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湿道记事薄》易琼玖

6、鬼故事

　　听了白术这话，对方轻盈地跳下床，往门边走去，白术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路过走廊，昏黄路灯照射下，走在前面的小孩身子底下什么也没有，白术心里暗暗叫苦，这个小孩，居然没有影子。
　　当务之急是烧高香速速让这个小鬼离开孤儿院，免得吓到院长和一众小屁孩。
　　午夜十二点，凉风嗖嗖挂过，白术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前面走着的小鬼每开口凄惨地叫一声妈妈，白术就要抖三抖。
　　出于人道主义白术跟着小鬼晃荡进了一处居民楼，小鬼上了楼梯，白术心想送到家楼下就够了，于是开始往回走，没走出五十米，红衣小鬼猛地出现险些没撞到他。
　　白术被吓得够呛，“行行行，您继续带路，我不走了。”
　　小的已经这么厉害，不知道大的。。。。。。想到这里，白术腿脚开始打哆嗦，摸了摸挂在胸口的铜钱，这是什么破东西，连小鬼头都敢找上他，没什么用嘛。。。。。。
　　钱钰睡梦中打了个喷嚏，翻身继续睡。
　　沿着楼梯一直往上，楼道里也没有灯，除了白术自己的脚步声，再没有什么别的声音。气氛压抑，幸亏白术已经有了两次冒险经历，换成别人，估计早吓疯了。
　　眼前的情况证明，白术显然过分乐观了。
　　六楼的一户人家大门半开，红衣小鬼身影一闪，走进门内不见了。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味道，白术猛地吸了吸鼻子，确定这股味道是血腥味。
　　默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白术鼓起勇气，抖着手推开了门。
　　客厅里并没有什么异样，普通人家的布置，越往里走，血腥味儿就越浓。
　　白术停在卫生间门口，推开虚掩着的门。
　　浴缸里坐着一个裸体男子，男子的下半身浸泡在血水中，手里捏着一把尖刀，对着自己的胸口猛刺一刀，鲜红的液体顺着胸口汩汩流出，那男子恍然未觉，机械举刀，对着自己的大腿刺下，血水翻腾，溅到白术脚边。
　　白术见到如此诡异的一幅画面，两腿沉重得跟灌了铅一般，挪不开半步。
　　浴缸里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原本低着的脑袋缓缓抬起。
　　白术已经不能把这个血肉模糊的球状物体称作脑袋，见他滴血的面容扯动一下，似是在冲他笑。
　　白术毛骨悚然，一瞬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拔腿就跑。跟着红衣小鬼一路出来，白术特地记了路，知道这栋居民楼外两百米处有一个电话亭，没命地狂奔到电话亭，白术哆哆嗦嗦地拿过听筒，浑身上下却找不出半个硬币来。
　　一毛钱难死英雄好汉。白术忽然想起脖子上挂的那枚铜钱来，死马当成活马医，但愿唐朝的开元通宝能在二十一世纪的涅葳特区使用。
　　如白术所愿，钱顺利的塞进了投币孔，白术手指如电速度按下520。
　　“您好，涅葳警察局。”
　　白术松了口气，开始语无伦次起来：“马兰山一个居民楼，凶杀案。。。。。。”
　　话还没说完，白术感觉电话亭外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抬眼一看，一个红衣女子贴着玻璃站着，冷风吹起她散落在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白术撑到这一步已经到了心力交瘁的极限，猝不及防看到这么一张脸，一个没把持住就晕了过去。

　　“本台最新消息，昨夜凌晨一男子在马兰山社区家中被虐杀，具体情况警方仍在调查当中。报警的目击证人目前被警方带回警局，警方表示其情绪极为不稳定，拒绝接受采访。”
　　电视里镜头一闪而过，那个印堂发黑小脸儿煞白的人是白术？以仁看怀山，怀山看伏灵，伏灵总结性发言：“白术师兄，他上电视了。”
　　“吓？”正在敷面膜的陶三转过身来，“昨天岑院长还给我打了电话，说白术那小子回孤儿院了。”
　　以仁扶额，“师傅你不要敷面膜都不打招呼好不好，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陶三摆摆手，给了一个你又不是人的表情。
　　听完白术上电视的因由之后，陶三兰花指一点，“伏灵，去警察局把人接回来。”
　　以仁躺在沙发上不满，“接回来干嘛？等他又跑出去？”
　　陶三轻轻一推，以仁躺的那张沙发六十度旋转，刚刚好把人埋在里面，陶三浑不在意地往沙发后背一躺，“老娘的面膜要敷十五分钟呢，你动一动试试看。”
　　本来一抖一抖的沙发立即恢复静止状态，以仁缩在里面泪流满面，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怀山。。。。。。”沙发底下传出一声呜咽。
　　“不用装可怜了，怀山上班去了。”
　　沙发底下传了一声凄厉的猫叫，再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专业打流人员钱钰正百无聊赖地翻着外卖菜单，思索今天的晚饭到底是小鸡吵蘑菇呢还是蘑菇炒小鸡。
　　言焱焱和沉潜都被四叔叫去工作室帮忙了，别墅里只剩下王垚和钱钰两个人。
　　“钰少。。。。。。钰少。。。。。。”王垚慌慌张张地捧着笔记本下楼来，因为他知道钱钰是绝对不会跑上楼的。
　　“怎么了？”钱钰不耐烦地问。
　　相比起钱钰的棕黄色小皮衣，王垚的这身史前西装显然是土到家了。钱钰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捡四叔的旧衣服穿。
　　王垚把本本送到钱钰跟前，钱钰斜眼一瞥，目光再也就挪不开了。
　　这不是姓白的那小子吗？
　　算下日期，自己一走那小子就出事了。钱钰望着白术空荡荡的脖颈，脸色不自觉地就黑了下来，活该你倒霉。
　　想虽然这么想，钱钰还是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钰少。。。。。。”王垚欲言又止。
　　“嗯？”
　　“白术他有陶三照料，不会有事的。”王垚有些后悔把东西给钱钰看，不过数面之缘，没想到钱钰一看就坐不住了。南北两派掌门人水火不容，要是让四叔知道了，钱钰轻则一顿臭骂，重则闭门思过，四叔的情绪最近是越来越火爆了。那天得知钱钰一行人下墓后一无所获，连陶三的徒弟也过来参了一脚之后，勃然大怒一掌拍碎了一只梨花木桌子。王垚虽然不明白四叔为什么要火急火燎的找那东西，但想必也和地下冷冻室里的那位脱不了干系。
　　钱钰已经走到门口，听王垚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过于激动了，有些掩饰地说，“我出去吃饭。”

　　白术在警察局发疯撒泼，一干纯良小警察还道是惊吓过度了，就连自己一回想那犯罪现场都胆寒，别说面前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了。伏灵上警察局领人，警察局一看这烫手山芋可以转手了，二话不说立即把人交给伏灵，只嘱咐要随传随到。
　　伏灵一看白术这副样子就明白了，一捆麻绳把白术捆成粽子，解了自个的领带塞进白术嘴里，然后扛着人塞进后备箱里扬长而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杀人灭口。
　　林以仁好不容易从沙发里放出来，正靠在门口透气，透着透着便看见伏灵拖着一条大号毛毛虫状的物体往这边走来。
　　把人拖进屋里，伏灵拣了张沙发坐下，“好累啊！”
　　以仁蹲下来围观，白术还是那个白术，只不过脸白得快赶上透明了，眼眶里白多黑少，正恶毒地瞪着以仁。
　　“怎么会变成这样？”以仁忍不住发问。
　　陶三翘着兰花指端着茶杯晃悠过来，“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俗称鬼上身。”
　　“那怎么办？”问这话的是伏灵，他们素来只管除尸，专业对付僵尸粽子，碰上白术这种情况，专业不对口啊。
　　以仁答得轻巧，“送到四叔那儿去不就行了。”
　　“不行！”陶三答得斩钉截铁。
　　“为啥不行？”林以仁向来口无遮拦，百无禁忌，也是被陶三整得最惨的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白术之前一不小心弄死了四叔的心上人，又一不小心拐走了四叔最有前途的徒弟，还顺走了四叔最最心爱的宝物，你要是四叔，见了白术会怎样？”陶三轻描淡写。
　　“杀妻之恨，诱徒之怒外加上夺宝之怨。。。。。。”以仁伸手往脖子上比了比，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伏灵在一边旁白：“弄死丫的。”
　　“那当初白术被四叔带走，四叔为什么没动他？”林怀山边走进来边问。
　　“对啊对啊，四叔怎么没有弄死丫的？”以仁在一边帮腔。
　　陶三故作忧郁地叹了口气，“你们真想知道？”
　　众人怒：快点说，吊什么胃口？
　　“白术的那个封印我也研究过，老娘自负与傅临逸同时学艺，资质也不比他差，区区一个封印还能难得到我不成。。。。。。”
　　众人：少臭屁了！赶紧的！
　　“结果居然真的解不开，傅临逸为了镇住白术，不惜下死咒，这个封印要解开，要么他死了，要么白术死了。。。。。。”
　　众人：我管他死活，怎么还不说重点！
　　“不是他不想找白术，而是白术被他封住灵体，连他自己也认不出他来。。。。。。你以为傅临逸不想找白术？他心心念念为了让清浅复活，十年来都在找白术的那颗内丹。。。。。。锁魂玉碎了，灵气外泄，白术的身份估计也瞒不了傅临逸多久了。。。。。。”
　　陶三说到最后声音愈来愈低落，如泣如诉一般，加之又穿了身宝蓝袍子，愈发衬得跟昆曲里头的人物一样。
　　可惜众人无心看戏，伏灵和以仁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指着陶三身后。

作者有话说

　　我说我回来了你信不信？
我说我日更你信不信？
啥？
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