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永远》子谦Birdwood

23、23.

　　阳光耀眼的明媚。路边的树叶被晒得蔫巴巴的卷曲着，耳边充斥着聒噪的蝉鸣。一段栅栏上的蔷薇却开得茂盛，走过时会嗅到淡淡香气。落了只戴了顶太阳帽就出门，现在挤进了思媛小阳伞的那点阴凉里。
　　“你这丫头怎么想起请我呢？要不还是我请你吧。”思媛被落了拉着快步前行。
　　“别管谁请了，我想吃丽园的饭后冰点了行不行啊。”杜鲁那家伙像催命似的催了好几回了，落了也沉不住气了。落了其实有点心虚，不知到时思媛会作何反应。
　　“想吃冰点不用那么急啊，我都快被你拖死了。”思媛说。

　　丽园离得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跨进门，迎面的冷气让两人顿觉清爽。落了四下张望，看见杜鲁在一个角落的桌前向她们频频招手。那家伙今天专门弄了个发型，T恤配棉麻的修身长裤，难得一次见他着装如此端正。落了便拉起思媛的手走向那边。
　　思媛看见杜鲁，立刻起了疑心，站住脚问：“落了。怎么回事？”
　　“我。。。那个。。。”落了开始支支吾吾。思媛一看她的样子就彻底明白了。
　　杜鲁已经快步迎上来，满脸堆笑。“别怪落了，是我非要让她把你叫出来的。先坐下再说吧。”
　　落了也挽起思媛的胳膊说：“就是啊，既然来了。先坐下吧。”
　　杜鲁殷勤地帮两个女生拉开座位。思媛无奈，狠狠地瞪了瞪落了，便勉勉强强地一起坐下来。也不答话，侧着头望向窗外。杜鲁暗中向落了竖了竖大拇指，落了见思媛不高兴，已经有点后悔了，便冲杜鲁皱皱眉，做了个讨厌的表情。
　　杜鲁见思媛虽面色微嗔，但玉肤如脂，长发垂肩，心里更是爱慕不已。请二人点菜，思媛不点，落了说：“我也不太会点菜，一切你做主吧。”
　　杜鲁便点了店里的几道招牌菜，等菜的间隙，又变戏法似地拿出几个和路雪巧克力奶昔放在桌上，热情地招呼她们吃。落了打开一个，杜鲁把另一个递到思媛面前。思媛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不太舒服，不能吃冷的。”
　　一顿饭成了杜鲁的独角戏，任他天南海北，思媛只是或看窗外或低头做沉思状，也很少举筷，最后弄得杜鲁也是一筹莫展。最要命的是他说某件趣事的时候不留神又提到了子轩，急得落了在桌子下伸腿就踢了杜鲁一脚，杜鲁很配合地“哎呦”一声，待反应过来也晚了。思媛的脸色愈加难看。

　　落了在尴尬和煎熬中吃完这顿饭。肚里肠子都悔青了，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做这没谱的事。看着对面的杜鲁恨不得用筷子在他头上敲一记，但看他悻悻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不待杜鲁结完帐，思媛也不等落了，自己跨出门去，噔噔地往回走。落了见事情不妙，匆忙给杜鲁道别，然后追出门去，在思媛背后喊：“思媛你等等我啊。”边喊便跑了过去。
　　赶到思媛身侧，看见思媛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天热而红红的脸。落了小心翼翼地说：“思媛。今天是我不对。不用那么生气吧？”
　　思媛猛的站住脚，吓了落了一跳。思媛转过身来，满脸愠色。“落了！不用这样吧？这么急着就把我介绍给别人，是怕我和你抢么？我知道你喜欢子轩，我也看出子轩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他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回落了是真的傻了，怎么也想不到会这样。“思媛。你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是杜鲁。。。”
　　“是杜鲁求你的对吧？你明知我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帮他？你自己心里就没盼着我和他成了，你少一个竞争对手吗？对不起，我拂了你的美意！”思媛说完转身就走。
　　自两人认识以来，思媛一直待落了最好，从未对她说过重话。这次念及子轩，气愤伤心之下一通抢白，说得落了目瞪口呆。看着思媛转身走开，落了心里的委屈难过阵阵涌上来，傻傻在街中央站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思媛走出一段，听见落了的哭声便站住了。回头看她，见她在原地望着自己哭得一塌糊涂，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忽然就软了。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回落了身边，轻轻抱住她。
　　落了趴在思媛肩头边哭便说：“我真没想到。。。我没那么想。。。真的没有。。。”
　　思媛拍拍她说：“好啦。我说得都是气话。我知道你不会的。”
　　“对不起思媛。。。”落了抬起头，满脸是泪。
　　“该我说对不起才是。不哭了。”思媛伸手帮落了擦去泪水。

　　思媛撑起小阳伞，罩在两人头上，落了还是一抽一抽的。一起默默走了几步，思媛安慰说：
　　“落了。记不记得我从前对你说过，你会找到一个最好的人的？”
　　落了红着眼睛点点头。
　　“呐。我们都能看出来，子轩喜欢你，只有你傻傻的不明所以。看着子轩平时对你的样子，我真的很嫉妒，非常嫉妒。总想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我。他是那么细心，总怕惊扰到你的样子。落了，他就是那个最好的人。我承认我喜欢他，但他爱的不是我。所以我不会勉强。可是，你得容许我难过几天吧。”
　　思远说着咽喉发哽，眼睛也红了。
　　落了听她说起子轩，想想平时子轩和自己接触时的情形，难道真的子轩喜欢上了自己？所有的所有都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自己的感觉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回眼望见思媛的眼眶湿润，忙抱着她说：“思媛你别难过。你那么漂亮，多少男生都喜欢你的。你如果舍不下子轩，我退出好了，我不理他好了。”
　　思媛苦笑着摇头，“你别傻了。这是让的事情么？我还提醒你啊，别再迷迷糊糊的了，觊觎他的女生可多呢。”
　　落了听她这样说，脸早红了。“那你不会不理我吧？”
　　思媛心里酸酸的，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挺直腰板故作潇洒地说：“当然不会！段落了永远是我的好姐妹。再说，我陈思媛是谁？宇宙无敌美少女！个把男生才不会放在心上！”

　　整个暑假，落了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要么就和思媛泡在一起。子轩经常会打来电话，渐渐的话语里多了暧昧，让落了耳红心跳。落了一开始还支吾掩盖，但她哪是善于掩饰的人？自然瞒不过思媛，于是也不再回避她。
　　思媛也渐渐想开了。毕竟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她与子轩只是在社团和私下里接触比较多而已，但从未开始过。既然没有过交集，那就慢慢忘了吧，日子终要向前。
　　子轩的电话时间不定，不知何时落了的手机就会轻震起来。有时是清晨，他会打来电话吵醒落了，告诉她自己现在在一个小山顶看日出，望见黎明前的星空，想起了当初一起在巨峰顶看日出的情景，突然就想念她，想听听她的声音。电话最后子轩大胆地加了一句：“你就是我的蓝色星空。”让落了一天都在幸福的云雾里飘着。
　　有时又是半夜，只为讲给她刚做的一个梦，而此时落了的声音还是迷糊中的，落了问他：“现在几点啊，你现在不怕打扰人睡觉了？”
　　子轩说：“怕啊，可是我更怕明天一早我就会忘记梦的内容了，只好赶紧说给你听。现在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再入睡吧。”
　　一次两人聊天，落了告诉子轩自己正在看书，子轩问什么书，落了答：“张爱玲。”然后给子轩念一段书上的话，很有名的那段。
　　“在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遇见了。。。”
　　子轩默默地听完，然后说：
　　“对于遇见这件事，我却不是这样想。我觉得，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另一个人去遇见。也许相隔遥远，也许有时我们自己都忘了有这样一个人，但那一天总会到来，不论多早，抑或是多晚，就算晚到垂暮之年，总会遇得到。没有刚巧，只有注定。因为世事有伏线，因为冥冥中有指引。”
　　落了想了想，说：“那我们如何知道，现在遇见的是不是那个人呢？如果历经离合悲欢之后发现自己是错的呢？”落了其实想说，对我而言，你是不是那个人呢？
　　“这个没人知道，也无从知道。所以人都会盲目都会无所适从，都会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命中注定，赴汤蹈火义无反顾。也许是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回想一生，才会知道那个人已经出现过。”
　　“那样不是很悲哀？为一个错的人付出那么多。。。”盲目？
　　“在感情的事情上，没有对与错。人的一辈子，在不同的时间会与不同的人同行。深爱一个人永远是无可指责的。”
　　“不同的人？那今天爱这个，明天爱那个？” 落了心中愈加忐忑。
　　“不是。许多人过后就会淡忘了，真正的刻骨铭心只有一次。”
　　“子轩。听你说的话，好像你有过许多经历的。”落了其实想问，我会不会只是你曾经的义无反顾？
　　子轩在那边笑了。“我还没有过，白纸一张。”下半句“你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说出来。
　　“那你哪来那么多道理？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都是我没事瞎琢磨的。我喜欢胡思乱想。”
　　“我也是。总喜欢在一个人的时候浮想联翩。但不像你还能想出些道理来，我的纯粹是很幼稚好笑的想法。比如我想象自己会飞，在高山与白云的上空肆意自由；再比如我有一架时光机，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时空。”
　　这些想法，落了从来都没对人说过，怕人笑自己。但对着子轩，倒什么都不觉得了。
　　“呵呵。是很好玩。如果你真的有时光机，你会想去什么时候？”子轩问。
　　若在从前，落了最想回到的就是两岁那年，她一定不会再摔倒在火炉旁，一定把自己的手保护得好好的。可这时的她，哪里都不想去，因为现在的日子，可以和子轩无忧无虑说话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