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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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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时间,熟悉的人,只是一切又似乎都变了,变得让人觉得陌生了。
睁开眼,印入眼帘的是黑色的床顶,黑色印有红色曼珠沙华的壁纸,黑色绣着血色蝙蝠的窗帘,黑色的帷幔,红色的薄纱,黑色的羽被,红色的床单,华丽却几乎不怎么使用的水晶吊灯。所有的一切都是吉榭尔所熟悉的卧室。
“少爷,您醒了。”熟悉的声音,吉榭尔揉着眼睛坐起来,没错,这里的确是自己的家,那么刚才的一切也果然只是一场梦而已。
“凯特,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像又尝到了血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忽然就好困?”吉榭尔迷茫的看着凯特。
“您昨天晚上的确又食用了新鲜的血液。”
“难怪今天感觉不一样了呢。”吉榭尔握了我拳头,身体好像没有前两天的那种无力感了。
“只不过……”凯特一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对象是最让少爷您头痛的人。”凯特如实相告。
“你是说奥斯蒙吗?他人现在在哪里?”
“他一大早就已经离开了。”
“一大早?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吉榭尔还是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也不过是处于本能,下意识组织出的语句。
“少爷,现在已经快八点了。”
“八点?奇怪,今天怎么那么早?难怪头还有点晕晕的。凯特,我再睡会儿,晚上六点的时候记得叫我。”吉榭尔说着又要倒下去了。
“少爷,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您是要我明天晚上六点的时候叫您吗?”凯特有些哭笑不得。
“哎?已经晚上八点了?”吉榭尔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已经那么晚了?凯特,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我看少爷难得睡那么熟,没忍心叫您,真是抱歉。”
“洗澡水准备好了吗?我一会儿要出去。”吉榭尔坐起身,准备去浴室。
“已经怎么好了,少爷,奥斯蒙先生早上离开的时候说晚上会过来,您看今天是不是不要出去了?”
“如果他要来的话,我更要出去了。”说话间吉榭尔已经进入浴室,脱去睡衣将自己泡进浴池里。
“少爷,这又是为什么?”
“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吉榭尔抱着膝坐在浴池里,“为什么会只有他的血才可以?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然后再试试看其他人的血。”
“我知道了少爷,那么奥斯蒙先生来了之后是让他留下还是离开?”
“随便吧,反正我今天晚上不想见到他。”
“好的,少爷,那我去为您准备外出的衣物。”凯特欠身退出了浴室。
坐在永夜吧台的角落里,吉榭尔心不在焉的晃动着酒杯,完全没有心思去捕捉周围的猎物。
奥斯蒙算是他那么多年来遇到的唯一一个特别的人。
第一次见到奥斯蒙,吸引自己的是那种眼神,那种如同见到珍宝一样如痴如醉的眼神,丝毫不带一点的情欲,只是单纯的像要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的眼神。一天又一天,吉榭尔也不知道在自己注意到奥斯蒙之前,这个人注意了自己多久,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年?至少应该要比自己久的多。
一般来说注意了自己那么久的人,没有道理不上来搭讪的,有些人甚至第一次见到他就冲上了想和他四一九。可是奥斯蒙不同,他明明注意了那么久,却一直都只是远远的看着,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上来搭讪。吉榭尔从来都不相信有什么人会切实的遵守“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样的话,如果是曾经那个人的话也许还有可能,只不过过了那么久远,吉榭尔早就已经不相信这些了。
第一次与奥斯蒙说上话,吉榭尔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搭讪别人,这对于吉榭尔来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从来都是他往那儿一坐,男人就会想苍蝇一样围过来,自己只要挑一个比较美味的就可以了,要自己亲自出马搭讪,奥斯蒙算是第一人。而那一次的搭讪,还真的是让吉榭尔记忆犹新。
奥斯蒙看着自己,感觉有些像是父亲看着孩子一样,是那种关心,宠溺让吉榭尔微微有些动容,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自从那个人也离开自己以后,就真的是再也没有人用那样宠溺的目光注视自己了,那种感觉着实让吉榭尔深深的怀念了起来。
第一次看着奥斯蒙昏睡在自己面前,吉榭尔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急切的去品尝他的美味,反而是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躺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就像他看着自己一样。然后,那只血色的蝙蝠就这么闯入了眼帘。
注意到那只血色蝙蝠的同时,吉榭尔感觉自己也正被谁注视着,那种感觉,完全不带任何的敌意,似乎已经注意他很久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应该只有一个人才对,可是那个人却是自己亲眼见着被深深的埋葬了。第一次,吉榭尔从自己的猎物身边逃走了。
“心情不好?”眼看着杯中的Bloody Mary被饮尽,酒保又为吉榭尔送上一杯。
“你就不怕我没有钱来付这第二杯的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烦闷的缘故,从来拿烈酒当矿泉水喝的吉榭尔竟也有了微醺的感觉。
“这杯算我请你的。”酒保微笑着,转身端过一盘玻璃杯拿起软布擦拭着。
“那我就不客气了。”吉榭尔毫不客气的端过那杯Bloody Mary,冲酒保一笑,那是平日里的吉榭尔绝对不会露出的,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纯纯的笑。
“你,喜欢上什么人了?”酒保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眉头微蹙的男人,还是问了出来。
“喜欢?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看出我喜欢上什么人了?”吉榭尔好笑的摆了摆手,“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了吧。”心里这样嘀咕着。
“你不用否认,我看的出来的。”酒保看了吉榭尔一眼,继续仔细的擦拭着酒杯。
“那你倒说说看,我怎么像喜欢上什么人了?”吉榭尔似乎也来了兴趣,抬头看想酒保。
“你来这里也快八年了吧。”酒保没有去看吉榭尔,只是专心的埋头于自己的工作。“这八年里我几乎每天都能在这里看到你。我观察过你很久,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玩一夜情的高手,完全忠于这样的游戏,有过一次的对象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你就像是一直花花蝴蝶,流连于花丛,却从不深陷其中。”
“呵呵,你倒是把我看的很透彻嘛。”吉榭尔趴在吧台上,换作是平日的他,说这句话的语气绝对是带了刺的。
“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能看出很多的端倪,这大概也是像你这样玩一夜情的人不会轻易和同一个人上两次床的原因吧。对于你来说,绝对不会因为某个一夜情的对象而露出这样烦躁困惑的表情,除非那个人和你有过不止一次的往来,而你对他的感觉又绝不仅仅是一夜情那么简单,所以才会一个人在这里喝着闷酒,露出那么茫然的表情。”
“啧,你不去做侦探还真是可惜了。”吉榭尔笑着调侃道。
“如果我真去做了什么侦探,大概才不会有那么好的观察能力呢。酒吧虽然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不过却是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
“那么你倒说说看,我该怎么对付那个人?”吉榭尔痴痴的笑。
“这里是酒吧,不是咨询中心,我也不是什么心理医生,如果你真要我从心理医师的角度来帮你分析的话,我可是要另外收费的。想想你连第二杯酒钱都有可能付不出,应该不会有带那么多钱来找什么心理医师的吧。”酒保像是有也有意逗着吉榭尔玩。
“切,小气,多说一点有什么关系,又不会死。”吉榭尔像个孩子似的咕哝着,不断入腹的酒让吉榭尔有了醉酒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尝试过醉酒感觉的自己,怎么今天会突兀的头脑开始混沌起来了。
“你醉了。”看到吉榭尔的样子,酒保轻笑着摇了摇头。
“醉?怎么会呢,我可从来都没有醉过呢。”吉榭尔痴笑着,就是,自己怎么可能喝醉。
“那你在这儿坐着,我干活去了。”知道不能和醉了的人争辩什么,酒保端着调好的酒走出了吧台。
“喜欢?塞尔吉,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而已了,怎么可能再有什么喜欢的人?”吉榭尔盯着手里的酒杯,目光已经些微的有些涣散。“兰斯,你说唯一能消灭吸血鬼的就是爱,如果我能找到我爱的人,那么我就可以结束这条无止尽的旅程了吧,我很想结束,可是除了塞尔吉之外,我好像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了,就连你也没有,那我是不是注定要继续一个人走下去?说我喜欢上了什么人?这怎么可能呢,除非塞尔吉又重新回到我身边吧,可是那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吧。兰斯,为什么我们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吉榭尔一个人小声呢喃真,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说给什么人听。
“你好,请问有没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岁都不到,一米七五左右的金发男人来过这里?”天亮了吉榭尔还没有回去,凯特只好亲自出来寻找。如果没出什么意外的话,吉榭尔是一定会赶在天亮之前赶回家的。
“你说的是他吗?”听了凯特的描述,酒保指了指角落里的沙发。大概是天已经有点亮的缘故,酒吧的营业时间也快结束了,整个酒吧里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因此角落里睡着的吉榭尔就格外的显眼,由其那一头金发,想看不到都难。
“啊,真是的,少爷怎么会喝醉了呢?”凯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熟睡的吉榭尔。
“他好像心情很糟,心情烦闷的时候喝酒比较容易醉。”酒保微笑着也看吉榭尔。
“给您添麻烦了,那么我带他回去了。”凯特朝酒保欠了欠身,正准备去抱起吉榭尔,却忽然顿住了,“少爷他应该还没有买单吧。”
“啊,是的,这是账单。”酒保将唯一的一张账单递给凯特。
“啧,少爷的心情看了真的是很糟糕啊。”看着账单,凯特微微蹙起了眉。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一个人喝闷酒。”
“谢谢你。”将账单和钱一同交给酒保,走到沙发边,将外套盖在吉榭尔身上,然后将他横抱起来。
“塞尔吉……”吉榭尔模糊的呢喃着。
“那么告辞了。”向酒保告辞离开了就把,凯特在酒吧的停车场找到吉榭尔的那辆黑色小跑车,从吉榭尔的口袋里找到车钥匙,打开车门将吉榭尔放进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自己才转身坐进驾驶室。
“看来奥斯蒙的事,真的是给了少爷不少的压力,居然会一个喝闷酒,而且竟然还喝醉了,真是难得啊。”侧头看着吉榭尔,金发凌乱的散落在额前。“少爷,其实你心里面是有答案的吧,只是你一直都不肯承认罢了。吉榭尔,不要让自己太痛苦了。”凯特的眼中闪烁出了超出一位管家该有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