手道：“也只是他能在你和鬼赤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可山庄守卫如此森严，这些又如何流得出去？”鬼青不解道。
　　“还记得南苑书房一事吗？”原褐白道，“当时主公并不认为是展昭所为。”鬼青道。
　　“这件事我一直很在意。”原褐白道，“有些人往往在最后时刻沉不住气。”说着他向门外“啪啪”拍了两掌，很快两个彪形大汉押着一人进来，原褐白上前点着那人的下颚道：“小翠，你还不实说了吗。”鬼青大惊，他盯着小翠道：“她是小翠，主公她好像好像……”
　　“鬼嫣”原褐白道，“也难怪乎你要装丑。”
　　小翠冷不丁伸脖就要往旁边大汉的刀口上撞去，却被原褐白点止住了。“先别忙，我对母女重逢喜极而泣的感人场面可是颇有期待的，待我和那鬼嫣师妹叙完旧你们母女两一起上路也不迟嘛。”小翠闻言怒目而视，奈何被原褐白点了穴道说不出话来。

　　第十八章大结局 悲欢（二）
　　厮杀声在峰间回荡，兵器交着的碰撞声此起彼伏。顺着山道一堆堆士兵在箭阵的掩护下勇猛的向上冲锋。饶是你武功再高强也禁不起万箭齐发，山道上的守卫死伤不少，但见山道一侧蓝旗挥动，数个巨石块齐齐滚落一时间又砸倒砸伤了不少士兵，一阵乱石阵过后，那蓝旗转为黑旗，山道两侧出现了两队黑衣守卫，手持强弩，为首一声喝令，弩箭齐发向山下而去。山下的士兵倏地卧倒，后面唰地冲上来整排手执长盾的铠甲军士。负责指挥的武敏杰将军手臂往两侧一挥，两队士兵悄悄地往后峰而去，他们的身上披着用树枝叶做缠成的特殊铠甲，穿梭在林间，极不易察觉。这边的主山道上，宋军的长盾阵还在和山上的弩箭阵和乱石阵僵持不下，山下人影攒动，似有千军万马。
　　“弟兄们，给我坚持住，他们攻不上来”一个小头领喊道。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忽然有人慌叫道：“不好，宋军从后面攻上来啦！”
　　不等小头领反应过来，两排的弩箭手和投石手就被砍杀了不少，其余的便和摸上来的宋军士兵们展开了白刃战，对山下的攻击力自然大减，山下的宋军趁势一鼓作气在头牌长盾军的掩护下冲了上去，偃月山庄的门户就此打开了。
　　再说白玉堂等英雄好汉走的却是捷径，他们从通天谷徽山别院出发沿着密道进了偃月山庄，此密道乃是当日鬼墨带展昭下山的那条，虽说展昭当时是被蒙着眼睛带到徽山别院的，但此间有条秘密通道是决计不会错的，因此白玉堂等五鼠早些天便在通天谷转悠打探，那五鼠各有本领，蒋平擅水，韩彰擅钻地洞，上山下水自然难不倒他们，很快便寻得了这条密道，此密道狭长，最多只容两人过因此不宜于大军进入，因而白玉堂和游大等一帮江湖好汉便由此进入山庄准备里应外合。众英雄顺着密道长驱直入很快便到了偃月山庄的前院，守卫们猝不及防，那些机关萧索还来不及开启就被众英雄杀了个措手不及。山下鼓声号角声由远极近，大军也攻了上来，里外夹击下很快便拿下了前院。众英雄豪气大发一起向纵深推进。
　　丁月华手中湛泸剑舞得风起，砍倒一个守卫侧转间见一个蓝影在人群中跃了几跃，那人身法极快犹如灵猫轻巧，眨眼间便不见了，丁月华的心“呯”的一动，莫非是自己眼花了不成，正在她愣神的功夫，一道劲风直向她后背而来，“啊”一人应声而倒，林瑞利落地从那人身上拔出剑从丁月华道：“丁姑娘可好。”丁月华回过神来“嗯”了声，道了声多谢，目光却一直望着东边，林瑞见状正感奇怪，却见丁月华足尖轻点提了湛泸径直往东而去，这林瑞知晓展昭一事后心中一直有愧，再加上经过了些日子他也慢慢想开了，现在只希望能好好保护丁月华以有所补偿是以他一直有意在丁月华周围的战圈里，方看到丁月华就要遭险忙出手相助这才帮丁月华化险为夷。林瑞此时也是纳闷，丁姑娘怎么突然失神般似地，见她一人往东而去心下不放心也便也随了而去。
　　“主公，他们已破入了紫华殿，你还是赶快避入秋华阁吧。”鬼青有些慌措地进来。
　　“什么，不可能，他们不可能那么快！”原褐白有些难以置信。“除非，除非他们是通过那条密道上来，但如此隐秘外人决计不可能知道的。”
　　鬼青道：“主公，先退入秋华阁吧。鬼赤率众还在前面抵挡，怕也撑不了多少时候。”黑风白煞等推着小翠簇拥着原褐白辗转几回来到秋华阁前，忽地听见两声惨叫，人影掠过，黑风白煞在地上抽搐着，“展大哥”小翠右肩一痛，穴道被解，看清了来人不由欢叫起来。“他们都道你死了，我是不信，娘亲一定有法子医好你。”阁前一人手抚柄剑，昂然而立，端得那个潇洒飘然不是展昭又是谁，展昭微微一笑：“我也没想到你竟是戎姨的女儿。”
　　“好，好得很那，老熟人都在此了。嫣师妹，还要师兄我请吗。”原褐白手腕一动，一道蓝光径朝左而去，转而又无声无息。
　　“大师兄，多年不见你到挺惦记我啊，一来就给我这么一个大礼。”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一个中年美妇缓缓走了进来。
　　“鬼嫣”鬼青打了个寒颤，“哟，鬼青你是见到鬼了吗怎么这副模样，还是你心虚了。”中年美妇人手袖一拂一根银针直直插在鬼青的脚前，泛着诡异的蓝光，那是原褐白方才的追命魄针，鬼青不由倒退了几步。
　　脚步声连连，丁月华，林瑞追寻了过来，后面跟着的是白玉堂，李梁，丁兆惠等人，见到展昭好端端地站在那惊喜之情溢于言表，李梁一抬眼瞥见那个中年美妇又是一惊，“嫣师妹，真的是你么？”鬼嫣笑道：“就许你鬼缟命大，我鬼嫣就得归土吗。”李梁有些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师妹你还是没变。”他看向原褐白道：“大师兄，你还要执着下去吗？”
　　原褐白哈哈哈大笑三声道：“天意，天意啊，难得我们师兄弟妹还能再聚，只是少了鬼墨。”说罢向展昭恨恨看去，“大师兄，收手吧，一朝兴一朝亡，自古王朝更替本是寻常，李后主若是思进也不会国破家亡。”鬼嫣叹道，“多少年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你又何必继续守着那个空梦，师父他老人家最后都看开了，你又何必呢。”
　　“别给我提李志，他辱没了先祖，背叛了遗训。”原褐白道，“李志这个老东西，老来糊涂了，尽然想散尽家财去找夫人和孩子以享天年。”
　　“住口！不许你如此对师父不敬！”李梁喝道。
　　鬼青接茬道：“有何不可，李志不过是当年护国将军的后人，主公才是真正南唐国主的后人，偃月山庄真正的主人！”此话一出，众人愕然，但听原褐白道：“不错。从一出生我就背负上了复国的重担，纵然不能复国也要将宋室江山搞得天翻地覆。而宋室也从未放弃对我们的追杀，母亲为了保护我故而将我改名换姓，后来我入了山庄便一心想找到那可成我事业的之云图，李志本是受我先人的所托一方面做我的替身，一方面壮大山庄等我回来接手，可曾想他背信弃义经不住他夫人的劝说竟然想解散山庄，更是严守之云图的下落把它分成了几份，就是要死了也不肯把它留给我，反将它的另一半交给你鬼缟，当真可恶之极，当年我要是得到了之云图局面肯定大不一样，可惜，可惜啊。”原褐白叹了声，“哼，不过天助我也出了个野心勃勃的襄阳王，这么些年我处心积虑地辅助他谁又想功亏一篑！”原褐白环视了一眼道：“我原褐白死亦为鬼雄，绝对不会落在汝辈手里更不耻于沦为宋室的阶下之囚。”说完伸掌对着自己的天灵穴重重拍下，“主公！”鬼青大叫着扑了上去抱住了原褐白，血流从他的顶门而下，那表情情极是狰狞。众人不由一叹，长吁了口气，一代枭雄就这么了解了，多少恩恩怨怨就此抹去。
　　“主公啊，你这是何苦啊！我们有机会的啊，主公！”鬼青抱着原褐白的尸身嚎哭道，“我要你们陪葬，统统陪葬。”说时迟那时快，鬼青“腾”地一跃而起，往阁中的一根中心柱狠狠一撞，随之一侧的墙壁竟然动了起来，那墙壁似被千斤推着从四面往中心靠，墙上布满了长钉，眼看众人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纵然不被刺死也会被压扁，展昭跳至丁月华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挡在她身前，正在此时，墙壁的活动突然停止了，“大家无事吗。”一人在外面喊，“是赤堂主”小翠叫到，“大家快快出去。”李梁招呼道，此时听得小翠惊叫一声，竟是那重伤的鬼青正狞笑着向小翠抓过来，“小心”林瑞当下拉过小翠，长剑一递“唰唰”两剑将鬼青逼开，鬼嫣回身将女儿护住跟着就朝鬼青就是一掌，“扑”鬼青口吐鲜血栽倒在地，待众人退到外面，小翠惊魂未定冲林瑞道：“多谢少侠。”接着跑到鬼赤身边摘了他的宝贝酒葫芦道：“让我喝几口压压惊呗。”说着也不客气咕噜咕噜就是几口，“这孩子”鬼赤摇头道。
　　“小翠，别胡闹了，快把酒葫芦还给你鬼赤叔，你看他心疼的脸都绿了。”鬼嫣笑骂道，小翠吐了吐舌头，朝鬼赤扮了个鬼脸道：“平日里我可给您老人家做了不少好吃的，喝你几口酒不算啥吧。”原来她叫小翠，林瑞朝她望去，但见小翠笑颜如花，此时更是活泼动人，林瑞也不由一笑，他很久都没有露出笑容了。
　　“鬼赤，那日我看到的果然是你。”李梁道，“是你把展昭带走的。”
　　鬼赤点点头，“鬼缟，多少年了你的功夫退步了啊，哈哈哈哈。”
　　鬼嫣冲李梁道，“当年我也被鬼墨打入了水中受了重伤，幸得路过的楚王相救，后来我碰到了鬼赤，他知道了真相当即便要找大师兄他们算账，我便劝他忍辱负重，一边打听你的下落一边暗中观察。”她转向展昭道：“可怜的孩子，我不知道鬼墨竟然还在你身上下了生死符，还是鬼赤告诉我的，让你受苦了。”
　　“戎姨，我现下不是好好的。”展昭嘿嘿一笑道。
　　“要是鬼赤再晚来一步我看你还笑得出来。”鬼嫣嗔怪道。
　　是夜，偃月山庄被破，缉拿数人，擒得襄阳王。
　　展昭走到丁月华跟前，二人相对真是恍若隔世般，丁月华从怀中掏出那支钗来，展昭轻轻给丁月华插戴上，“真好看”展昭道，“齐悦阁的老板说得真不错。”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取出一对耳环道：“上次走得急忘了还有这个，齐悦阁上次大减价还买一送一啊。”
　　“什么？”丁月华双眉一挑，“大减价，还买一送一。”
　　“呃，月华，这可是我挑了很久的啊，谁让那白老鼠上次敲了我一顿花了我大半俸禄啊，礼轻情重呀，月华，你别摘下来啊，你戴的不是挺合适的吗。”展昭挠头道，好端端地月华怎地不高兴了。白玉堂在旁憋着笑，丁兆惠连连摇头心道：“我说妹夫，你这也太实在了点，你不是猫精嘛！”
　　山道上，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追逐着，“月华，你等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