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叶）枷》柳烟微

4、ch.4碰触

　　夜阑十时分，云雾黏稠成一片凝集出混沌的灰黑绵绵细雨如丝如缕般飘下，拂地无声，山林间蓦然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跃在巨石与枝干上前行，任凭凉风将绢长的衣袖吹得猎猎捕风。少年的长袖垂在身体两侧似极了一双舒展开来的蝶翼，翻飞在葱绿之间，是书写着凛冽的美。
　　雨丝依旧轻盈若舞，而纤秀的身影却已经湮没在更加浓重的墨色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好第二次走在这条阴森冷寂的地道上。如果说第一次是鉴于机缘，现在则是他自己创造了条件。好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不过单纯地希望名义上的弟弟可以为自己带来多一点的乐趣。

　　盘曲在地底下的小径森冷幽暗，于山雨骤来之际更将寒意聚拢了来，好加紧了脚步，凭着出色的夜视能力走到那扇纸门前，又以惊人的听觉能力体会到一栏之隔间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已经很深了，接近子时的空气充斥着丰沛的灵力，又是雨节之时，鬼怪之流活动得最为猖獗，亦不知道是不是里头的妖怪过于兴奋了，此时居然连妖气都懒于收掩，于是源源不绝的恶气从门扉的缝隙中漏了出来，好细细地品着这浓烈的戾气，侧着头一脸闲适，开始掂量以叶的实力对付那称得上名堂的妖物会不会倍觉吃力。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那些贴在门上的符纸时，好便清楚它们的险恶用处，只是心里还没真正意识到麻仓现在是真的狠下心来了，居然用诱引的咒法为叶增添试炼的机会，所以有短短的片刻之间，好其实有一定程度上的惊讶，但更多的还是对叶自身实力的好奇。此种错杂感令他忘却了浅薄得不值一提的怜悯，抿着和悦的笑意拉开了纸门，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的烛火在意因为凶恶的阴气熄落下来，空气间弥漫着逼人的戾气。然而好却对这种氛围不为所动，毕竟这个程度的灵力想要挑起他的兴趣还未免过于勉强，可年幼的叶不同，虽然他也集成了原来身躯的一部分巫力，但失去记忆指导的能力好比被打伤了严密的封条，渗透出来的巫力要以稚嫩之躯应付房子里的妖物或许还是轻率了些。
　　然而此时的叶已经被冲进来的庞大妖物推倒在地上，此时因纤细白皙的脖颈落在妖物手中开始呼吸困难，但他并没有放弃最后一搏，在妖物兴奋得忘乎所以的刹那间抽出了身旁黑色的重型刀具，猛地划过妖物的头颅,用最原始的方法砍断了敌人的一切生机。从撕裂处喷薄而出的大量血液溅了底下的叶一身，闹治愈这个孩童被骇人的血液染湿了长发和衣裳。
　　此时好已经点燃了房间之内的烛台，叶在确认了那妖物已经死了之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他，眼神带着微弱的疲倦，“有事的话先等我整理一下衣物再说好么。”
　　好摆了摆手让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接着便自顾自地坐到书案边，翘起腿，单手撑在膝盖上，又用手托住下巴，闲散的模样，漫不经心地看着看着也走到房间内华丽得突兀的屏风后面，细听水流灌入木桶的声音，茫茫的热气扑腾而上，惹来一片勾人遐想的氤氲，孩子瘦弱的身躯在剪屏上划出青涩的萧疏，好默默地看着叶扯开衣带褪下和服，施施然地踩进浴桶中，依稀的光影里，能见着那柔润的发披散下来，缱绻之息缓慢流淌。

　　等到叶沾湿了头发，单单披了一件底衣走出来时，好静静地看他一袭染了水光的长发散在腰际的模样，突然笑着说：“叶，你有没有认真看过自己的样貌？”
　　叶拉过挂在屏风上的白色浴巾擦拭头发，走到好的对面坐下后才淡淡地回答：“没怎么在意，这里没有镜子，可能是父亲他们有所避忌吧。”
　　“嗯...”好微微沉吟，显得若有所思，随后又笑了笑，只道：“你一次都没有出过这个房间吧。”
　　“你是要问门上的符纸么？那些咒法的作用我大概清楚，一回生两回熟，每次都跑来的话如果说是偶然就未免在睁眼说瞎话了。”
　　好向前倾侧着身子，唇边的笑容随性至极，又问：“没有想过去破坏么，这束缚着你的一切。”
　　叶冷冷地望着他那人畜无害的表皮以及上边无时无刻都在伺机而动的引诱，轻巧地笑了笑，看起来无比纯粹且自然，却低声地道：“你能确保我不会一个牢笼跳进另一个牢笼里面么。”
　　那一瞬间，也不知该说好的笑意是淡了还是深了，只叹他那张清秀的容颜上温和的弧度依旧，却又慢条斯理地抽离了期待恶作剧得逞时的轻佻，突然倾身凑到叶的面前，眯着眼睛笑道：“叶真是好孩子呢...”
　　看似莫名其妙的低语或许真的涵括了零碎的真心。
　　在完全封闭的空间内生活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作为一个幼龄儿童来说肯定会对鲜少遇见的温柔产生不多不少的关注才对，可叶好像从初次见面开始便没有打算要放下面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即使好已经耐下新来平和相待，也没有丝毫变更。
　　既然诱导的方式行不通，那么只好换一种方法咯.....
　　一刹那间掠过脑海的想法马上被他付诸于行动。好抬手抚上叶颊侧的碎发，而后敏捷地躲过意料之中叶挥来的巴掌，接着以肉眼无法跟踪的速度移动到叶的身后，将他的一双手反剪在身后。
　　叶一时吃痛，不由自主地蹙紧了眉梢，但仍然沉默不语，冷冷地盯着好不曾疏忘的笑容。
　　叶最终还是以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方式记住了好的强势，并以无法反抗的姿态接受了两人之间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好自然能察觉到深浅的孩童一刹那便僵直了的躯体，但仍然执拗于去描摹孩童被扣入自己掌心的五指。
　　孩童的手纤长，常年缺乏光照的皮肤与其说是白皙还不如道是苍白，但是细长的五指却不会给人留下羸弱的印象，好注意到了，孩童未发育完全的手骨节分明，上面布着长期练剑才会形成的粗茧。好轻轻地松开了他的手，却伸出双手从背后将人拥入怀中，环着某人不盈一握的腰，下颚抵在他的肩上，一派慵懒。
　　是谁的发浸碎了烛光，点燃了一缕悠长？是谁的发绞散了彻夜不眠的孤单，又烫伤了覆满薄冰的哀叹？
　　如影随形的黑暗里时常穿扎着晦涩的凄冷，骤定的孤单广袤得找不到能够安然入睡的避风港，也就在狂潮的一次又一次的侵袭里边的麻木不仁。
　　“好温暖....”
　　这并不是谎话。
　　好安稳地阖上了眼帘。从未想过人类之间的相拥会如此美丽，令人忍不住眷恋的温暖好像能够抚平心头里的疮痍，犹如一次意料之外的疗伤。
　　好甚至忍不住去猜想，是不是因为彼此互为同源之物，才会为彼此带来出乎意料的感官。仿佛所有空洞都能够得到填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满足感，却格外吸引人的知觉。
　　好相信叶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温暖，所以才会突然放软了身躯，虽然脸上的表情仍然僵化，但也没有再作抵抗。
　　于是好的笑容缀上了几分顽劣，又灿烂得灵巧嫣然，漠然地扣紧了叶的纤腰，凑到怀里人的耳际，于那柔润的发间印下细碎的亲吻，似一次恣意妄为至极的偷香。
　　叶猛地一颤，立即回头瞪着他，脸上却是羞涩的情态，惹得好低低地笑出声音来，心里的坏水又转了一圈，猝然挑起一缕垂落在叶的颈间的发丝，牵到自己的唇边细细摩挲。
　　“不要把长发剪了哦，你的头发很漂亮啊.....”好轻轻地说。
　　明明是不着边际的一句闲话，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为他突然的亲昵举止感到惊慌。
　　有一种心悸，像是隐晦的征兆，仿佛注意到了就该万劫不复。
　　也许是太久没有听到这样云淡风轻琐碎至极的赞赏了吧，居然会有一瞬间觉得，如此不负责任的话非常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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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慢热啊！！就话说你们最近都是霸王，我开始后悔开坑了超级少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