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之倾尽天下》晨曦_wanue

53、第十章 金羽

　　第十章金羽
　　后厨。
　　“霍？果真名不虚传啊！”我蹲在鸡窝外，垂涎三尺地打量着这只价值千金的宝贝孔雀：它竖起犹如柔纱宫扇般的尾羽，昂首阔步。阳光下，金色羽翼反射着的璀璨光彩，胜过红羽艳俗妖娆，胜过蓝羽清幽疏冷。‘红珠斗帐樱桃熟,金尾屏风孔雀闲。’金色，赋予它富丽华贵，沽出无与伦比的姿色。
　　只可惜这般尤物与它现所在之窝真是格格不入！
　　悄悄掀开鸡窝一侧的栅栏，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匍匐挪近：“宝贝孔雀，姐姐从你身上拔两根羽毛噢！只要两根就好！”
　　约么差两三步之遥，我停下脚步观摩时机，见它仍毫无戒备便一个虎扑，扑了上去！眼看猎物到手，还没来得及得意，它却悠然地拍拍翅膀，轻盈一跃而飞，落在鸡窝外，目送我以一个非常完美的弧线‘啪叽’，啃地。
　　“嘶——”我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拍掉身上的尘土，转目凶神恶煞地怒视它，吼道：“刚才我那是欲擒故纵！现在你最好乖乖就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喂！别跑！”
　　“你给我站住！”
　　“就一根羽毛啊，这么小气！”
　　“哈？你竟然还啄我？”
　　“让你再啄我！！”
　　“啊！！！你！你这死鸟！我跟你拼了！”凄厉的怒号划破长空，直上云霄。
　　灰尘四起，稻草横飞，整个后院现已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无论我好言相劝还是恶语相加，那该死的破鸟依旧软硬不吃，不屈不挠，顽强抵抗，‘拔毛’行动进展得十分不顺利。
　　“你在干吗？”这时，一道红色身影踱步进门，他双臂环抱，懒洋洋地靠在门柱上，以一副半嘲半喜的神情打量着园内的狼藉一片，似在看一出好戏。
　　“要你管！”我看清所来何人，悻悻地停下‘追杀’，冲着那破鸟意有所指道：“只不过拔几根羽毛，竟然这么小气！这园子里的鸟跟人一样难缠！”
　　“姑娘？”踉跄跟来的青儿一进院便听到我这样一句指桑骂槐，转眸大惊失色地看着她的少主，而粉儿却在一旁捂嘴偷笑。
　　‘冒牌良’却也不气，反倒悠然自若地晃悠到我面前，伸手一摘。我本能后退两步，警惕道：“你要干吗？”
　　“嗯哼？”他将手中之物在我眼前摇晃两下，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古怪模样：“怎么？今天喜欢用这个装饰发髻了？”
　　“啊？稻草？”我猛地抚上头发，几缕松散的发丝便十分配合情景地垂落鼻尖前，随着徐徐的夏风飘啊……荡啊……
　　红衣男子幽黑如墨的眸子里，清楚地映出某女灰头土脸七荤八素的‘尊容’，随后便传来一声宠溺兼无奈的笑言：“青儿，粉儿！还不送姑娘回房另行梳洗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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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回房后，粉儿和青儿跟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守在我左右。我冷瞥她俩一眼，‘哼’一声转过头，心想：还说是姐妹呢？明明就是来监视我的！若不是她俩向‘冒牌良’汇报消息，他怎么会知道我去鸡窝了？又怎能瞧见我那副……
　　“莫姐姐，你真生粉儿的气啦？”粉儿乖巧地凑了过来，嘟着小嘴儿解释说：“少主就是询问粉儿姐姐最近在忙什么，说过什么，粉儿不敢隐瞒啊！”
　　“姑娘，我们虽是奉命行事，但当真把姑娘当成自己的姐妹……”青儿躬身站在一旁，一脸歉意。
　　“哎呀，好了！好了！”不过两句话，我便被她俩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击败了，也不好意思再在比我还小的女孩面前耍小性儿了，只好换上笑脸，示意自己服输。
　　“莫姑娘！”这时，一家仆敲门而入，他住脚在门口，躬身道：“少主吩咐我把这个给您送来！”
　　我心不在焉地向门口一瞥，霎时一阵惊雷轰顶。
　　“那，那是，什，什么？”指着家仆手中的怪物，我半天没噎出一句话来。
　　它乍一看像鸡，可定睛一瞅，又好像是那只难缠的孔雀？不过此时，它还是那只价值千金的金羽孔雀吗？这，这明明就是一只一文不值又丑到极点的秃毛山鸡！！！
　　“怎，怎么回事？”房内所有女性的思维同一时间混乱。
　　家仆随手将‘秃毛鸡’丢在墙角，捧出一个绸面锦盒道：“少主吩咐‘把它的毛拔光给莫姑娘送去’，可是……属下不知少主指的是送它，还是送它的毛，所以就一齐给您带来了……”
　　他说着，扳开锦盒的金属环扣，掀开盖子，一盒金灿灿的翎羽顷刻闪煞人眼。
　　“都，都秃了？”粉儿亦难以置信地探头端详‘秃毛鸡’，刚巧对上它绝望怨怒的眼神，吓得连连后退数步，一声惊呼：“天啊！”
　　青儿上前打量一番，发觉它的周身竟连一根绒毛都不剩，万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唉，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倒是不少见，这凤凰拔了羽毛变野鸡还是头一次遇到……”
　　“额，呵，呵呵……”我更是好半天才回过神，呲牙干笑着向家仆表达了谢意，讪讪地接过锦盒后指着墙角那只可怜巴巴的‘秃鸡’对他说：“真，真是有劳了……这个，它……您还是拿回去还给你们少主吧！”
　　家仆闻言，毫不留情地拽起‘秃鸡’的双腿，躬身丢下一句‘是！’便拎着大头朝下的秃毛鸡退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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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曲《倾尽天下》大功告成！
　　我颇有成就感地捧起厚厚的乐谱，心中美滋滋念着：羽毛笔用起来就是比毛笔得心应手！
　　只是……对于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那只戚戚惨惨的秃毛孔雀的痛苦之上，我还是深感歉意的。但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俗话说‘可怜之鸟必有可恨之处’，若那天它肯老老实实地让我拔一根羽毛，也不必落得如此下场。
　　对！不怪我！
　　放下纸笔，我伸了个大懒腰，回身对粉儿说：“我们出去纳凉吧！”
　　粉儿喜不迭地点着头，但目光扫到我身后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接着‘扑通’一声跪地：“参见少主！”
　　“行了！说了多少遍，平日见我不用下跪！”一道红色身影从身侧悠然晃至面前，挥手示意旁人退下。
　　我冷瞥他一眼：“这位少主，我也说了很多遍，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是不礼貌的！”
　　“嗯？”‘冒牌良’正饶有兴致地环视着室内经我改造过而富有现代气息的摆设，却还一脸理所当然道：“这是我家啊，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我单手支腮，极其郁闷地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得！我真是脑子秀逗了，还妄想跟他讲道理！”
　　“秀逗？”他在屋里逛悠了一个来回，估计是没发现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便袍袖一挥，落座到我对面：“秀逗是什么？”
　　“没什么！”我‘啪’地合上曲谱：“您慢玩，我出去纳凉了！”
　　自那夜醉酒之后，‘冒牌良’就好似喝坏了脑子，竟然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产生了莫大的兴趣，派两个丫头来监视我不够，还有事没事就‘做客’闺房。无论你是在用膳、读书、更衣甚至睡觉，无论你愤怒、抓狂、无奈或是崩溃，只要他心血来潮，必然会一脸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你视线内，然后大言不惭道‘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进来？’
　　除了跟他讲不清道理外，你还不得不否认，这的确是他的家。
　　“咦？这是什么？”在我起身之前，那家伙好似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喃喃自语：“这些点点横横的是什么东西？”
　　“啊？”我余光一瞥，见他正颇有兴趣地翻看着我的乐谱，不禁惊呼一声：“别动我的曲谱！”
　　“曲谱？”‘冒牌良’蹙眉乱翻了几页，大抵是看不懂其中的门路，不屑道：“这是什么奇怪的曲谱？”
　　“还我！”我伸手去抢，却被他一臂环住双肩：“你竟然也喜欢这些诗情画意的东西？”
　　“不要你管！放开我！”我试图脱开他的手臂，再次去夺，谁知那欠扁的家伙却先我一步将本子合起，露出一副可恶至极的坏笑：“我对这些诗词歌赋不感兴趣，不过，这词读起来倒是不错，有个人应该会喜欢……我拿走了！”说完，便将曲谱塞进衣袖。
　　“喂！你！”我当真气极了，狠狠甩开他的手臂，用冰冷愤懑的眼神怒视了他许久，沉默不语。
　　对上我的目光，红衣男子神情一怔，语气放柔了几分：“生气了？”
　　或许因我许久未答，他只好抽出曲谱，又补充一句：“要不……我以第二件事与你交换如何？”
　　我扬眸，不解地望着他：“你的意思是……”
　　‘冒牌良’见我又肯与他说话，立即嘴角一扬，万分得意地笑道：“怎么样？现在心甘情愿送我了吧？”
　　曲谱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没了可以再写，倘若送他可以顶替一件事，也算对我有益无损，还省得他以后再想出什么怪招刁难我。想到这，我默默点点头。
　　“不过……”刚还一脸得意的某男，现又指着密密麻麻地五线谱，满目茫然问道：“这些东西要怎么看？”
　　我不屑地轻‘哼’一声，本想任其‘自生自灭’，却忽然灵光一现，诡笑说：“要我教你？也行！我就把这当成你要求我做的第三件事咯！若教会你，你就得放我走！”
　　“嗯？”他把目光从密密麻麻的五线谱中挪到我身上，似乎没听清我说了什么。
　　“这叫五线谱，这是音符……”我权当他默认了，指着五线谱便开始‘音乐知识普及课’。
　　“等等！我现在不想知道了！”红衣男子‘啪’一声合上本子，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凝视着我，问道：“你就这么想离开这里？”
　　也不知道为何，我望着他凝重的神情，那个滑到嘴边的‘是’字竟没敢说出口。
　　“少主！”
　　这时，青衣男子忽然未经应允就闯了进来，他一向恭敬知礼，这番举动着实让我一惊。
　　红衣男子显然因他这般无礼的行为颇感不满，蹙眉问道：“怎么？”
　　“这……”青衣男子面色甚是难看，他踱步上前，回话之前竟双眸含怒瞪了我一眼，随后在红衣男子旁耳语了几句。
　　只是短短几秒，他的瞳孔骤缩，神色瞬间如针芒般刺人，仿佛凝了一个世纪的怒火中烧，就在下一秒，蓄势爆发！
　　“混账！他疯了是不是？”一声洪雷轰走了短暂的宁静，接着便是波涛汹涌的怒浪：“去！立即去给我把他绑来！我倒要看看他风逸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青衣男子闻言‘扑通’一声跪地：“少主，请三思！”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向他屈膝下跪……
　　什么？
　　风逸？
　　连命都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