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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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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求出了严府,大清早的,街上没什么人。他慢慢地走着,开始还能勉强支撑,越走却越是费力。太阳慢慢地升起来,阳光逐渐温暖耀眼,洒在身上,如同火种般,带起一片灼热,晒得人昏沉乏力,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到了后来,简直举步维艰,心里明白大概是走不回去了,索性在路边一家刚开的小茶摊坐下,伏在桌上休息起来。
谁知道他这一坐下,竟然就睡了过去。天大亮了,街市渐渐热闹起来,四周围人来人往,喧嚣吵闹,应无求竟然都无知无觉,他伏在桌上,一睡就是大半天。那茶摊伙计见他一身锦衣卫官袍,也不敢去叫他,由着他一个人霸着一张桌子睡。但直到日渐西沉,却仍然不见那官爷有什么动静。
小伙计急得挠头,倒不是说那人霸着桌子少做了生意,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再无知,这身官袍还是认得的,这人趴在这儿睡了这么久,要是醒过来找他们麻烦,或是他自己身上就有什么是非,连累到他们就惨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叫醒他时,突然见着一队锦衣卫从巷口穿出来,小伙计连忙跑过去,点头哈腰地大声喊道:“大人,大人!”
那为首带队之人正是韩知,一个人突然这么冲到面前,不由得奇怪地看着他。
小伙计指指不远处的桌子:“那个。。。小的想问,那位大人,大人们认识么。。。?”
韩知偏头一看,认出应无求,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去,本想出声唤他,但应无求看起来睡得很熟,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推了推应无求的肩膀,轻声唤道:“大人?”见应无求没什么反应,又加了点力道在他肩上一推。
应无求被他一推,倒是醒了过来,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眼神还不怎么清醒。
韩知道:“大人,你怎么睡在这儿?”
应无求没空理他,手臂被枕得太久,刚刚一动,便像有无数根针刺在上面,痛得难受。他皱了皱眉,伸直了手臂,忍耐着等那阵刺痛过去。
韩知对身后一个手下使了个眼色,沉声道:“赶紧雇辆车来!”
那手下应声而去,韩知道:“大人,属下送你回府?”
应无求“嗯。”了一声,似乎还没清醒般,略带着点鼻音。
韩知伸手欲扶他,才刚碰到应无求的手臂,便惊觉一阵火烫,不由惊道:“大人!你在发烧?!”
应无求站起身来,甩了甩头:“噢。”
韩知无奈。
应无求偶尔会出现这样迷迷糊糊的状态——比如刚睡醒,或是有时生病的时候。这种时候虽然不多,但每一次应无求这样,要么表示应无求现在十分渴睡,要么就是他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好了。
他也不再多言,等车到了,扶应无求上了车,一路往都尉府而去。
到都尉府之后,应无求自顾自回了房。韩知犹豫了半天,很想找个大夫来看看他,最后还是作罢。应无求不喜欢看大夫,平日里有个小伤小病的,自己用点药,拖个几天,也就拖好了。他虽然对应无求这习性不太赞同,却也隐隐知道些原因。平时的伤病也就罢了,但偶尔有一些伤,却是连他也能猜到有多难以启齿。应无求不想让人知道,做下属的,自然是不要擅作主张的好。在他印象里,应无求身体其实很好,无论有什么伤病,拖个几天,又生龙活虎地站在他们面前,看不出丝毫不妥。只不过,刚刚才看到那样的应无求,听那伙计说,他一个人在那儿睡了一天,如果不是实在不妥,应无求堂堂一个指挥使,想必也不会就这样趴在街边就睡。他跟了应无求好些年,看着应无求这样,还是不忍心。
应无求一进房便一头栽在床上,本想什么也不理好好睡一觉,但头晕脑胀,浑身没有一个地方舒爽,胸膛伤口处火辣辣的疼,他辗转反侧,竟然连睡也睡不着。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辛苦,透不过气,应无求伸手在衣领处一阵乱扯,指尖却突然一凉,他摸到一个小瓶子。
正是昨天离歌笑给他的那瓶药。
他实在难受得厉害,到这时候,什么也不顾了,破罐子破摔,欠起身,扯开衣服,将瓶盖拧开,将那瓶药全倒在身上。
那药水一经接触到伤口,顿时一阵冰凉的刺痛,应无求痛得嘶了几口气,脱口骂了一句:“什么破玩意儿。”心头一阵恼怒,扬手将那药瓶狠狠扔在地上,“啪”地摔碎了。
他颓然躺倒回床上,身上冷得很,索性把被子一蒙,紧紧裹在身上,咬牙努力忍耐着不适。
后来他就慢慢睡着了。
他睡着了,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韩知却知道。
入夜的时候,都尉府来了客人。韩知虽然不太关心朝中事,却也认得那身吏目的官袍。
他心中惊讶,御医院的人,怎么会突然来都尉府。
那人走近了,作揖施礼道:“千户大人有礼。”
韩知点点头,奇怪道:“这位大人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事?”
那人抬起头,笑着回道:“卑职楚靳怀,隶属于御医院。韩大人,不知道应大人他人呢?”
韩知挑挑眉,越加奇怪:“应大人在房里休息。”
楚靳怀对他笑笑:“我去看看他。”
韩知侧跨了一步挡在门前,道:“应大人已经睡了,不爱人打扰,你有什么事,不妨直接跟我说。”
楚靳怀也不以为意,只笑着加了一句:“是严公子让我来的。”
韩知心中一动,恍然大悟,当下不再阻拦,侧身让了他进去。
韩知点了盏灯,灯影摇曳,他立于一旁,看楚靳怀在床边查看应无求的伤。楚靳怀手脚麻利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又上药包扎。好一阵,才立起身来,从药箱中拿出些药来,对韩知交代了一遍用法,便告退了。
韩知谢了一声,回头看到沉沉睡着的应无求,止不住叹气。
应无求睡得这样沉,刚才那人包扎伤口时将他轻轻推起来,这样大的动静,应无求居然都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