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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小犬 ...


  •   公元387年,太元十二年。

      晋室偏安江南一隅,已达七十余载,四疆平静,百姓安居。而就在四年之前,他们才结束了与秦国的一场恶战,那是一场被后世津津乐道、被载入史册的战争———淝水之战。秦王苻坚的百万大军溃败如潮,晋均乘胜追击,收复北方故土。

      太元十二年的隆冬,会稽郡的天空飘下稀疏白雪,那雪花沾地便融了,不久,地表便是湿润泥泞了。山阴城外,茫茫天地间,宽阔通达的路上只有六人。天气实在是冷的可怕,鲜少有人愿意出门。

      六人中,有一人格外显眼,他身穿绀青锦袍,气度尊贵难言。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英俊精致的五官继承自他那位人称 ‘潇洒风雅冠天下’的父亲,而稍欠白皙的肤色则承自身世模糊的奴/隶出身的母亲。

      此刻,他正仰望无穹苍天,面无表情。手握一柄乌金长剑,剑身饱染鲜血,那血,与他身体中的血液并无二致。剑尖触地,血液顺着那剑身缓缓的滑下,地面出现了一滩浓稠的血迹,方寸大小。

      不远处,一双十分俊美的人物静躺于血泊之中,二人穿戴皆是简朴麻衣,绝非大富大贵之人,他们已死。男人的伤在心口,女人的似雪纤脖上有一道极深的剑痕,血正涓涓的流出。男人美如天上神祗,女人的美足配得上他。若细看那女人的容貌,其实与那握剑的青衣男子竟有五六分的相似。

      一个身穿朴素衣袍的中年男人正失神的望着已死的女人,三十年前与她初遇时,他何曾想到自己与她的结局会是这般——他亲手杀了她的唯一挚爱,让她怀着对自己的深深恨意离开了这个对她从不公平的无情尘世。

      他此时的神态颓废至极,与往日那个清俊倜傥的他绝然不同,让人看了不禁心酸同情。就在短短的四年前,他还曾镇定自若的指挥千军万马挽救了一国存亡,建立不世之功,加深了整个家族对国家的影响力。

      心有不甘,他忽然抬头,望向了依旧不言不语的青衣男子,他有恨有怨,可男子的身份和二人的关系却在提醒他:你绝不能怨更不能恨,否则便是不忠。

      不得已,他立即自青衣男子的身上收回了视线,然后,他从一个茶色衣裳的女子怀里抱过一个熟睡的女童。怔怔痴看,漂亮出尘的孩子,看相貌便知是地上那一双人的女儿。

      茶衣女子与青衣男子的年纪相仿,她本与男子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可渐渐的,当想起自己与地上那女人之间十余年来的点点滴滴的过往,泪还是没能收住。又怕青衣男子发现后降罪,只得硬生生的抑制了情感宣泄。

      又过了许久,当落下的雪片渐大渐急,青衣男子将长剑收入鞘中,他清癯高瘦的身子终于动了。

      “回建康。”

      向北走出二十余丈,正停着一辆华丽宽敞的马车。青衣男子一步步地朝它走去,热泪忽覆盖满面,他咬牙,不敢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泪,任冷风吹干它们。犹记得她曾对自己警告,当了皇帝的人,不能哭。这一刻,他说不清是恨她还是恨自己更多。

      中年男人的粗哑嗓音响起:“陛下,福儿。。。公主还在。。。天寒地冻,恳请陛下示下,臣应该如何善后?”

      心慌,中年男人觉得这合情合理的一句话竟耗尽了全部精气,不禁暗骂,果是生来便该为国为家而活,不配喜欢任何一个女子。

      “传旨,太元十二年,冬,乙巳,‘会稽内史’谢玄上疏,朕姊新安公主因病薨于先皇行宫!朕心甚痛,可赐谥号‘愍’,着谢卿主理丧仪,如长公主事。朕姊生于斯,长于斯,亦当长眠于斯!朕姊夫婿王子敬已卒,二人独留神爱一女,此后,由。。。王凝之夫妇抚养。”

      这年轻皇帝的嗓音轻快,听来居然比今日的天气还要冷洌,丝毫没有‘心甚痛’之意。谢玄却不敢质问,他跪地叩首领旨,额头即刻沾染了泥污。忽忆起,那年大战之前,自己的面为雨水所污,宫阙飞廊之下,她曾亲手为自己擦拭。

      那灵活鲜动的人儿,如今化作了一具冰冷尸体。

      看皇帝似已无话,谢玄小心翼翼地提醒他:“陛下恕臣下愚钝,不知悼文。。。。。。如何撰写?”

      “悼文?!谢卿与公主相识三十载,何有此问?公主乃皇家淑女,一生从无波澜,卿竟不知?!桓。。。桓济,不配与朕姊合葬!切记!”

      “臣下明白,陛下安心。谢玄恭送陛下。”

      茶衣女子抱回了女童,跟随司马曜一道登上了马车,只余谢玄一人伴着两具尸体。

      谢玄心中很清楚,皇帝自始自终都痛恨桓家,虽然她死前最后留话愿与桓济同葬,长眠万年,可皇帝断然是不许的。一句‘皇家淑女’,便将她并不平凡的一生草草带过了。谁又能知,若要写她一生,怕是要费尽天下纸墨。

      二十余个素衣男人在路旁的密林中快速前行,个个佩剑带刀,身负绝世武功。他们是皇帝的亲卫,只忠于皇帝一人,不隶属任何衙门。为首的荆北原神情肃穆,四十出头的年纪,自事情发生,他眉头始终紧蹙,心事重重。

      离开数丈之后,荆北原忍不住回望,入目的是谢玄正抱着她,哭的不能自已。一滩鲜血,是荆北原最后的一眼,刺目的红。她自幼便爱穿红衣。如火如荼。

      荆北原忆起,许多年前,有一日,又矮又胖的她穿了一身红衣冬袄在王宫里奔跑,脚下有如生风,谁都跑不过她。荆北原和伙伴们都觉得有趣,不自觉的停了练武,眼神纷纷追着她,凌玊首领生气,把他们各打了十杖。

      荆北原无奈的想,罢,人已死,再多回忆也都只是一场空。皇帝杀了自己的亲姐姐,那又如何?他是天子,一国之君,他想杀谁,岂是自己这个小小的亲卫敢管、敢问的?先皇驾崩之际,自己便立誓一生效忠新皇。即便是愚忠,也需一生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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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我睡醒后,姆妈总会揽我在她膝头,我窝在她那柔软过锦被的怀里,享受着世上最美好的幸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姆妈的怀抱是我最为留恋的港湾,我无法想到第二处比她的怀抱更要好的地方。

      “姆妈,娘娘呢?”

      姆妈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眯起眼小心翼翼的看看不远处的侍婢们,再凑在我的耳边,还要用手掩盖了嘴,悄声对我说:“她在大王那里呢。”

      我便也趴在姆妈的耳边,也悄声说:“可昨日娘娘就去了,哭着回来了呢,怎的又要去?”

      姆妈继续与我进行着这种小心谨慎的对话,她说:“福儿乖乖,莫要问她。”

      “福儿乖,福儿不去问娘娘。可是,姆妈,娘娘为何要哭?”

      我真想知道原因,已经两天了啊,娘娘总会红着眼睛回来,还不时的抹泪,我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既然姆妈不准我问娘娘,那么,她来告诉我也是可以的吧。

      姆妈叹气,为我梳理稀疏的头发,悄声说:“因为福儿的小哥去了。”

      我嘟起嘴巴,略有不信,问:“小哥?娘娘因他才哭?可小哥的娘娘不是王姨姨吗?”

      “唉,你娘娘怎会不哭?唉,大王又没了一个儿子。唉,你呀,还不懂哟,姆妈说了你也不懂。”姆妈说着撅撅嘴,微摇了一下头。

      我有些着急,道:“姆妈,你不是常说福儿聪明?你说吧,福儿都懂!再说,你说小哥去了,他去了何处?他几天前还曾来看过我呢。”

      “福儿傻哟,哪里是前几日?都是上个月的事啦。”姆妈点点我的脑袋,故作责备。

      我又问:“那我的小哥去了何处?”

      姆妈的唇动了动,偏着脑袋想了想,大概是在考虑要不要说,我仰脸望着她,双臂使劲的摇晃着她的手,央求道:“说嘛,说嘛,姆妈,小哥到底去了哪里?”

      禁不住我的撒娇,再加上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将一件事憋在心里到永远,她终是对我说了,但她的声音却小到不行,她说:“福儿啊,你小哥去了一个谁都去不了的地方。大王正在难过呢,你娘娘总去安慰他,可大王不听呢,所以你娘娘便哭了。你呀,可不许去问娘娘,记住啦?!”

      “嗯,福儿记住啦。不过,小哥是去了哪里?福儿不能去吗?”我很好奇,我想知道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姆妈赶紧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嘴,软软肉肉的手心,像是柔嫩的花瓣划过的感觉,她慌地道:“福儿可不能去!福儿可不能去!”

      我不乐意了,觉得她待我有失公平,便说:“姆妈不好!小哥去得,福儿哪里就去不得!”

      此时我的声音大了许多,侍婢们纷纷侧目看来,但姆妈对她们一瞪眼,她们便都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欲往何处!?”姆妈惊慌地唤我。

      我跳下膝头,向房外跑着,大声回她:“我要去找小哥!他说过要再来看我!天流!天流!”

      在这依旧料峭的二月里,我着了一身大红绸面的冬袄,又因长得非常的胖,远远地看来,便像是一个正满地滚动的红色木桶。

      年近五十的姆妈费力地追赶着我,唯恐我会磕着摔着。可我什么都不想管,一心只想看到我的哥哥——司马天流。

      沿着记忆里的路线,我全力跑着,向着上次见到他时的父亲的读书院奔去。我记得,那天的会稽降下了一些白的如同粉尘般轻盈但却冰冷的东西,我们欢呼着去迎接那些从未见过的白色精灵。

      一个由江北逃难来的家奴说那叫’雪’,他说会稽的雪根本就算不得是雪,他说在江水的对岸,在他遥远的家乡燕郡,每年冬季都可以看到雪,隔三差五便下雪,比这要大,比这要美,人摔在雪里都不会疼。

      当时,天流拢起了一小把雪,然后把它们融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再用那雪水清洗自己的脸,尖叫着’好冷’‘好冷’。可我并不认为他真的觉得冷,因为他笑得很是开心。

      在父亲的读书院外,姆妈终于抓住了我,她蹲在地上,把我翻过身,略重地拍打着我的屁股,责怪我不听话到处乱跑。

      “您这边请,您请。”一个家奴的声音传了过来。

      同时,我因着见不到天流又被姆妈责打便放声哭嚎起来。读书院外站着的家奴们一番好忍,他们不会劝姆妈住手,他们知道她打得并不重,只是我因受了委屈才会哭,并非因为疼。

      姆妈结束了对我的责罚,正要给我擦泪再领我回去娘娘居住的院落时,那个被请的人却来到了我们面前,但并不止一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位年约五十的长者,他和蔼可亲,冲我们笑着,右手捻须,头微歪,似乎在思考我和姆妈是怎么一回事。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少年,最小的都要长我三四岁的模样。

      为他们带路的家奴尴尬地咳嗽一下,轻声道:“刘妇,速抱小娘子回徐姬所在。”

      知那长者是父亲的客人,姆妈也是不自在,连说:“欸,欸,老婆这便回去。福儿乖,莫再乱跑。”

      我跑累了早没有了气力,任由姆妈使劲的把我抱起,又被她挾在腋下。这期间,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年纪最小的男孩。并无特别原因,只是因为累连视线都懒得移开。

      他看着狼狈的如同一只被缚住待宰幼豚似的我,突然,笑嘻嘻的对那个子最高的人说:“五哥,这娃娃可真丑,比不得茂姊十中之一!”

      那五哥始终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听了他的话,才第一次望向我,稍稍端详,认真地点头,对那个男孩说:“不错,她的确不如阿宓生的貌美可人,但七郎,她很有意思。”

      我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可那位长者此时却很不悦,他伸出手指,在那男孩的头顶弹了一下,想来是用力不轻,男孩直直喊痛。

      长者低声喝道:“稚子胡言!何为美?何为丑?”

      男孩不高兴了,撅了嘴,却不敢反驳长者,倒是不满的瞪着满脸泪涕的我。

      姆妈正要带我离去,那长者却叫住了她:“刘妇,听你先前唤这稚子为‘福儿’,她可是会稽王长女?”

      “是了,这便是大王与徐姬之女。”姆妈将我放下,恭恭敬敬的对长者答话。

      长者微笑点头,对我和姆妈说:“适才小犬胡言,还请莫要记心。某必严加管教。”

      “岂敢,岂敢。”。姆妈连连点头。

      因为好奇,我问那男孩:“什么是丑?茂姊是谁?”

      几人均讶然,男孩看看我,又看看老者,不自觉的用手捂住了头上先前被弹过的地方,小声问长者:“父亲,儿可能告诉这娃娃?”

      “不可。还有,她不是你口中的‘娃娃’,你需称她为县主,或者,”长者笑意更浓,看着我,亲切的问:“若小犬唤你‘福儿’,那么,福儿,可乎?”

      我心里总觉得这位长者很不一般,因此,他特地与我讲话,我感到分外紧张,怯怯地回答:“阿爹与娘娘都唤我福儿,姆妈也是。您若要唤我福儿,自是也可。”

      长者颔首,又问我:“福儿,今岁几何?”

      他这问题,我根本就听不懂,我求助般地看向姆妈,她急忙代我回道:“上月行过六岁嘉辰。”

      “唔。”长者捋了捋须,奇怪道:“这福儿。。。行事说话倒也规矩,可。。。难道会稽王还不曾请席师教其读书、识字?”

      姆妈道:“大王子息不厚,就连女儿也只二人,对这福儿尤其喜爱。福儿不爱读书,啼哭撒娇,大王和徐姬便由着她了。”

      那说我’丑’的小犬愤愤道:“年已六岁,竟不识字,真真是娇女啊!茂姊几已通读《论语》!”

      长者又是不悦,那五哥提醒长者:“父亲,会稽王还在等您。”

      长者点头,说:“然也。好吧,福儿,某这便先与你别过。”

      我想说‘好’,可看着他们一行人进入读书院,我却对姆妈说:“姆妈,我也想进去。”

      姆妈好笑道:“你进去作甚么?那位郎君来见大王许是有要紧的事呢。”

      我央求道:“我只去看一眼。”

      姆妈自然不会放我进去’捣乱’,她坚决的拒绝了我的要求,说:“不可!“

      “求你了,我只去看看。姆妈!姆妈,姆妈,求你!”

      我又开始撒娇,干嚎着,双手拽着姆妈上衫的边裾,把自己的全身力气都用在了手上,双腿似要跪在地上,整个人如同’悬挂’在姆妈的身上似的。

      家奴们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嗤笑,我听到一个人说’六哥,快来看,她愈发蠢笨了!’。

      循声望去,那小犬正站在读书院的正中,他背对着我,冲着已随长者走至正房门前的那个还未出过声的少年招手。

      我用右手继续抓着姆妈的衣裾,空出左手及时抹去乱流的鼻涕,想知道他是在说谁蠢笨。

      小犬转身过来,望着我笑个不停,那六哥催他:“若再不进来,我可要请父亲责罚你!。”

      这时,五哥从屋内走了出来,对二人招呼:“快些进来吧。”

      小犬似不舍,边走边回头看我。五哥皱起一对好看的眉,大步朝我和姆妈走来,顺路,还拍了那个小犬的背。

      姆妈直想把我抱走,可我却‘悬挂’在她的身上,任她再有力气也无法抱动我,家奴们前来帮忙,我便不停的挣扎,我不想走,因我还不知道那个小犬到底是在说谁。

      五哥蹲在我面前,视线几乎与我平行,看着我的小花脸,微微一笑,他说:“福儿,小弟的确顽劣,并非有意冒犯。”

      “哥哥,他在说谁?”我问道。

      他无奈摇头,轻声说:“他没有说谁。他只是很喜欢自己胡言罢了,莫要管他。”

      我点点头,问:“哥哥,那你是谁?”

      “你可以唤我王子猷。家父与大王乃好友。”他笑说。

      我又伸手抹了抹流下来的鼻涕,又问:“那么,小犬是你的弟弟?”

      他看上去十分吃惊,但又很快平静了,笑眯眯地对我说:“不错,我与小犬乃一母同胞。”

      “唔。”

      姆妈趁我与王子猷说话时把我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急急地为我擦脸,责骂道:“如此调皮又如此脏乱,待及笄后,谁还要娶咱们福儿哟。”

      王子猷对姆妈微颔首便离开了,我被抱回了娘娘居住的院落,却发现自己仍有疑问,那个小犬,怎会喜欢自己胡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第一段就交代了整文的大结局,和六年前没有改变。
    司马曜命令谢玄杀了桓济,司马道福绝望自杀。
    司马道福遇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王献之无误。
    新加入的角色:司马道纯。道福的异母妹妹。
    因为手边的资料有限,魏晋时期的称呼方式并不十分清楚,
    暂以唐宋的称呼代替,以后清楚了会及时更改。
    写文的初衷:
    中华有五千年的历史,被封公主者不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也可用万来做计量单位,留下姓名和生平故事者少之又少。司马道福就是其中之一,看来一生简单,但我却觉得也许并不简单,至少她前后嫁的两个男人都不简单。所以我想借这个生于一千七百年前的公主的一生,来讲一段历史。
    我所有的文的读者都非常少,前两年有人留言说什么没想到女主是司马道福很讨厌之类的,我严重怀疑ta是郗道茂的粉。
    我完全接受,因为同一个人会被人喜欢也会被人讨厌,不能强求所有人的认同。
    只希望看到此文的读者在它结束时能觉得它是一个好故事,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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