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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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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展昭和丁月华便出了山谷,沿路尽是荒凉之地,二人行至黄昏方才见得一户人家,看天色已晚当下决定借宿一宿,主人是一对老夫妻,老头儿满面成灰烟火色咧着嘴露出稀松的牙齿道:“老婆子,来客人了,快招呼着。”一个老妇人在里屋应声出了来,虽是上了年纪但却健朗,“哟,老头子,我们这真当是很久没来客啦。”展昭道:“老人家叨扰了。”老头儿磕了磕手里的烟袋道:“小后生不必拘礼,山野人家粗茶淡饭还望不要嫌弃才是。”丁月华随着老妇人捋了捋袖子道:“老人家我来帮你。”老妇人忙道:“姑娘生得和仙女似的,人也好,莫得帮哦可别弄脏了姑娘的衣裳。”丁月华道:“不碍事的。”便跟着老妇人帮着准备饭菜。
展昭和老头儿唠起了磕,他问道:“老人家,此地是何处?”
“这里名叫大帽山,属汉阴县管制,沿着这里往西走再翻过两座山头便是晓月镇,那里临近官道。”老头儿答道。“老人家,我们此前经过一个大山谷,您可知那是何处?”展昭又问道。老人家侧头想了想道:“应该是通天谷。”随之他神色有些诧异道:“你们从那儿来?听说那里多是牛神鬼怪,一般人进不得也出不来。”正说着丁月华和那老妇人端着一个大面盆和碗筷走了出来,老妇人道:“穷乡僻壤之地委屈两位了。”展昭和丁月华并肩落座,展昭将碗中的粗面和菜拨了大半到给丁月华道:“这几天你也没吃好,多吃点。”丁月华转又拨回了过去另还加了自己碗里的一般道:“你才是该多吃些,你身子不好瞧你的脸色比这盆中的青菜也好不到哪里去。”老妇人见状一捅老头儿道:“瞧他们一点也不逊于我们年轻的时候哦。”老头儿一乐:“那时你可温柔贴心了。”老妇人听了一瞪眼道:“哦,现在我老了嫌弃我了是吧。”老头儿赶忙握住老妇人的手讨好似地说:“孩他娘,天地良心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温柔娴淑啊。”老妇人抿嘴道:“都老夫老妻了当着外人真好意思你。”老头儿道:“要是当年我不好意思怎能把你娶回来,又怎么会有里儿?”老妇人笑着拍了拍老头儿的手掌:“真快,一晃快三十年了。”展昭和丁月华见到眼前这对老夫妻如此恩爱心下大为感动,两人不由对望了一眼,丁月华心道:“若是能与展大哥这般携手到老纵使清茶淡饭也甘之如饴。”展昭心里也是这般所想,顷刻间颇有家的感觉心中无比温暖,但随即被胸口突然涌起的一股烦躁之气立马冲的无影无踪,展昭身子一顿,眉头不由一蹙,头脑立马清醒过来,自己身上的生死符还未解,也不知又能挨多久,他看着对面的老夫妻俩,长相厮守与子偕老对自己来说是那么遥远。丁月华抚着展昭的后后背道:“可又是不舒服了?”展昭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老夫妻俩见展昭脸色甚是不好便猜想定是那姑娘的家人嫌这公子体弱多病因而不允他俩在一起,于是二人便一起出了来,又不敢走大路这才转到了这偏僻山坳,但见丁月华满是关切之情再看那展昭苍白的脸色心下更是认定是如此了,不由大大可惜。老头儿道:“看来公子身体欠佳,我这虽没有什么好招待,但是管饱,二位尽管多吃些,若是不够让老婆子再去做。”老妇人也连声道:“是咧,是咧。公子看上去似乎气血不太好,明日可叫镇上的陆大夫看看,他治病可灵了包管药到病除,公子的身体若是好了过几年你再和他抱个娃回去也就不用避着家里了。”这老妇人只道二人是私奔出来的,山里人心直口快也如是说了。丁月华闹了个大红脸,“那个,他,他不是,我们不是……”展昭接过话头道:“多谢老人家好意,我和未婚妻本本想抄个近道好早些日子赶到京城见父母,天热我一时走得急了歇会便好了。”展昭这么一说两位老人家才恍然,原来两个人不是私奔,老夫妻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用过了饭,二老便收拾了下旁边的小屋,这屋子本是他们儿子儿媳的,前些日子儿子陪着媳妇回娘家去住几天,刚好腾出来给展昭和丁月华,老妇人心细,在地上另外铺了张垫子。
清晨早起,展昭和丁月华拜别了老夫妻俩便往晓月镇去,来到小镇外已是晌午十分,展昭停住脚步道:“由此镇上了官道快马加鞭三日便可到京城,眼下我怕是被四处通缉,偃月山庄也不会就此罢休,我们如此张扬,怕是出不了几里路,得好好改扮才是。”丁月华点了点头,她蹲下身子随手抓起了些土抹在脸上,又将头发弄乱了些道:“我先进去探探。”
“等等”展昭解下腰间的玉佩道,“我们出来急了银两都不曾带多,这个先去当了再说。”丁月华接过又随手把自己的簪子耳环等衣饰解下道:“这些加起来应该够了。”便让展昭在此先等,自己先行进了镇,这镇虽小东西倒也还齐全,丁月华当了首饰玉佩另买了些衣物等出到镇外。两人乔装改扮一番,不一会一个账房先生和一个仆从出现在了晓月镇。
这晓月镇地方虽小却是得了临了官道的好处来往热闹,展昭特意选了镇上最大的客栈和丁月华叫了些东西吃了起来,“仇先生,员外爷规定收账的日子就要到了,我们快吃了赶路吧。”丁月华环视四周见此地客流进出频繁,各色人皆有只觉得心下忐忑。
“莫急,时辰尚早。”展昭道。
“嘿,这不是周捕头吗,这阵子都上哪去了,可想死兄弟我类,你这几日不在兄弟连带兄弟我的手气也没了准头,在千赌坊连输了好些银子啊。”侧窗边一人冲着门外打招呼道。
“这不接了个苦差事嘛,先前是协助通查展昭下落,前几天又是随着官军到啥个鬼地方,忙活了好一阵 ,可把我这骨头累得,这不抽口气过来吃点好的补补。”
“周捕头,那啥展昭真的是什么偃月山庄的少主吗?”那人续问道、
“我也想不通,你说他放着好好的四品带刀护卫不做却去做什么山庄的头头,还劫了官家的银子,可苦了我们。”周捕头没好气道。
“你说这好好一个南侠带刀护卫怎就无端如此了?”周围有好事者围聚了过来。
“听说之前开封府广发文书让各县协助追查展昭的下落要拿他归案。”
“是了,他几次劫官银听说皇上发了大怒,责令开封府包大人严查呢。”
“前几日襄阳王带着官军从这路过说是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要一网打尽呢。”
“周捕头,你不是跟去了,快给大伙说说,究竟有没有这回事啊。”
那个周捕头见周围个个好奇的神情顿时来了劲:“你们那是没看见,那偃月山庄当真是厉害,这山谷里到处都是机关,那里面的贼人都是武功高强。”周捕头说得唾沫横飞,旁人听得直直瞠目。
“那到底抓住了展昭没有?”
“展昭?那是半个影子都没看见啊,不过那失窃的官银倒是悉数找到了,里面的贼人都被死伤殆尽啊。”周捕头道,“展昭可是皇帝亲封的御猫,那身手灵着呢哪有那么容易被抓住啊,襄阳王的官军们带着官银回去了,叫我们这些沿途的大小捕头严密监视,发现可疑之人立即拘捕,这不昨日开封府那边也来人了。”
展昭听到此处心念一动,开封府也来人了,但不知来的是谁,正想着忽然外面传来打斗声由远及近,“我了个去,在我眼皮底下打架不把我放眼里了不是。”周捕头“敖”的一声冲到门外,众人也循声望去,但见两个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往这边来,其中年轻点的那人道:“游老前辈,有话好好说。”另外个年老的人粗声道:“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旁边还跟着一个白衣青年,神色甚是黯然仿佛一个木头人一样。
“是二哥”丁月华一怔,那缠斗的二人正是丁兆惠和游大,旁边站着的是林瑞。丁月华担心二哥吃亏就要上前,展昭拉住她道:“先看看再说。”
“呔,你们二人还不住手,光天化日在本捕头眼皮底下公然械斗这不触我霉头么!”周捕头一个吆喝道,丁兆惠跃开道 :“周捕头,我和这位游老前辈有些误会,决非有意。”周捕头看清是丁兆惠当下脸色缓和下来:“是丁爷啊,既是误会说清楚就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有啥好看的。”周捕头哄散开众人对丁兆惠道:“丁爷,方才张大人还在找你呢。”丁兆惠道:“烦请帮我捎个话回去说我随后就到。”周捕头忙应声而去,此时他罢不得离开呢,素来官府就对江湖之事睁眼闭眼,这些人都是高手自己搅和进去吃力不讨好,况且这位丁爷是和张龙一起来的,自然都是开封府的人,咱小小个县衙捕头得罪不起,还不趁此找个台阶溜之大吉。
展昭没想到丁兆惠竟然和张龙跟着一起来了,莫不是开封府出了大事,大人有难?不对,如果果真如此张龙是决计不会离开大人身边的,当下展昭一转念明白过来,多是大人怕自己真的落在这些人手里吃了亏是以让张龙过来好有个照应,也可以在最快的时间让大人知晓,再加上丁兆惠纵然自己被人擒住也不至于有危险。
游大把剑一指满是怒色道:“丁兆惠,别以为有个开封府撑腰就张狂了,老夫可不在乎,哼,妹妹如此,做哥哥的也是如此,你们一家当真是好的很啊。”丁兆惠不悦道:“游前辈,请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妹妹如此,哥哥也是如此!”游大“哼”了声道:“我来问你,前些日我让人稍了口信邀你们兄弟到双月镇共商大计匡扶正义,结果却人影未见却见到你那妹子宁可死也要和那展昭一起是非不分,方才明白怕是你们和那展昭早就暗中勾结了吧,什么令妹被人挟持,我呸,是故意给人看的吧,如今你又在此仗着官府之势,哼哼。”游大一阵冷笑,眼中尽是鄙夷之色,丁兆惠心下气恼,却又一时辩解不得,他纵横江湖几年何时受过这等气,顿时一张白脸变成了黑脸,丁月华见哥哥被人羞辱好生内疚,展昭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师叔,走吧。”一直在旁没有言语的林瑞开口道,随之也不管游大答不答应便自行向镇外走去,脚步缓慢似乎每迈一步都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游大放不下林瑞便收了剑一甩衣袖忿然而去。丁兆惠在原地伫立了良久,那日游大登门来请他兄弟二人联手去剿偃月山庄,游大走了后大哥丁兆兰立刻动身去了陷空岛,回来后便让自己赶往开封府说是一切听包大人差遣,而他留守茉花村,下令庄内弟子加强戒备。自己来到开封后讶然白玉堂,韩彰,徐庆皆在,而他们都是应了卢岛主来此的,和丁兆惠不同,白玉堂等人是秘密入开封府的,丁兆惠不由心下大奇,展昭的变故丁兆惠心中一直很是在意,一半是为了妹妹的幸福,另一半是自己的感觉,如今见白玉堂等人都是卢岛主让其过来的心下顿时明白这其中必然有所蹊跷,果然当晚白玉堂便将卢方到底如何受伤之事娓娓道来,原来那日展昭去客栈找卢方二人谈了很久,其余四鼠并不知两人谈了什么,只见展昭离去时大哥的脸色凝重,直到后来四鼠才知晓展昭是请卢方演的一场好戏,展昭根本不是什么偃月山庄的少主,但那时所有的讯息都极易让人相信,于是便将计就计,展昭知道偃月山庄必定会来找自己,便装作是生死符发作无法自控在众人面前重伤卢方,之后顺其自然地被迫被他们带回到山庄,卢方的伤是不假,不过只是皮肉伤,至于如何看似奄奄一息当然是李梁神医的杰作。白玉堂等人刚开始信以为真,见大哥血淋淋地回来人事不醒自然放言江湖要和展昭拼命,用展昭的原话说这样才真切。事后白玉堂得知真相后言道:“果然是猫精,庆和楼那一顿是逃不掉的了,不,我要吃他个一个月,把他一年的俸禄都吃完,所以,猫儿你得留口气,不然白爷我怎么敲竹杠!”
这次自己和张龙来到此地,美其名曰说是看看有没有展昭的线索,一旦有协助抓捕归案,其实是包大人担心展昭,展昭啊,妹夫啊,你此时又在何地,他心道:“你要是真和我那月华妹子双宿双飞走了也成啊。”丁兆惠叹了声,忽觉有人拉扯着自己的衣袖,回头一看是个小童添着一串糖葫芦正冲他笑,丁兆惠不由一愣,“叔叔,这个甜,吃了就不难过。”小童把手里的一串塞给丁兆惠笑嘻嘻地跑开了。“糖葫芦?”丁兆惠觉得好笑,忽然他瞅见那糖葫芦上竟然有字,上面写着祁云客栈8号。丁兆惠更是觉得奇怪,祁云客栈不就是面前的这家,难道是有人无聊消遣?也罢姑且进去看看。丁兆惠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客栈道:“小二,给爷上得好酒来。”丁兆惠便在楼下吃起酒来,好半天直等天色暗了招手冲小二道:“爷有些醉了,给爷找个上房来爷要好好休息下。”小二白日见那周捕头对丁兆惠甚是恭敬自然也不敢怠慢,便让人领着丁兆惠上了楼,丁兆惠一路撇过去,这是2号,这是4号,8号在这里,丁兆惠止住了脚步对着8号旁边的10号道:“这间屋子可是有人?”
“这间没人。”伙计回道。
“行,就这间将就着吧。”丁兆惠推门而入。
过了良久,丁兆惠见外面没了动静,打开门朝四周瞅了瞅确信无人便来到旁边的8号,他轻轻叩了叩门,轻声道:“这糖葫芦还挺香的。”随即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只手迅速将丁兆惠啦了进去,随后门又“啪”地关上了。丁兆惠见面前站着两人,一人像是仆从,面色黝黑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一人头戴方巾,嘴边又两撇胡子,像是账房先生。丁兆惠看了半晌猛然间指着那仆从道:“月华!”
丁月华叫了声二哥,眼泪不知怎的流了下来,是委屈,是高兴。“太好了,妹子!”丁兆惠见到丁月华甚是欣喜,他冲那账房先生道:“是展贤弟吗?”展昭点了点头也喊了声二哥。丁兆惠上前拍着展昭道:“没事就好,可让众兄弟担心死了。”
“我也没想到在此见到二哥。”展昭道,“大人那里可有为难?”
丁兆惠道:“大人那里自有应付,你不必挂心,倒是你自己。”
“二哥,我的事先不必告诉张龙,你们且在此地再留些日子。”展昭道。
丁兆惠心下明白便道:“有何我可帮得上的吗?”
“二哥可有快马”展昭道。
“这个好办。”丁兆惠道。
“月华,二哥既然在此,你便留下吧。”展昭道,之前他一直不放心丁月华孤身一人,如今丁兆惠在此当然是最好不过。
丁月华道:“在你心里还把我当外人么?或是累赘之物?”
“月华”展昭从怀里摸出一支烧蓝点翠凤形钗,他望着丁月华将其放到她的手心抚着他的鬓发道:“等我,等我回来亲自为你戴上!”
“那你一日不回我等你一日,一年不回我便等你一年,若是,若是你……我生生世世一直等下去!”丁月华的手心轻颤着。
“我记下了!”
(三)
一声嘶鸣,一骑白马从晓月镇飞掣而去转眼间便融入那茫茫的夜色中,带走了无限的思念,也牵扯着丁月华的心。
“你大可坚持一道去的。”丁兆惠道,“他也需要你帮助。或是,或是让他留下来让别人去。”丁月华摇了摇头道:“虽然我可助他一臂之力,但在他身边他始终会不由记挂着我,倒不如就这样让他放心去了。”
“可是,你可知他身上的生死符……”丁兆惠有些不忍。
“二哥是想说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丁月华显得很平静。
“李神医还在想办法。”丁兆惠试图想安慰下妹妹。
“二哥,他心里有我丁月华亦是不枉此生,若只是一味陷于情爱而置其他不顾,这样的情我受不起也太承重。真心待一人就当理解他知他所想,而不是一味只是想把他绑到身边,这样无疑于做茧束缚,这样只会困死了他也困死了自己。”丁月华道。
丁兆惠颇为感慨地拍了拍丁月华的肩,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真正懂得。
东京汴梁楚王府
“皇叔,朕又来看你了。”宋仁宗挨着楚王坐下,在这里他不用端着天子的威严,没有繁杂的政事来烦恼。“皇叔,记得小时候朕最爱粘着你,你对朕的教导朕始终不曾忘记,如果没有那件事,你就不会烧宫,也不会落成现在这个样子,朕明白在你眼里天下远远比不上至亲之情,所以你放弃了天下,又疏远了朕,朕那时虽然年幼但朕知道您是在保护朕。“仁宗说着,一旁的楚王胡乱抓着盒中的点心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地笑咪咪地吃着,时不时还把点心递给仁宗喃喃地说着:“吃,吃”。仁宗心里一痛,“皇叔,襄阳王过几日会进京,是朕,朕召见他的,他帮朕平了偃月山庄,皇叔,您知道偃月山庄吗?襄阳王说那是南唐的余孽,至今贼心不死,他们还公然劫官银气焰嚣张,你可知道那庄主又是谁?居然是展昭,朕的爱卿,朕让开封府查办,包卿家虽然发了缉捕令,但最后却是襄阳王一举歼灭了偃月山庄,如此大功一件,你说朕怎么能不好好犒赏于他?朕刚下旨将削去了包卿的职,有过必罚,有功必赏皇叔你说对吗?”楚王依旧埋头苦吃,宋仁宗似是看到了什么般,他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皇叔,快了,就快了。”宋仁宗长吁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又恢复了他那天子的威严冲外道:“回宫!”
宋仁宗已离去了,楚王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原本弓着的背慢慢直了,那邋遢迷茫的神情早已不现。起风了,屋里的窗框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暮然间,窗户被风吹开了,随即一个身影伴随着劲风跃了进来,剑光森森,楚王没有动,剑锋在离他鼻尖半寸处停住了,楚王看着来人微微一笑:“你来了。”那人撤剑躬身施礼道:“展昭见过楚王。”
“你刚才很无礼!”楚王掷声道,他锐利的目光射向展昭。展昭淡淡一笑,“唯有如此我才能确定。”
“早在偃月山庄小翠那里你不是就确定我是在装疯了吗。”楚王道。
“不,我想要确定的是您能不能帮他!”展昭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仅仅是个不疯不傻得楚王。”
“你的答案呢?”
“他需要您!”展昭躬身道:“他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您,楚王!”
山道上,白玉堂从蒋平手中接过信鸽,解下脚上的竹管小心抽出里面的纸条,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在上面均匀洒了些粉末,但见纸条上慢慢显出字迹来:“十一月初五,大吉!”
“大吉,嘿嘿,白爷让你大凶。”白玉堂冷笑道。他又掏出个瓶子往里粘了些粉末细细地在纸条上刷着,几个来回下来,那上面的字迹又消失了,白玉堂小心将其重新卷好装回到竹管理绑好,便往空中一抛道:“鸽儿啊,你快些飞啊,好让那些人早点上路。”说完冲蒋平一竖拇指道:“四哥,你这打鸽子的功夫真是出神入化。”蒋平手里捏着一枚铜钱道:“要是没有展昭提供的线索,我想打也打不着啊,噶你还别说,依着他给包大人的线索,我在这一带猫了几天果然看到来往信鸽,回去让那猫也给四爷我补偿下,这几些天我这腰酸背痛的哦。”白玉堂替蒋平拿捏了几下道:“四哥辛苦了,五弟我给你揉揉。”蒋平一摆手道:“得得得,让那猫爪给我来挠几下还差不多。我们这就快去回禀包大人,免得他等及了。”
“四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和猫儿一样左一个包大人,又一个包大人啦,敢情这临时拉来的护卫当得还真像。”白玉堂道。
“臭小子,啰嗦个紧。”蒋平一提白玉堂的衣领道:“有本事在施姑娘面前耍去。”听得蒋平提到施姑娘白玉堂便没了声响,蒋平心中暗暗好笑:“真是一物降一物,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襄阳王府
“王爷,一切准备妥当。”
“包拯那有何动静?”襄阳王道。
“张龙早就回了来,和其他三个校尉还有公孙策一起在打点东西,看样子是准备和包黑子一起走了。”
“王爷,偃月山庄派遣了青云堂中的得力干将,青堂主亲自领命。”
“好”襄阳王拍着扶椅,他颇有些激动地站起来,遥望东京的方向长笑了起来,周围的侍众纷纷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四
“皇叔,一路辛苦!”仁宗道。
此时站在朝堂上的襄阳王似乎和平日里不太一样,格外的意气风发。
“为我大宋社稷何足道哉。”襄阳王道。
当晚,宋仁宗设宴请群臣,丝竹声声,觥筹交错,好一派景象。
仁宗看似喝得颇为尽兴,比平日里多喝了几杯已不胜酒力,正要由太监扶着去休息却被襄阳王拦住道:“皇上且慢,臣且敬你一杯。”
“王爷,皇上已不胜酒力了。”太监小心说道。仁宗脚步不稳地道:“是啊,皇叔,朕今天已经喝多了。”
“皇上,若是孤王定是要你喝下去呢。”襄阳王似笑非笑地看着仁宗。一旁的八王过来道:“王兄这么做可有些过了。”襄阳王一挑眉,他哈哈地笑了起来,竟而转身道:“今日我让谁喝酒,有谁敢不喝吗?”说着将酒杯往地下一掷,“唰唰”旁边忽地冲出数十名侍卫,手中大刀直晃人眼,众臣被这突来地变故弄懵了,周围的太监宫女早就吓呆了,“赵爵你要做什么?”八贤王面色一变,和王丞相一左一右地护在仁宗旁边。
“干什么!”襄阳王笑道:“自然是当皇帝了。想我雄才大略大半生南征北战,而他”他一指仁宗皇帝道:“他一小儿能做得皇帝我又为什么做不得,都是赵家子孙。”
“赵爵你……”八贤王直瞪着襄阳王一时说不出话来。
襄阳王一甩袖道:“现在京城外有有兵两万早就被我团团围住,皇宫内外也尽有我安排下的好手,要生的站到左边,我的耐心不大,只数到三。”众臣开始反应过来,下面一片骚乱,有些人想逃,可是往哪里逃,大臣中好些早已经襄阳王的党羽,此时便站出来附和,大骂仁宗的不是。
“二……”赵爵数着,生死挤在顷刻间。
“三”赵爵一抬手,后面侍卫的刀已然已经举了起来,“哗”人群刹那间分成了两拨,“庞太师你到是很出乎我意料啊。”赵爵有些诧异地看着扑到仁宗身前的庞吉道,“你不是和包拯一向不和的吗?”庞吉此时的脸色已是难看,声音也在颤抖:“老夫,老夫虽然和包拯经常斗气,那只是政见不合,对大宋江山社稷,老夫的心可昭日月的,你,你个反臣贼子,还不,还不快悬崖勒马。”宋仁宗隐隐感觉到庞吉的身体在剧烈的发颤,“哦,难得啊,那好我就先拿你开刀让你做个第一忠臣。”襄阳王的面露杀机,手中的剑已然抵上了庞吉的脖子。
“住手!”宋仁宗道。
“真是可笑之极。”襄阳王手一松不去理会庞吉,庞吉一翻眼瘫倒在地上,襄阳王一步一步地朝仁宗走去,手中的剑散着寒气,“到现在你还拿什么和我争。”
宋仁宗一扫方才的迷瞪,拨开八贤王和王延龄一脸正色地大声道:“因为朕是大宋的皇帝!”
“皇帝?以前是,现在恐怕由不得你了”一剑砍下,寒光一闪,众臣一片惊呼,不少了闭上了眼睛心道完了完了,这一剑下去万岁手无寸铁安有命在?耳听得“当啷”一声又是一片惊呼却见襄阳王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众人见宋仁宗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柄短剑,竟将襄阳王手中的长剑削去了一截,八贤王和王丞相在旁看得那个惊心动魄,赵爵心下虽惊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事之人,立刻恢复了冷静,“你手中有剑又能如何,就凭你的武功也不怕贻笑大方。”说着持着那大半截剑向仁宗横劈过来,仁宗毫不退却反而挺剑迎了上去,出手利落之极看得众人连连喝彩,谁也没想到大家眼中斯文柔弱的仁宗竟有一身好武艺,襄阳王心下更是骇然之极,他万万没想到仁宗的武功如此高强,当下隐隐觉得不妙,此时,听得“啊啊”数声惨叫,众人望去,一时间竟有七八个侍卫一剑毙命,“白兄,我四个,你三个,还是慢了拍啊。”说话的正是展昭。白玉堂没好气地说:“不算,不算,白爷刚才没准备好,再来。”说话间众人只见两个人影在众侍卫中穿梭,白光迭起,就听得“啊”“哎哟”
“呜呼”方才那数十个侍卫不消会便有大半已然毙命。
“猫儿,看不出你下手挺狠。”白玉堂吐了吐舌头,他第一次看到展昭如此利落地杀人。
“那要看对谁。”展昭道
此时,又有一批侍卫冲了进来将剩余地几人截杀殆尽,后面跟着的却是包拯,庞吉见状脑袋一炸,“展昭,又,又来一个,护,护驾!快,快抓住他!”
白玉堂没好气地用剑鞘给庞吉的额头来了个栗子,“真是人老糊涂了,到现在谁是是非还分不清吗!”
“包大人,展护卫!”众臣方才明白过来,大家都向包拯和展昭等人围拢过来。
“铛”这边襄阳王手中的剑已被仁宗震飞,赵爵心下大惊,他同样瞥见了展昭包拯等人,“你,你们”
“皇叔,我还是要谢谢你帮我看清了这朝堂上什么人是忠,什么人是奸,什么人又是墙头草!”仁宗往众大臣扫了一眼,那目光看得人发怵,先前那些站过去,以及后来站过去又偷偷站回来的人心中一抖。宫外,又是一片喊杀声,襄阳王此时明白过来,“原来,原来这些年你一直都深藏不露,是故意让我大意。”仁宗一笑,“若不是如此,怎能骗过皇叔你如此精明的人,还有你安排在朕身边的探子!秦公公,你说是不是啊”但听得一人“扑通”跪倒在地,小鸡啄米般磕着头:“万岁爷饶命,万岁爷饶命啊。”
“秦公公,孤王还没输那!”襄阳王吼道,他盯着仁宗道:“很好,不愧是赵元佐调教出来的,你故意撤了包拯的职也是做给我看的吧,还有他”襄阳王指着展昭道:“他也是你预料中的
!”
仁宗微微一笑,“有件事你不知道,展昭不光是四品带刀护卫,他还是我的师兄,所以他的来历身世我是一清二楚的,决不是什么南唐余孽,你如此处心积虑地设计他无非是想借朕之手除掉你眼中钉开封府,还有你也可借此掩盖你真正和偃月山庄勾结的事实,不过可笑的是,你,还有偃月山庄对展昭是南唐少主的身份深信不疑。”白玉堂在旁手肘轻轻一抬对展昭道:“猫儿,真的假的。”展昭眨眨眼笑而不语。
襄阳王哼道,“那,那又怎样,城外还有我2万精兵,他们都听我号令。”
“你大可一试!”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一人身穿盔甲威风凛凛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众卫士,襄阳王脸色倏变,他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来人,半晌没说出话来,暮地,他颓然道:“我输了”神色间忽然苍老了下来,他喃喃道:“元佐,居然是你,元佐。”来人正是楚王赵元佐,群臣又是“啊”了声,只觉这一夜之间当真是瞬息万变,惊奇不断。
“仓啷”楚王拔出长剑剑指着赵爵道:“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为了目的兄弟相残,至亲相残!”楚王凑近赵爵道:“还记得四叔魏王吗?”赵爵闻言陡然一震,“赵廷美”
“你没忘吧,我更没有忘记!”楚王厉声道,“你我都清楚得很当年若是他不死,大宋江山现在谁坐还不一定呢,当年赵普设计陷害魏王而你也是其中一份子吧。”楚王叹了声,“一个皇位竟然引得至亲如此相残,当年你已经错过一次,却不知悔改,如今更是错上加错要来害祯儿!”
襄阳王不以为然道:“试问天下有几人不想当皇帝,自古同室操戈更是屡见不鲜,只有你才会谈什么亲情,当年竟然甘愿舍弃太子之位,还放火烧宫,装疯卖傻多年,哈哈哈哈。”
“你一直妄想这个位置,结果又如何?”楚王冷冷道、
“人各有志,胜者为王败者寇我没什么好讲的。”襄阳王道。
“来人,押下去!”
一场风云就此过去,“皇叔!”仁宗上前抱住了楚王,就如孩童时一样,楚王拍着仁宗道:“皇上,你做得很好。”
“皇叔,这个位置本应该是你的。”仁宗道。
楚王摇了摇头,“皇叔老了,你长大了,天下是你的天下。”
“皇叔”仁宗还想说什么,楚王单膝跪下道:“皇上,臣一直疯疯癫癫,从未治愈,恳请准许臣继续养病。不然臣只好以死”说着便抄起剑就要往脖子上抹去,仁宗急忙拦住道:“朕依,朕依。”说到此两行热泪潸然而下。
“王兄”八贤王走上前来,“好好辅佐皇上”楚王抱住八贤王道。
望着楚王消逝的背影,仁宗朗声道:“楚王一直疯疯癫癫,大家可知晓!”
“臣等知晓”众臣忙应道,大家彼此都心如明镜。
“皇上,那些人该怎么发落?”八贤王意在指方才投向襄阳王的人,算算可有不少。
仁宗沉吟了片刻道:“除了襄阳王原先的党羽其他就算了吧。”那些人正要松口气却听得仁宗续道:“但是朕要你们明白朕的心中谁好谁坏都有谱,朕今日放你们一马只是念你们有些才学能力希望你们日后多为江山社稷出力,若再有异心决不姑息!”
“万岁英明!”
这时,有人来报:“启禀万岁,有人闯入天牢将襄阳王劫走了。”
“什么!何人如此大胆!”
“来人有数人,武功极是高强是以不敌。”
展昭和白玉堂对望了下便道:“皇上,就交给臣等了。”
仁宗点了点头道:“就辛苦展护卫了,务必将那贼子带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