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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于桑干水上筑就的社稷二坛上、临朔宫内行过宜灶礼,祭过先祖之后,在涿郡聚齐的一百一十三万大军便分作左右各十二军,由各军大将、亚将率领,依序向高句丽进发。二十四军每一军都下辖骑兵、步兵、辎重散兵各四团,依照圣人诏令,各团使用的甲胄、缨拂、旗幡颜色各不相同,风中招摇的各色旌旗大纛遮蔽了半个天空,铠甲甲片和卫士手中锋锐的反光也压过了天上高挂的日头光彩。
      “我还以为圣人要待春暖花开再出兵。”行军的鼓角方响,骑兵第一团尚未完全离去时,罗成向后望一望绵延的大军,叹一口气道。
      蹲兽旗下出镂方道的前锋大将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皱起眉头,他总想不到圣人居然会命这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北平王世子为镂方道行军亚将。他自己年纪已有六旬,罗成年龄尚无有他几个孙辈大,他又向那满面激动好奇神色的少年看去一眼,不免对圣人的派兵布将有所腹诽:纵然北平王麾下锐锋军堪当大用,也该选派锐锋军宿将前来领军,这少年世子,只合呆在王府内好好读书习字,等身上乳臭味褪去。
      罗成未得回应,便也向麦铁杖看去。斛律政不久前曾与他说过麦铁杖,其人由陈入隋,由盗贼而至大将,数次死里逃生更立功劳,经历很是传奇。如今看去,这年老将军腰背仍挺得笔直,满面红光,说话时离得近些耳中都被震得嗡嗡作响,马上横放的丈八钢矟瞧去也比一般骑矟要沉重许多,除了须发都已斑白外,寻常壮年男子还及不上他精神。
      难怪他虽已年老,圣人还要以他为前锋。罗成一边想着,一边瞧见麦铁杖紧皱的眉头,不需多想,他便知道这老将军必然是为圣人选派自己为镂方道行军亚将而困惑不解乃至有些恼怒。他不禁想发笑,抬起头看一看亚将的腾豹旗,又看向那边的受降使者,也将眉头微微皱起:他一时片刻还想不出圣人设这受降使者究竟有何用处,亦不知这些有监军之权的受降使者于战阵究竟知晓多少。突地,耳边听见麦铁杖宏亮声音:“战场不比儿戏,你若是跟不上队伍,或是晚间不敢巡营,便早告诉我知道!”
      “啊……多谢老将军提醒了。”从受降使者身上收回目光,罗成尽可能谦恭有礼地向麦铁杖施了一礼,抬起头见麦铁杖面上露出稍许满意神色,随即,这右屯卫大将军便与前部鼓吹队一起,踏上前往辽东的征途。
      眼望着那身披铁甲的高大身形被浩浩荡荡的大军旌旗淹没,罗成在马背上返过身子,朝身后的五百骑兵望去,这些骑兵黑甲黑马,是从此次随圣人攻伐的三万锐锋军精骑中挑选出来的锐锋军铁卫,宇文拓与苏烈就在其中,他继续依次看去,又看见了奋武尉崔翙严肃的面容,然后又见到了鹰扬郎将杨伯泉,他再看下去,忍不住扬起眉毛,在这五百锐锋军铁卫中,他居然看见了满脸玩世不恭神色的李靖,那中年男子见他看来,竟还举起手,向他挥了一挥。

      “李药师,你怎会在锐锋军铁卫里!”确认圣人已不能再见到这支殿军队伍后,罗成拨转马头,找到李靖揪住问道。
      李靖笑了笑,左前方的苏烈转头用手中长矟在他肩甲上敲一敲:“斛律将军安排他进来的。谁知他使了什么法子。”
      “斛律伯父安置你进来?你那纸上谈兵的伎俩竟也将他唬住了?”罗成有些不信地盯着李靖看,李靖得他看了一阵,终于收敛起笑容,咳嗽一声道:“我曾与斛律将军长谈一回。”
      罗成再仔细盯他一眼,瞧他表情不像作假,便又追问:“谈甚?”
      李靖略有些踌躇,向四周扫了一眼,朝罗成看去。“你这是甚意思?有甚话不好说的?”罗成自知他为何这副做派,不禁有些恼火。
      “这……”李靖低头沉吟片刻,叹一口气抬起头来,便问:“以燕山公看,此次御驾亲征高句丽,胜负如何?”
      “两百万大军攻打高句丽那些小地方,便是马蹄踩过去,也能将那些城池踏平了,这胜负,还有什么好说的。”罗成尚未开口,苏烈已抢先回答,他转动一下手中长矟,瞧着那雪亮的矟尖笑道。罗成听他说完,也觉得有理,因而诧异地向皱起眉头的李靖看去:“药师难道不作如此想?”
      李靖仰头朝殿军旗上的腾豹看去,微微摇头:“某……只是有些惴惴不安。”
      “为甚?”罗成又问,李靖一径摇头:“如今尚不明了,只是某觉得……如此御驾亲征,有些儿戏了。”
      “药师是道军中鼓吹铙吹及那些旌旗铠甲?”
      “这无伤大雅。”李靖又是摇头,罗成便又去思索,片刻他道:“莫非是受降使者?”
      “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宇文拓不知何时也兜马回来,插口道,罗成望去时他又道:“战阵之上情势瞬息万变,圣人若是想通管诸军,那时候贻误战机还是小事……况军将太多,一军的大将亚将,或是两道联兵时各道大将,难免会生争执。”
      “扶余、乐浪、沃沮这三道军至一处时,各军主将确实可能起争执,”罗成又去思量一阵,曲下左手三根手指,却又道:“可我们这一路出镂方道,为前锋直逼辽水,应不至有此事。”
      宇文拓与李靖彼此对望,两人各自思索,苏烈却又一转手中长矟,又用手指在矟杆上一弹:“你我如今离圣人的将台还不到四十里,离辽东城不知还有多远,谁知到那时会怎样?或许高句丽人见我军势大,吓破了胆子,立刻遣使赍书归顺圣人呢。”
      “苏兄弟这话不错。”李靖立即道,忽地他仰起面,眯眼向从阴沉云层中纷纷落下的雪片望去:“又落雪了。这场雪不知会落几天?”
      罗成也学他样,看一会天,而后拨马回到那面在朔风中招展的腾豹旗下,继续前行。

      这一场雪下了数日方晴,往后又有几场雪,但终究是不如去冬的雪大而持久,麦铁杖所领出镂方道的第一军,在两月余的行进后,终于到达了将大隋与高句丽隔开的辽水河西岸,和东岸的高句丽兵卒隔河对峙。
      “大将军,水上船只确实全被高句丽人烧毁,连打鱼小船也未留下一只。土人们道辽水深阔,也不可汹渡。”领人沿辽水西岸又寻访一遍后,罗成返回瓟槊下,向麦铁杖复命。
      麦铁杖正遥望着东岸上沿河一字排开的高句丽兵阵,听见罗成回报,便看他一眼,“唔”了一声,又举目,再向那边望去,罗成便也向对岸看去,东岸的高句丽军亦有大将立在阵前,向这边观望。在那员铠甲鲜明的高句丽将领身边,身着皮袍,半个头顶剃得精光锃亮,脑后拖一条粗辫的蛮人酋领驭马而立,这副装扮,与前些日子领部众来觐见圣人的粟末靺鞨酋领突地稽一行一般无二。他端详了一阵,就向麦铁杖道:“果然,除粟末靺鞨外,靺鞨七部的黑水、白山、安车骨、号室等六部都和高句丽联兵一处。都说黑水靺鞨在靺鞨七部中最为凶悍,那么那边那个靺鞨人,就该是黑水靺鞨的酋领吧?”
      “不错,据斥候报,高句丽正以黑水靺鞨为前锋。”麦铁杖又看一眼罗成,这两月来,镂方道军不论行军还是下寨,身为亚将的罗成都未出任何岔子,每日晚间的巡营也未见有丝毫怠慢疏忽处,他这才肯对这少年世子另眼相看,便较起初几日和颜悦色许多。他以马鞭指着对岸的兵阵:“他们如今耀武扬威,全是仗着这辽水河!待得我们过了辽水,他们便只有豕突狼奔了。”
      “可我们无有船只,渡不得辽水。”罗成只道,麦铁杖却用蒲扇般大手拍一拍他肩头:“你我不是已令卫士将此事报于圣人了吗?圣人自会有道理。”罗成尚有些疑虑,前时遣去禀报圣人的那名卫士已一路驰到跟前,跳下马来报道:“大将军,圣人命工部尚书前来搭建浮桥!”
      “工部尚书?”麦铁杖念一遍这官号,不禁喜上眉梢:“有天下第一匠师的宇文尚书搭建浮桥,何愁辽水不渡?”

      工部尚书宇文恺不久便率部到了辽水边,罗成从来只是听人说起过他名号,却从未见过,这日亲见,见这人称“天下第一匠师”的北周宇文氏后人年纪已到中年,身材不高,十分消瘦,面色也很不好看,裹着一件厚实裘衣也还在微微颤抖,在辽水边走了一个来回,便回帐绘制图纸,稍经修改后,便令部下依图纸开工。
      “宇文尚书,不知这浮桥要几日才能造好?”工部诸人领命去后,宇文恺也从书案后起身,似是坐久了双腿发麻,他踉跄了一下,站在一边的罗成伸手相扶,便趁机问。
      宇文恺道过谢,又低低咳嗽了两声,答道:“需得五日。兵马太多,若不牢固,怕会中途折断。”
      “便像圣人设宴金山那日?”罗成随口道,却见工部尚书目中掠过一丝惊恐神色,张口欲说什么,却又咳嗽起来,罗成只得又扶好他:“宇文尚书是受了风寒?”宇文恺摆摆手,苦笑了一下:“无事。”他挣开罗成扶持的双手,向罗成拱了拱手:“下官得去监工了,燕山公可于牙帐内等候佳音。”
      罗成随之出帐,望着那腰背伛偻的身影缓缓去远,想到方才工部尚书眼中掠过的那道惊恐光芒,不免诧异片刻,他本想去看看浮桥如何制作,向那方向走了几步,终还是转身,自回牙帐。李靖正在帐内案上画着什么,听见脚步声来便抬起头来,搁笔问:“那位天下第一匠师道多少时日才能造好浮桥?”
      罗成走到案边,朝李靖画至将完的地图上看去,伸手过去指点一下:“此处辽水略向高句丽境内弯曲。”见李靖改过后,才道:“宇文恺道兵马多,浮桥需造得牢固些,时日便也稍长,需四五日。”
      “说得有理。”李靖改完图形,又将笔搁下:“只是高句丽人白白得了这五日辰光可再加固城防。”
      “这又有甚法子?”罗成把他绘完的辽水西岸地势图挪到面前再作察看,一面道,过一会又道:“不知圣人的御营还有几日会到辽水。”
      “一直不至最好。”李靖哈哈笑起,他将先前自绘的镂方道行军路线图全数取出,在案上摊开,很有几分得意地看着道:“他人不知,苏定方必定是如此想的。”
      罗成将正看着的辽水西岸图与行军路线图对接,只道:“只怕我也是。”李靖“唔”了一声,朝他看去:“为甚?”
      “圣人一至,兵马调动便全由圣人作主,甚大将亚将都只是算盘珠,不得自由。”罗成回答了,继续将那几张图并在一处,突地又将书案向前一推,立起身来:“这几日我还得去右屯卫大将军牙帐中多呆些时候,免得到时浮桥造好,我却如行军时一般在后押阵。那个受降使者直至今日,仍将我看作甚事不会的纨绔子弟。”
      李靖“哈”的笑了一声,目送罗成出帐,便取出另一张羊皮,提起笔,将镂方道的行军路线图全归总在一副图上。

      工部诸人并军中卫士夜以继日劳作,第四日晚间麦铁杖与罗成前去查看时,三座浮桥已然成形,依宇文恺所言,明日清晨,这些浮桥便能付诸使用。
      “麦将军,明日可能让我领兵先行?”归到大将牙帐后,尚未入座,罗成便急急开口。
      麦铁杖呵呵一笑,并不搭话,却从腰畔刀鞘中缓缓抽出佩刀,那柄刀从他于江南为水寇时相随至今,不知斫去了多少官兵头颅,饮过了多少壮士鲜血,大帐穹顶上漏进的月光和帐内油灯光芒落在刀刃上,泛起一抹深沉血光。他用左手拇指的指腹轻轻从爱刀的锋刃上抚过,苍眉下的一双眼微微眯起。罗成看着他动作,一时怔住。
      “小世子今尚年少,何愁往后无功可立。”将爱刀抚摸一个来回,麦铁杖方从刀身上转过目光往看罗成,笑道:“我已年迈,这一回怕是此生最后一战。小世子不用与我争抢了。”他提起刀,在空中斜斩一下,锋刃过处,带起呜呜风声和一片黯色血影,又收回膝上,以手摩挲。
      听他如此说,罗成也说不出甚话来,却也不肯回自己牙帐,坐了片刻,忽地一笑,拍手扬声歌道:“新买五尺刀,悬着中梁柱。一日三摩挲,剧于十五女。”麦铁杖微惊,转即大笑起来,以指弹刀,放声相和,歌声传于帐外,不久,卫士内便有人也发声唱起军歌,余人闻得,都纷纷相和,一时,辽水西岸歌声震天,许久方歇。
      当帐外歌声起时,麦铁杖起身出帐,向高唱军歌的大隋卫士们望去,卫士们在辽水西岸点燃起无数堆篝火,铠甲刀兵映着跃动火光,仿佛在其上有血光流动,那篝火亦照在卫士们脸膛上,一眼望去,火边的,都是些铁铸的汉子。
      “大人,明日即要出战,您今夜当早些歇息。”过一会,他长子麦孟才走来,向父亲低声道。麦铁杖转首望去,抬手在长子臂上用力拍上一拍,却并不依言回身,又转头向辽水东岸、亦闪烁着火光的高句丽营寨和那营寨后的辽东城望去。
      “高句丽鼠辈,竟敢同我大隋对抗,明日只管教他们追悔莫及!”他道,忽又握住麦孟才手臂:“明日将是场恶战,我死国之日,许就在明朝。我若战死,你等兄弟必得富贵,既得富贵,便更需忠谨!”
      “大人……”麦孟才面上露出惊慌神色,竟不知要如何应答,只有向父亲身边立着的北平王世子看去。罗成接到他目光,便向麦铁杖看去,辽水岸边,夜间寒风犹大,麦铁杖斑白须发皆在风中舞动,未免显露出一丝老态,苍眉下的眼睛却目光炯炯一如初次上阵的少年人般激奋。
      “麦将军休说丧气话。明日,麦将军必定马到成功!”略略迟疑片刻,罗成向麦铁杖拱手道。

      三座浮桥在天将拂晓时全数完工,麦铁杖与罗成闻报赶到时,宇文恺正站在辽水边,朝叠拢在口边的双手上吹着热气,见他们到来便放下双手迎上去。“请两位验看。”他道,声音带一丝颤抖。
      那三座浮桥造得精致且牢固,罗成原想用五日时光来造浮桥算是费时,如今也不禁叹服,他向那开广通渠、修复鲁班故道和长城、九月内建成新都大兴、十月内造就更精美宏伟的东都洛阳、起观风行殿和千人大帐的“天下第一匠师”看去,由衷叹道:“宇文尚书果然是神匠。”
      宇文恺只点了点头,面上毫无笑意,身子在寒风中微微发抖。“两位将军,这浮桥已能使用了。”见麦铁杖和罗成都点头,他便向工部匠工挥手示意,三座长桥便缓缓向对岸延去。

      辽水东岸立寨的高句丽将领闻报后领兵抢占住岸边高地,朝西岸缓缓推进的浮桥看来,过一刻,他拉马向后退了几步,那黑水靺鞨的酋领也随之后退,这“天下第一匠师”造出的奇巧工具似乎令他们惧怕。
      “要是拿下辽东城,头功看来得是宇文恺的。”西岸罗成身后,苏烈带着几分艳羡开口,说着,他又在宇文拓肩上拍了一下,凑过去低声笑问:“他也是北周宇文氏后裔,和你怎么称呼?”宇文拓转头目光凌厉地瞥他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听见前头卫士们发出了一声惊呼,便收住话转过头去,尚未见到究竟何事,已见到罗成面色发白。
      那三座缓缓向东岸推进的浮桥已经停了下来,桥头却未搭上东岸,只停在离岸边尚有一丈多远的辽水上。
      “这是怎回事?”罗成面色稍缓,拨马向宇文恺的方向赶去,他马到时,奉命协同造桥的少府监何稠正满面惊惶地向宇文恺问:“宇文尚书,这是怎回事?”宇文恺面上血色已退得干净,此刻微微泛起青色,只一言不发地直直盯着前方,何稠行去轻碰一下他手臂,他便陡然一震,张口喷出一蓬鲜血,身子软软向一侧倒下,何稠急忙扶住,张皇地唤了两声,抬头向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的罗成看去。罗成与他对望一会,猛地抬头转向已上至浮桥前端的麦铁杖看去,两腿一夹马腹,径冲上浮桥,驰到麦铁杖身边。这时辽水东岸的黑水靺鞨酋领扬鞭哈哈大笑,又转头向身后的靺鞨骑兵们大声说几句话,那群蛮人轰然大笑,随着酋领一起,朝辽水浮桥上的大隋兵将放声叫嚷,罗成尚不能十分听懂靺鞨语,但纵然全然不懂,也知他们定然是在嘲笑隋军的无能。高句丽将领这时重又上前,抬起马鞭指来,提声与身边副将以汉话道:“这便是中原上国能耐,今日你我方才见识到。”说毕,便向部伍内弓箭手一招手。
      “麦将军,先退下浮桥,待修整好了,再出兵。”罗成挥动马鞭打去飞来箭矢,向麦铁杖道。
      麦铁杖左边肩甲上着了一支箭,只因铠甲厚重,并未伤及躯体,他挥舞着手中长刀将飞来的箭矢拨飞,一面死死盯住对岸趾高气扬狂笑不已的敌酋,苍眉下的眼睛已瞪得血红。“麦将军!”罗成也抽出佩刀拨挡箭矢,一面瞧着麦铁杖的神色,暗自心惊。
      “麦将军,过不去了,先撤军吧!”罗成又道,麦铁杖的眼睛便又瞪大了一点,当真有细细血线沿着眼眦破处流下,他猛地回身,朝罗成一刀斫去,罗成拼力才接住他这一斫,更为惊讶,麦铁杖眼中凶光却微敛,似是认出了他是谁,收刀伸手,当胸搡来一把,喝道:“回去!”见罗成不动,他便将罗成马头调往西岸,刀身在马臀上平拍一下,待罗成下得浮桥勒住奔马时,他已然发出声霹雳般的大吼,纵马从浮桥上一跃而起,飞过与东岸丈许距离,落在靺鞨骑兵的队伍前面,举起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朝队伍最前方的靺鞨酋领当头砍了下去。随他之后,浮桥上右屯卫府的羽林卫士亦纷纷怒吼着,纵马跃上东岸,和数倍乃至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拼杀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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