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未过》姬昀滟

2、故人

　　我把她抱回我的皎月居，琴儿和笛儿站在门口刚要问安，我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她们看见我怀里抱着个女人回来，脸上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估计棠主事现在已经知道了。我抱了个凤家的女人回来，还是凤岚堇，还不知道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当下心里轻哼一声，她知道了也好。
　　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子，她不一样了……话多，又没来由的总是生气，在气什么呢？还有她说着一些我都没有听过的话，什么老公，结婚，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了。一个15,6岁的小姑娘，嘴里又是成亲有事丈夫的，她哪里有丈夫，不是和水凇潮定亲但是还没有成亲么。小小年纪就惦记着嫁人，还真是……她不认识我不奇怪，但是连自己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原本不想相信，但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的时候，又确认她没有扯谎。难道她，真的像她说的一样，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么？可我看过她包在头巾里的头发，半红半黑，而且她也叫凤岚堇。难道是我的读心术错了，还是这丫头已练成了屏心诀，来对付的我读心术？我不禁笑了笑，这怎么可能。不是她不可能练成屏心诀，而是，我的读心术就算是会普通的屏心诀也是毫无用处。
　　碰见这丫头，我还真是不像自己了，连自己的读心术都会怀疑。
　　不过，这丫头出落得在凤家那个美人窝里面也算是出众了。她在我怀里动了动，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还有轻轻的鼾声，这丫头，还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又不禁有些怜惜。我选了间敞亮的屋子，刚要往床上放，不料她却抱紧了我的脖子不肯松手，眉头也皱了起来，虽然没有醒来，但是脸上露出不舍的神情，眼角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我的衣服上，那透过衣服渗入我的胸前的眼泪，滚烫滚烫的，让我忍不住一抖，竟不忍心放下她，没办法，只能就这样抱着她。于是我轻轻的坐在床榻上，吩咐琴儿拿了个垫子给我靠在身后，让我尽量坐的舒服一点。坐好了之后，她果然又安心的露出微笑。真拿这丫头没办法。
　　“少主事，棠主事让我来请您过去一趟，她说在正厅等您。”棠主事身边的暮霭来传话。我点点头，示意她我知道了，然后摆摆手让她出去。来的还真是快。没办法，我只能抱着堇儿站起来，然后再把她一个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她突然又皱起眉头，我明明知道她还在睡梦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还是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声：“别怕，我马上就回来。”然后竟然忍不住在她额上亲了一下。就像有种力量驱使我这样做，而且那个力量告诉我这样做会让她好一些。果然，她皱着的眉头放松下来，迷糊之中，嘴里还发出不清楚的声音：“快……点回……来……我一个人……怕……怕……”

　　“听说你带回来个丫头？”棠主事一边喝茶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嗯，是。焕熄今日出门去佩锦山为找棠主事前些日子吩咐的东西，看见这丫头躺在莫问崖下，昏迷不醒，于是便把她救了回来。”
　　“救人？”棠主事冷笑道，“救人可不像熄儿所为啊。”
　　“焕熄心想着丫头从莫问崖上摔下还能保住性命，只是有些许断骨，必不寻常，才想把她带回来，看看是不是能为己所用。”
　　“哦？既然熄儿这么说，那就是了，但是，若是无用之人则需尽快除去，免得旁生枝节。明白了么？”
　　“焕熄明白。若没什么事，焕熄先退下了。”我转身便走。刚走到门口，
　　“东西找的怎么样了？”身后传来棠主事阴冷的声音。
　　“焕熄一定尽心竭力，主事放心。”
　　“回去吧。……熄儿，凡事小心。”
　　我没有回答，转身出了正厅。

　　回到皎月居，我马上去看堇儿，她依然睡的安详，但是眉宇间总是那么丝丝的无助和迷茫，我走到她的床边，像离开时那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她听见了，似乎又没有听见，只是眉间的不安一点点地散开了。我看了看她的缠在头上的发巾，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心下一安。凤家果然是神通广大，不愧是精通易容的家族，竟然给堇儿找到这样稀罕的物件。
　　这发巾如丝如发，光滑无比，又丝丝分明，头上若带了发饰，一眼望去，这分明就是一头美丽的银发，若是不仔细查看，任谁也是看不出来这是包在头上的发巾。这等珍宝，就算是我们炎家，也未必能轻易找到。我轻轻把她包在怀里，握住堇儿冰凉的小手，突然注意到，堇儿的指甲血红血红的。这不是血，因为血凝固以后不会有这般鲜艳的颜色。她指甲上的红色，似乎是与生俱来，像血一样红，但是光洁无比，我用内功试着驱除这红色，但是仍然没有丝毫改变。也许，堇儿服过了什么，也许是丝丝无殇之毒在体内加剧，可是就我所知中过丝丝无殇之毒不会令指甲变色。我心下疑惑，搭手在堇儿的脉搏上。堇儿体内气息平稳，但是隐隐地有如丝般细小的力量在撕扯着堇儿的心脉。我定了定神，知道屋外没有什么人，便打开了堇儿的发巾。已经有五六成的红发变得乌黑，余下四五成的红发也由内向外渗着黑气，看来如果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虽然无事，但是若再没有解药，凤岚堇这个名字便会消失。
　　包好堇儿的发巾，插上那只飞凤簪后，我也感觉有些累，便闭上眼睛，让真气在体内回转，也给怀里的堇儿补充了一些真气，虽然对她的毒于事无补，但让她起码感觉舒服一点。真气输到一半，我心里突然有些犹豫，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拜我所赐？现在我在干什么？救她？我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