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莫凭栏》冬小猫

19、战前下

　　第十八章：
　　今日的杨戬与往日不同，褪去了铠甲的冰冷，也不见了黑衣的狠厉，只一身白色的玄衣飘然而立，腰间束着水蓝色丝绦，随风而动，宛如一股清泉在流淌。外罩轻纱，薄如蝉翼，轻若烟霞，飘渺如云，绝世出尘。微蜷的发丝背在身后，如玉的面颊线条分明，温润的笑意如春风和煦，悠然的身姿胜垂柳扶风。如此完美的结合，精致到无可挑剔，让人怦然心动。
　　殷昶在瞬间的失神和迷茫后，彷如大梦初醒！迈大步走过来，有力的手指扣住了杨戬的双肩，拥住他撞进自己的前胸。环住的双臂隐隐发颤，显然已经激动的不能自已。
　　杨戬被他这过于热情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更是浑身不自在。你我之间作为对手的成分更多一些，还不至于熟稔到如此地步吧。想要选择挣开，却在听到对方略带沉闷颤抖的声音后不由得全身一僵。
　　“我就知道你没有骗我，我就知道你可以理解我的难处。”
　　杨戬微微苦笑，却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心底已经愧疚到让他觉得自己没有胆量来面对眼前这个人。如果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或许，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这样的相拥持续了很久，殷昶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两人的距离。
　　“杨兄，你怎么知道就凭你那七个字，我就能来？”
　　杨戬略略别过头去，自嘲似的苦笑着“因为我找不出你不来的理由。”
　　“呵呵，你果然够了解我。”
　　“因为你曾经说过，我们是知己。”
　　“哈哈……”殷昶突然爽朗的开怀大笑。“你终于承认了，能得君今日的一句话，殷某此生无憾了。”说着，携起杨戬的手腕。“来，杨兄，这边请……”
　　九仙山上，一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的冲进重华宫。几个道童急忙围拢上来将他扶起。“这位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颤抖不止。“教主，咳咳……快，我有急事要禀报教主，迟了就来不及了……”
　　“教主？”几个道童面面相觑为难的回道“教主方才看过几位师叔伯后，就不知去了哪里……”
　　“什么！”来人急得快要落下泪来。“那方副教主呢？”
　　“方副教主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将自己关在屋里，不见任何人。”
　　来人咬紧牙关，艰难的拖动残破的身躯就要往后殿闯。“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必须要见到她，再若迟疑，太一教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什么人在此胡言乱语，祸乱人心！”不知何时，方寒雪已经出现了在了众人的身后。众人慌忙退开，让出一条道路。方寒雪冷冷的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厉声道“太一神教，功垂千古，万世永昌！”
　　众人噤若寒蝉，垂首不语。
　　来人跪爬几步来到方寒雪近前，声泪俱下，锥心泣血。“方教主，大事不好了，不知道薛教主发的什么疯，居然擅自做主，于三月三日，玉帝王母巡游万天之际发动奇袭，结果神教无数门人死伤惨重。玉帝震怒，大肆捕杀我神教安插在天庭的细作。小的拼却一条性命才勉强杀出一条血路，回来报信。到如今，他们已命李靖率领十万天兵围剿太一神教，望方教主及早定夺！”
　　方寒雪全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盯着来人，修长的手指攥成了拳头，竟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与恐慌。“那薛教主呢？”
　　“不知道……”
　　寒雪的粉拳又攥紧了几分。“那教主呢？”
　　众人面面相觑，仍然不知。
　　“该死！”寒雪咬咬牙，强作镇定。“传令下去，命神教上下所有人严阵以待，准备作战，誓死保卫太一神教！”
　　“是！”有道童下去传令，可是刚刚跑出大殿不久，几人便呆立当场，一步一步退回了大殿。
　　就在来人传信之时，外面已然是风云大变，乌云压低，昏天黑地，狂风呼啸，乱石飞沙，虎狼逃窜，猿鹿惊嚎，花木摧折，瓦瓴飞旋。咫尺的天空，兵戈森森，盔明甲亮，雷声滚滚，雳电卷云。惊魂的阵势，窒息的压迫，李靖率领十万天兵已经杀到，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炉上温着水，水中煮着茶，两人仍像初识般那样对坐，竟有一种难得的恬淡与闲适，宁静与祥和。杨戬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石桌上的棋线，悠然道“纵横十九道，博弈方寸间，想必殷教主也是个中高手吧。”
　　殷昶爽朗的一笑，他这人似乎永远都与谦逊无缘。“杨兄果然独具慧眼”侧着身子向前探出几分。戏谑的一笑“只是杨兄莫要再教主、教主的称呼了，徒增隔阂，今日，你我不妨放下彼此的坚持，只论交情，不论其他。”
　　杨戬自行倒了一杯茶，淡然一笑。“好一个只论交情，不论其他，只是杨戬不称呼阁下为教主，又当如何称呼？”
　　殷昶的嘴角渐渐浮起一丝奸计得逞的弧度，眯起的眼角更是透着邪肆的味道。站起身，弯下腰去，将自己的脸颊渐渐向杨戬的耳测贴近，湿热的气息轻轻吐出，暧昧的情形更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暖语温存。语气轻柔和缓，祸乱人心。“杨兄何必如此生分，叫我昶就好……”
　　杨戬全身一僵，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刻意的将头向另一侧偏了一偏，如玉的面颊隐隐泛红，冰冷的面容略带薄怒。，冷声警告道“殷教主莫要再戏耍杨某！”
　　看着此刻的杨戬犹如硬刺倒竖的刺猬，满含戒备，不由得哑然失笑，只是笑声中更多的却是满满的苦涩，站直身，重新落座，端起杨戬方才倒的那杯茶，猛灌下去，这哪里像是在喝茶，分明是在发泄。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却情难自禁。面上仍笑着说道“在下岂敢，实属无心之举，请杨兄勿怪。”
　　明知道他是顺口搪塞，但心中也不欲与他计较。抬手在石桌上一挥，两盒黑白棋子登时出现。“殷兄，可愿与杨戬对弈一局？”
　　殷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仍不免狐疑的问询。“你要我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要同我下棋？”
　　杨戬一手执扇，另一只手二指间已经夹起一枚黑色的棋子（黑先白后），撩起金色的眼睑悠然的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呢？”
　　“额……”殷昶尴尬的撇撇嘴，哭笑不得的表情可爱中还带着继续无奈与失落。“我以为你有话要对我说。”
　　杨戬双目微阖，掩去了眼底的黯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有！不过，要等到这盘棋下完之后……”
　　“啪！”黑子落，子落天元！
　　方寒雪率领众门人冲出大殿，望着半空中帅字旗下不怒自威的李靖，不由得双眉紧锁。“李天王，你这是何意！”
　　李靖怀抱令旗冷笑连连。“大胆妖孽，犯上作乱，为祸三界，罪在不赦，本帅奉陛下、娘娘之旨，将太一教上下尽数剿灭！”
　　早已哭红了双眼的景钦察觉到不对也跑了过来，望着众位门人如临大敌，李靖口出狂言，以及兵临城下的窒息压迫，景钦也开始有些慌乱，他还从未见过这般的阵势。
　　要打仗了么……
　　为什么会来的这么突然……
　　师傅去了哪里……
　　那师兄和师姐怎么办……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啊！
　　想到了这里，景钦已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
　　“李天王！”方寒雪上前一步，略略施礼。“我太一神教自成立之初，恭敬守礼，礼让万方，对天庭更是忠心耿耿，未有二志，天庭不该无故兴兵，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啊！”
　　“哼哼……”李靖面色阴沉，透着一股邪恶的狰狞。“误会？留着你的误会，去跟阎王说吧！”
　　“李靖！”方教主一声厉喝，柳眉倒竖，怒目而视。“我太一神教可算待你不薄，今日你若不仁，他日可别怪我等不义！就算我们死了，也要拉你做垫背！”
　　景钦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好像已经看到了几位师兄师姐们惨死在天兵的刀下而无力自保的惨景，脆弱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把。他不要，他不要再看到那样的场景，他不想再看到鲜血了……
　　他突然感觉头好痛，心好空，仿佛身边所有没有的一切都经失去，自己将一无所有……他不要……不要……
　　失魂落魄的景钦无力的逃开，大师兄不能有事……离凤师姐不能有事……惊魂师兄不能有事……不能有事……不能……景钦不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们，不能……
　　李靖恼羞成怒，她居然敢当着诸位天神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若是传到陛下和娘娘的耳朵里，知道自己与妖孽关系匪浅，那要自己如何收场！挥动令旗，高声断喝道“大胆狂徒，竟敢信口雌黄，含血喷人，众将听令，将太一教上下所有妖孽尽数诛灭，一个不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