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甘泉村生变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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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甘泉村生变 1
百里屠苏黑漆的眼睛亮了起来，见得欧阳少恭对他展颜而笑，又听得先生约他同去赏景，只觉心跳紊乱，脸也是渐渐红了起来。鬼使神差般跟随少恭几步，直到饱食无事的阿翔转过几圈，落在他肩上极响亮的叫了一声，似是提醒，百里屠苏才想起正午之约。
天色已经不早，若是此时同去……恐怕必然不能与先生尽兴而回。百里屠苏又跟着走了几步，纵使心中不舍，还是开口道。
“欧阳先生，屠苏只怕天色不早，身有要事，恐怕不得尽兴。”
“哦？”少恭回过身来，看了天色，垂目思考了半晌道，“确实，景色常在，事不待人。百里少侠思虑周到。只是少侠赠玉，少恭无物以酬，甚感不安，现下委实不知如何是好。”心下道，那处其实并不远，若只随意观景，时间却是足够。只是若想领悟自然，畅谈人生，恐怕只嫌时光苦短。
百里屠苏闻言沉默半晌，又想起今日一梦，欧阳少恭端坐拂琴的模样。终是开口道出埋在心里的一个心愿。
“当时琴川之夜，有幸听得先生拂琴，如聆仙音，内心难以忘怀。若先生不介意，还望能够再为屠苏弹奏一曲。”
少恭一怔，停顿一下才道，“在下可当不得少侠如此赞美。少恭自是弹奏，暂酬赠玉之情。还待日后诸事完毕，再与少侠风景同赏。”
很久以后，哪怕是仇恨刻骨，互相杀伐之时，百里屠苏也一直记得，那日少恭燃起薰香，只为他一人拂琴的情景。先生面色柔和，琴曲曲调，和缓自然又充满欢欣空灵之意。仿佛静谧之中，雨后初晴，花开同赏，诗酒年华。一时间隐去所有的干戈争伐，毫无防备的露出内里的柔软。
百里屠苏听过欧阳少恭抚琴，又各自休息一阵，才结伴到了江都城郊。两人等了等，其他人才一同到齐，看神色也是疲倦。见了百里屠苏，襄铃自是跑上去问长问短，风晴雪和红玉也关切的询问了几句。方兰生虽是神情不快，很是聒噪，却也是暗暗关心。欧阳少恭一笑，心下道小兰果如孩子一般。转念又有些遗憾，待得将小兰变做焦冥，太过沉静，恐怕还真会让自己觉得不习惯。
因此时太阳很晒，不宜出行，众人又感疲倦，便又在茶摊中坐了一会。喝茶中间方兰生因茶名一事与百里屠苏吵闹起来，襄铃又学了一番手艺，说了一些寻母之事。欧阳少恭将茶饮尽，在这热闹的气氛里暗暗冷凝了眼。这般热闹，本是极好，却难以久存。终不如化为焦冥，与我永伴。
‘鸭脚’之茶，村中有老者长饮。方兰生仍在聒噪，百里屠苏却神思飘离起来。想得小时村中之事。过了一会，心绪才刚平稳下来，不知为何，又觉心口躁动。抬眼只见欧阳少恭展袖饮茶，莫名觉得有些悲伤。
一行人辞别茶摊老板娘上了路。百里屠苏与襄铃走在前面，两人说了一番话，跟在后面的方兰生因两人单独谈话，似乎甚是亲密，气的跳脚。方兰生心意苦涩，面上仍在强撑，却听得红玉道，“落花固有意，流水却无情。”只觉十分懊恼泄气。欧阳少恭走在方兰生后不远，见状安慰方兰生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寻常不过。小兰若有心经营，也未尝不会开花结果，眼下一刻又怎知未来是何种光景？”
方兰生听得少恭一番话，怔怔看着少恭，终于一笑，“说的太对了！还是少恭明白我！”满身力气又回来了，追着襄铃跑去了。
少恭一笑，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却见百里屠苏站在路侧，似是在等他。见他走近，百里屠苏抿抿唇，忽然开口说道。
“我并未与襄铃谈些什么。”百里屠苏的眼光扫过欧阳少恭的腰间，未见那枚鸾佩，心下不解失望，勉强压抑下去又开口道，“只是说到‘鸭脚’一事，想到了娘……”
转念之间嗓音低沉，情绪已是十分低落。少恭自是清楚此事，百里屠苏的娘也算是一个狠心的对头。要不是她，自己与百里屠苏都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少恭心思暗转，闻言却也不多话。听得百里屠苏怅惘道，“娘对我十分严厉……小时候我常常会想，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不是这样？她是不是很厌恶我？后来，她过世了，我再也没有机会问，不管是厌恶还是什么……”
欧阳少恭听得，心情变得不甚愉快。寡亲缘情缘之命……他脸上淡淡恨意一闪而过，终是开口道。
“……百里少侠，天下母亲皆爱儿女，在下虽未识得少侠娘亲，却也知她这么做，必然有其思量。”
百里屠苏闻言抬眼去看少恭，只是少恭睫毛低垂，看不清是何神色。
“百里少侠，我们且去追赶小兰一行吧。若不快行，恐要露宿了。”
又行走了不知多久，一行人方才到了甘泉村。此时已然不早，百里屠苏脚旁即是潺潺的流水，他抬头向村里望，不闻喧嚣人声，耳旁只听水声流淌，一派清冷萧索之象。
到了村口，本是几位老人相迎，话语未完便被打断。一年轻男子从村内步出，确是一副好样貌，只是眼睛露出一点淡淡的忧郁。着一身普通青衫，内敛气质自显。他自称是甘泉村村长，名为洛云平。又道远来是客，留众人于其处过宿一晚。
欧阳少恭拱手还礼道谢，眼中冷光一闪而过。男子一出现，少恭便已瞧出他是妖非人。而且那几位老人，显是有难言之隐。众人又说了一些客气话，才将话题转移到玉横之上。少恭细细与洛云平说明玉横之状，询问之下得知确有灵魂被吸之事，且洛云平将玉横藏在藤仙洞中。
心神一动，少恭便知玉横十之八九于此了。便道，“洛兄不知，玉横危害甚巨。以玉横邪力炼药，人服下是祸非福。是否……能够劳烦洛兄取来予我？或是由我们亲自跑一趟藤仙洞亦可。”
洛云平摇摇头道，“欧阳公子所言是真？至于玉横，本非我之物，还予公子自是应当。只是这藤仙洞白日涌现泉水，只等入夜我再带诸位进入。”
欧阳少恭拱手道，“所言自是千真万确。如此，便多谢洛兄了。”
洛云平脸上无甚表情，只是还礼道，“入夜之前诸位不妨随意逛逛。要是累了，可以去我家小睡一会儿。我家就在竹桥那边，好认。”
待得众人散去，少恭走在最后，独自思量一番。虽然取得玉横途中恐生波折，但是幸有瑾娘之力，也未寻错方向。至于其它……哼，看他耍什么花招。
少恭跟着众人入了村，行前几步，即见到停留在侠义榜前的百里屠苏。忽然想到，上次那鸾佩一定花费了百里屠苏不少银两。心中一软，才想上前几步唤住百里屠苏，随意说上几句话。然而心思一转，想得情爱之事，换了一副躯壳就转身不识，怎可再去信任。巽芳已死，再也没有谁能够无条件的永伴他身边。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好的水月镜花。
而百里屠苏，他若知道一切真相，又会如何？
少恭终是错过百里屠苏，踏上左侧的竹桥。
TBC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甘泉村生变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