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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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一直没有睡着。
即使身心俱疲，但严世蕃睡在背后，他仍然睡不着。
他一直醒着，听着严世蕃的呼吸，那呼吸声轻缓而平稳，却没有变过，他不知道严世蕃是不是也没有睡，但也不敢回头去看。长时间保持侧躺不动的姿势，脖子有些僵，应无求轻轻动了动肩膀，感觉到半边手臂也麻了。
半夜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响动，似乎是严世蕃翻了个身，贴得近了些，却没有碰着他。
应无求微微往后侧了侧头，又转了回来。屋里没有点灯，那夜沉得像墨一般，什么也看不见。
他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一些往事在脑海中轻轻涌动起来。
最初那一年，当严世蕃骑在身上，他心里是会有冲动的。只要自己抬起手，往近在眼前那额角眉心拍一掌，一切就结束了。
严世蕃奢靡享乐，对这方面的事很是精通，喜欢玩花样，每次都会想出些极尽变/态的法子来折磨他，每每弄到他生不如死才罢手。
开始那一年多，每一次在严世蕃身下，他都需要握紧拳去忍耐那股想杀了他的冲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疼痛和羞耻都是浓烈到无以复加的，但时间久了，也会麻木。
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学会，把痛楚和思想分开来，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去看，那痛苦便变得与自己无关。
他有时候幻想自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想必眼前必定是一副可笑的画面。那床/上之人会是怎样一副奴颜婢膝，谄媚讨好的模样。如果他自己是严世蕃，也会忍不住在那张低贱的脸上再踩一脚吧？
他悄无声息地长舒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如果他转回身，照着严世蕃的脑袋一掌劈下去——
或许是能得手的，只是，然后呢？
有时候实在受不住了，他会自暴自弃地想，动手吧，杀了严世蕃，严嵩不也一样能痛苦吗？
可是又觉得，还不够。
又或者觉得，坚持了这么久的一件事，中途放弃，前面这几年，显得多可笑。
于是日复一日地忍下去，日复一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他闭了闭眼，自己也想不下去。
腰上却突然一暖，严世蕃的手搭到了他腰上。
应无求惊得心中一颤，仿佛什么秘密被别人窥探到一般心虚，一时几乎屏住了呼吸，半响，那只手却只是搁在那里，并未有什么动静，他仔细地听着身后的声响，发现严世蕃似乎并没有再动，一颗心才慢慢放下一些。
他心中黯然一叹，阖上眼，心无旁骛地注意着身后严世蕃的动静，不再去想其他。
这一夜如此难熬，仿佛过了千万年，好不容易，天边才渐渐显出了晨光。
严世蕃睁开眼，伸了个懒腰。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应无求已经坐了起来。他一脸乖顺笑意，望着严世蕃轻声问道：“公子醒了？”
严世蕃坐起来，看了他一阵，哼笑一声，道：“你没睡？”
应无求迅速从床尾下了床，跪在床边，去拿严世蕃的鞋子，一面道：“属下也是刚醒。”握住严世蕃的脚，替他把鞋穿上了。
严世蕃伸着脚，任他动作。他本想问问应无求心口还疼不疼，但转念一想，即便是问了，应无求的答案也不外乎是敷衍了事的那一套，索性作罢。
他转了转脚踝，突然道：“你背上的伤，楚靳怀给你上过药。”
应无求眼神动了动，放了手，垂头道：“谢公子。”
严世蕃道：“你那伤，好像比走的时候，更严重了不少，莫非在外面又受了伤？”
应无求怔了一下，抬头去看严世蕃，严世蕃倚在床柱上，没什么表情，也正看着他。
应无求沉默了一下，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属下。。。。。。跟离歌笑打了一架。”
严世蕃没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应无求道：“属下该死，本因一回来便立刻向公子回报，谁知。。。竟然旧疾发作，耽误公子的时间，请公子责罚。”
严世蕃不置可否，轻轻一笑：“我还以为离歌笑那边出了什么大事，惹得你急火攻心，才犯了病。”
应无求也不辩解，低头道：“离歌笑想要属下留在一枝梅，属下与他起了争执，情急之下，动起手来，属下无能，才会负伤。”
严世蕃挑眉道：“咦，这样说来，你大可以假意投诚，留在一枝梅，不是更方便对付他么。”
应无求道：“公子有所不知，离歌笑为人精明，我若是一口答应他，他反而生疑。不过，眼下，一枝梅倒是越来越信任属下。若说上一次他们对属下还有几分怀疑，属下提供的消息，他们还有所保留，这次之后，依属下看，他们对属下的信任，应该已经有了七八成。下一次，属下再给他们消息，他们应该会倾尽全力，到时候，就是我们诛杀一枝梅的好时机。”
严世蕃笑道：“这么说，你已经计划好了？”
应无求道：“灵须山下，有一处陡峭崖壁，名唤静风崖，静风崖不过十尺，连着一个小山洞，里面会事先埋满炸药，山顶有预先运上去的万顷巨石。祭天之日，属下会引离歌笑到崖上，到时候，火药爆炸，巨石滚落，离歌笑必死无疑。”
他望着严世蕃，眼神之中尽是自信，然而那自信却又显得很平静，仿佛他在说的并不是什么生死大计，只是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小事。
严世蕃皱了皱眉。
应无求并不是没有跟他说过这计划。只不过，今日听来，感觉却有些异样。或许是因为祭天之日已经近了，或许是因为应无求眼角眉梢之中越来越多的淡漠，那一些，无一不让人想到结束。不管是一枝梅，还是离歌笑，或是自己跟离歌笑多年来的一段恩怨，都算是一个结束吧。
他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随口道：“你就那么确信，离歌笑会信你？”
应无求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一笑。
“公子，请你放心，属下就算粉身碎骨，也一定会助公子成其大业。”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