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冬之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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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横滨市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常要温柔得多。明明已经是十二月末，室外的温度始终带着一丝早来的春意，亦或者是迟迟不愿离开这热闹喧嚷的街道的秋爽。不知是因为这冬日少见的清爽，亦或是因为圣诞的节假日气氛，这所名为“ELEGANT”的一间小小的，装潢精致淡雅却又不失洋气时髦的乐器店外挤满了人。
来客们大多数高中生年纪左右的女生们，其中亦参杂了些看起来端庄优雅的成熟女性。然而众人面上统一地露出了或多或少的沉迷的痴情，安静虔诚地听着店里一个简单搭起来的台阶上，一位身型动作优雅的蓝发青年手中的小提琴唱出的动人旋律。
蓝发青年阖着双眼，细长的睫毛随着节奏微微颤抖着。他身穿一件白色的衬衫，更是显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格外雪皙。纤细修长的手指的形状是如此好看，配着他手中形状质感都是上等佳品的小提琴，表演者是如此的完美，仿佛一件雕塑美术品。
一曲终后，观众们统一地鼓掌喝彩。表演者十分有礼地向观众们深深一鞠躬后，便开始收拾起了乐器准备下台。许多沉不住气的年轻女生们便叽叽喳喳地开始喧闹起来，或是双手捧着精美包装过的礼物，或是偷偷地从手袋中掏出用香水熏过的粉红色的信封，争先恐后地试图挤向舞台。表演者背上他的小提琴箱子，然而舞台下仍旧熙熙攘攘，根本是无路可走。习以为常般地，表演者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都请让开让开让开——哎哟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让开让开！礼物情书什么都请缓缓，还是老规矩，等一下我会一件一件帮月森先生收下，现在请各位先让月森先生通过这里下去休息一下！好了不要挤了——”
人群后方一个大嗓门的清脆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娃娃脸，看上去似乎不到二十岁的男性一边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一边手舞足蹈地清开了一条人群中的空隙，视众多女性们娇弱香甜的身体为无物，一骑当千地冲到了舞台下面，对表演者伸出了手：“来，月森先生，我扶你一把……”
月森莲的脸上犹豫了几分，但是他还是伸出了手，松松地搭在了男性的手掌上。并没有借他的力量便跳下了舞台，月森莲只是直直地，完全无视着身边向他投向爱慕眼光的万千少女，往乐器店里职员专用的休息室走去。
“月森君，请等一下……”
一个似曾相识的，微弱的声音在他的身侧有些犹豫地响了起来。他脚步一缓，并没有什么特别表情地扭头看到了一个站在人群之中，带着稍微有些发怔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女性。
“你是……”
“唉唉，不是说了吗！月森先生表演了两个小时，已经很累了，请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娃娃脸的男生吆喝着，护崽鸟似的张开双臂横在了二人当中。
然而他未料到的是，他一句话就让那位看起来很端庄优雅的成年女性的铜铃一般的大眼睛里，眨出了晶莹的泪水。
（二）
“这位客人，刚才真是对不起了……实在是不知道您是月森先生的旧识。您也看到了，平时一些月森先生的粉丝多有逾越举动，我也是想要保护月森先生，才……”
谷圭太诚惶诚恐地弯着腰，在那位一直时不时地用手帕擦着被泪水晕开的精致眼睛妆的美丽女性前忙不迭着道着歉。那位女性却如同穿着一般，是个儒雅温柔的性格。她微微笑着，道：“店长先生怎么这么说呢，我才要感谢店长先生，在这么忙的时候还能让我借用贵店的休息室。不然的话这么一副失礼的样子让外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二人客套之时，月森莲一言不发地端着一杯清水走了过来。女性慌忙地双手接过，垂头轻声道：“谢谢月森君费心了……”
谷圭太很有眼色地立刻退下去，为二人作出了独处谈话的空间。
月森莲坐在女性的对面，脸色平静如水，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女性轻轻地抿了一口水，便放下了。迟疑着，她抬头，露出了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还在店外的时候，听到琴声，就觉得有些熟悉，还想着该不会吧……结果只是凑近看了一眼拉琴者的背影，就知道，一定是月森君。”
月森莲点了点头。
“月森君，过得还好？”
月森莲仍旧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也是前几日回学校探望的时候，才听小金说起月森君的近况的。小金还说，这么多人里面，只有月森君一个人没有回去过，让他可伤心了呢。其他的人……”这么说着，女性忽然敏感地猛地停下了话语，似乎怕是提起过去的事情伤害到了月森的自尊心。
然而出乎她的意外，抬头的时候月森莲正一脸坦然地直视着她：“其他的人？”
女性仍旧有些踌躇，但是安心许多似地继续开口：“听说志水君现在和小金可要好了呢。每次志水君需要灵感的时候，就回到学校的天台去吹风睡午觉。对了，火原前辈现在还成了小金的后辈，在星奏学院里面教书呢。笙子的话，我上次回国也见到了，她现在变得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听说一有空闲，就会回星奏指点管弦部的后辈们。嗯……还有柚……”
她的话音随着月森莲的表情漂浮不定地起伏了几下，见月森莲脸上并无异状，便又试试探探地说了下去：“柚木前辈，虽然人很忙，偶尔才被火原拉来露几个脸，可是据说每年都会给星奏捐很大一笔的数目呢。”
月森莲点点头，轻声道：“这样。”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月森莲轻轻地问道：“日野你自己，最近还好？”
听到他唤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日野香穗子只觉得胸中一阵不知所名的悸动。然而她很快便平静下来。正在她微笑着开口的瞬间——
“香穗！”
门被推开的刺耳声音打断了日野的话头。绿色短发的男人，带着一股寒风旋进了屋内。日野扭过头去，随即脸上闪过一丝吃惊
：“梁……”
“真是的，让我担心……不是说了在喷泉雕塑那里等我的吗？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土浦梁太郎担忧地走上前去，在日野面前弯下腰来，一只手同时下意识地便摸向了日野的腹部。
“怎么在这儿？不舒服？……是不是又有反应了？”
日野顿时满脸羞红，轻轻地望了月森一眼，然后才低声道：“不碍事……”
土浦似乎这才意识到屋里还有另一个人。他大大咧咧地抬头，不错眼珠地盯了月森数秒，才猜测般地开口：“月……森？”
月森莲站立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地微微颔首：“你好。”
“你好——什么啊你好！你在这里干什么？”土浦吃惊之余，便没有多想地大着嗓子开口问道。然而日野轻轻地扯了扯他，土浦在她眼神的制止下便一时失语，呛了半天后勉强地另起话题：“哦……那个……好久不见了……”
月森有些不自在地躲过他的目光，淡淡地起身道：“那么我还有事，失礼。”他在二人地注视下从职员衣柜中扯出一件蓝色的外套制服穿上。整理领子的同时，他轻声道：“日野，恭喜。”
“已经不是日野了。”闻言土浦嘟嘟囔囔地赶快补了一句，同时一把搂过身旁的女性，挑战般地望向月森。望着和年龄完全不相符地撅着嘴的表情和如此孩子气的动作，日野尽管双颊仍旧绯红，还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是我冒昧了，土浦夫人。”月森莲也几乎无法察觉地牵了牵嘴角，莞尔道。
（三）
月森的住宅是在横滨区很有名的高级公寓群内，离“ELEGANT”有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随着人流步入地铁车站内，他努力地埋着头，不引起他人注意地快步行走着。若他不这般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发生接下来要发生的情形——
“那个，不好意思……”
听到微微颤抖着，然而从内到外都透出兴奋的女孩子的声音，月森莲强忍住心中的烦躁，面色有些不善，但还是停下脚步扭过了头。
“是……是ELEGANT的月森先生吧。我们是月森先生的迷，在这里能够遇见真的是好巧……”
月森莲垂眼望着这个满脸因为兴奋和羞涩而涨得通红的高中女生和她身旁不发一言地低着头，前额的头发遮住了相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小提琴箱子的好友。
“月森先生现在忙吗？”
不等月森回答，搭讪的女生已经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她是我的朋友，川村杏子。杏子自从月森先生在ELEGANT开始工作的那一天开始就每个星期都一定会去听月森先生的表演，都已经两年多了呢。月森先生……知道吗？”
“真由美……不要说了……”那个名叫杏子的女孩慌慌张张地开口想要制止朋友因为激动和兴奋几乎语气几乎有点不善的质问。然而她带有一丝期待地抬起了头，想要对上月森莲的目光。
然而月森莲连打量一下那个女生的兴致都没有，他粗粗扫了一眼，然后简短地回答：“谢谢。我现在还有事，先失礼了。”
“请月森先生等一下！”看到身旁朋友瞬间黯然的脸色，真由美忍不住再一次开口，“她自从听了月森先生的演奏，便开始想学小提琴，争取有一天能够转学去月森先生曾经待过的星奏学院……如今还有两个星期就是面试了，可是杏子没有什么自信，我便想拜托月森先生，能不能抽出一点时间来指导一下她。”
月森莲扭头扫了一眼电子播报板上显示的下一班蓝色班车的进站时间后，才沉吟着正要开口。
“不好意思。”
一个清爽的声音突然传来。插入三人当中的，是一个穿着时髦华贵的金发青年。他微微笑着，颇有压迫感地从三人中挤出一个位置，隔开了女生和月森莲的距离。
“莲，不好意思呢，让你等了我这么久。”金发青年朝月森莲轻轻一眨眼，然后扭头，语气颇为俏皮地开口：“二位小姐不好意思，月森接下来的时间已经都让我预约了呢。”
“您……您是……”
“走吧！”不等女生们反应过来，金发男性已经一转身，挟着月森莲风驰电掣地就脱兔一般跑远了。
……
“等……等一下，葵。已经够了吧，别再跑了。”
注意到身旁人向他们投过来的眼光，月森莲一边为难地开口，一边不留情面把加地葵的爪子从自己身上挖了下来。
“那可不行啊月森队长，敌人所踪未明，说不定仍旧有人追杀。为保安全，还是让加地一等兵替月森队长断后，月森队长趁机逃离这片区域！”
加地葵夸张地说着，还敬了一个怪模怪样的军礼。
月森莲望着今天格外兴奋的加地葵，微微地露出了今天一整天中发自内心的唯一一个微笑。
“最近每次你一能提早走，就一定会偷偷来这里给我惊喜。现在已经完全不惊了。”整理好衣服，月森莲慢条斯理地开口。
“不惊，但还是喜嘛。”加地葵很得意地扬了扬头，“今天晚饭想吃什么？昨天我听说就在我们家附近，新开了一家特别有情调的法国餐厅。”
“家里还有些食物，不想浪费。”
闻言加地把嘴一扁，把头扭到一边佯装伤心地，带着假哭腔道：“莲真是个健忘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了。”
月森莲听了这话，倒是认真起来：“是什么日子？”
“……”加地莲继续把嘴撅得老高，继续表演。实际上今天并不是什么特别日子，但是他十分喜欢对月森莲做出这种无害的恶作剧。
月森莲低头盘算半天，还是没想出来。他最后憋了半天，才道：“难道是要庆祝贝多芬的生日？”
加地葵愣了半晌，便一边忍笑一边得意地点头：“没错，果然莲是最聪明的。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可以不庆祝？”
月森莲狐疑：“你什么时候对贝多芬这么在意了……”
加地葵振振有词：“那是因为莲根本不关注我啊。当年在星奏的时候，贝多芬作品的演奏会我都一定会参加。当年音乐历史课上只有和贝多芬有关的我都是全部满分，所以最后才能拿到A的呢。”
月森努力回忆了一会儿后，表示放弃。过会儿，他突然道：“说到星奏学院……今天倒是遇见那儿的故人了。”
加地葵怔了一瞬，顿时警钟大响。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地，他笑问道：“谁？”
“日野……哦，不对，如今是土浦香穗子了。”
听到这个回答，加地葵顿时放下心来。然而和他内心活动完全相反地，他换上了一副满是醋意的表情悠然开口：“哦……”无限拉长尾音，同时慢慢黯淡下声线。
“怎么了？”月森莲瞧出他的小嫉妒，便啼笑皆非，“这也需要觉得不愉快么？”
加地葵故意不去看他，小声嘀咕道：“那是当然的了。人家都说，初恋嘛，是最青涩、美好、不能忘怀的。像我这样的大叔，怎么能和莲的初恋，日野小姐比较呢。”说到最后，他斜过眼去偷窥月森莲的表情。
出乎他的意料，月森莲的脸上没有被提起初恋女生的羞涩，或者是做贼心虚的恼怒。他只是有些不解地开口：“初恋？说什么呢？”
“我哪里说错了？”加地葵睁大了双眼装无辜。
“——我的初恋什么的，说的难道不是你么？”
似乎是在争论一个学术上的观点般地，月森莲表情极其认真地陈述道。毫无准备地听到这句话，加地葵只猛然觉得自己的双颊，就如同他刚才才赶走的高中女生一样，久违地开始发烫了。
“莲，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像是才刚刚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有多么的让人羞耻一般，月森莲沉默着，速度极快地别过了脸去藏起了自己的表情。等到加地葵手脚并用地把他扳过来的时候，他连耳朵都已经变得通红了。
“莲刚才说了什么？刚才车声太大，我没有听清呢。”加地葵穷追不舍地继续问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一直到当日深夜，他都没有放过月森莲。
（四）
月森莲是不信命的。
实际上，像他这种幼时辉煌，然而在成长中挫折颇多的神童们，在品尝着现实的无奈的同时，很多人都选择将自己的经历归结于“命运的捉弄”。
例如月森莲。即便被冠上了“天才”的头衔，他也并没有一丝放松地努力着，竞争着，在一次一次的自我提升中向音乐的顶点迈进着。然而接二连三的，超出了他的掌握的外来事件将这一切简单地劈成碎片。
月森莲，并不向任何特定对象地，无声地问过很多问题。
譬如，为什么在柚木梓马宣誓了他们不再是朋友的那天后，无论他如何练习，他的音乐都失去了原来那种那种动人的，格外与众不同的灵气。
也譬如，为什么如此美丽，和蔼，端庄，善良的母亲，会如此早地被诊断出癌症，又如此没有征兆地突然离世。为什么他的父亲因此倍受打击，成日沉溺在杯中物中无法自拔，完全地忘记了自己还有一个需要他扶持的独子的事情。
每一次他重听贝多芬的的第五交响曲“命运”时，他都有一种不同的感悟。
他能感觉出无论多么激昂的，道出要向不公的命运抗争的音调中，总是隐藏着只有过来人才能明白的感伤。
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成名的，被众人捧为“世界顶尖小提琴家”的演奏者。多数都是些音乐世家出生，本身对音乐挚爱，又勤于训练的青年。
自己和那些人，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如今随着日月的流逝，他内心那悸动的执念与不甘已经被在如今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生存这种更加重要的问题所蒙尘。作为“ELEGANT”的经理，很多崭新的观念和想法开始侵蚀他原本只有纯粹的音乐的大脑。销量，行政人员管理，同行的竞争。无论他愿意不愿意，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花时间在这些他曾经看来太过世俗的事情上了。
至于命运这件事情，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了。
——一直到，他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
也许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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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与柚木分别之后，柚木梓马这个名字，就几乎从来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了。
他向加地葵转达柚木梓马的讯息的时候，他没有错过加地嘴角那小得几乎看不出来的抽搐。
然而加地葵除了那瞬间的失态之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精致动人。他听完了月森莲简单的描述后，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语气平缓地开口：
“这样。”
他弯起眼角，轻柔地抚摸上了月森莲的右手。丝毫没有停顿地，加地葵微笑着继续说道：
“对了，为了庆祝莲的手指恢复得如此好，我专门从家里偷来了一瓶老头子珍藏了好多年的Premier Cru Supérieur呢。今天晚上，莲一定要赏脸喝一杯。”
他望着月森莲的双眸里除了满满的爱意，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莲还是快点忘记吧。”
月森莲低垂下双眼，看见对方覆盖在自己右手上白净纤细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
加地葵就这么轻轻巧巧地，彻底淡化抹去了柚木梓马这个人的存在。
所以三年后的这天，在这间装潢豪奢而又不失高贵的，崭新得似乎还能闻到木头味道法国餐厅内，当月森莲的目光触上气度优雅地在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贵妇绅士中，面带着熟悉微笑紫色短发男人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认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然而几乎在比双目的神经传输的速度还要快地一般，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悬空了。
柚木梓马剪去了原本瀑布一般眩目的长发。刚到脖颈的发端柔顺地贴在皮肤上，在阴暗的暖光中仍旧反射出了淡雅的光泽。他正微微笑着，对眼前一位笑颜如花，丽质天成的成熟女性说着些什么。说到高兴处，柚木梓马伸手轻轻挑起对方垂在耳前的秀发，速度极慢地，仿佛挑逗一般地将它拨去了女性耳后。随即柚木梓马挑起对方钻光璀璨的耳环，贴近了女性的另一侧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便见到那女性满脸通红地莞尔不已。
仿佛注意到了月森的目光一般，柚木梓马微微侧过头来。他那比起以前，更加充满了魅惑的双眸随意地打量过月森一带的人群，随即毫无起伏地转了回去。他牵起面前女性的手，随即步伐轻盈地与他的伴侣转身没入了黑暗。
“看什么呢，莲？”
月森莲因加地葵的轻唤扭过头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加地葵朝他微微笑着，随着他的目光朝那吧台望去。
吧台的后方是完全玻璃制的呈四米多高的酒架。每一个凸出的平台都是精心雕琢过的工艺品，上面满满地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名酒。加地葵以为月森莲是喜欢看这漂亮摆设，便没再多问。
月森莲欲言又止地无声启唇，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冬之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