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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准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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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凤竹看了看旁边的水冷潮,没有回话。
卓梧知道凤竹的意思,但是这几天的相处让卓梧对冷潮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种信任让她忘记了冷潮姓水,忘记了自己在冷潮来之前对他来意的怀疑。
“不妨事,在冷潮公子面前无碍。”卓梧静静地说道。
凤竹点了点头,说道:“是兰衣姑娘。”
“岚……兰衣姑娘怎么了?”卓梧急切地问道。
“给兰衣姑娘安排的药似乎被人换过,前一段时间派去的……没有执行主事您吩咐的斩杀令。现在兰衣姑娘非但没有前事尽忘,还逃出了我凤家暗人的监视,如今不知去向。”凤竹神色凝重地说道。
“派人去查了没?”
“嗯……但是蛇竹至今没有消息,怕是已经遭遇不测。”凤竹沉声说道。
连蛇竹也……卓梧觉得背后发冷,是什么人有这等本事,连蛇竹都无计可施甚至丧命?
难道是岚梧亲自出手?但是若是光凭身手,岚梧是万万不及蛇竹的,就算是暗算岚梧也少有胜算,但是岚梧自有她自己的手段,这点卓梧时毫不怀疑的。总而言之,无论是谁害了蛇竹,卓梧都是不能原谅的,但是现在似乎又没有什么踪迹可循。
卓梧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找到岚梧的下落,也没有什么线索得知蛇竹究竟是死是活。卓梧第一次切身感觉到古代在通讯原来是如此的落后,没有手机跟踪,没有导航定位,什么都没有。卓梧无奈的摇摇头。
“引蛇出洞。”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是说我出去寻人?”卓梧脑袋里边马上开始盘算起自己亲自出马的可能性和可行性。
“兰衣必知蛇竹下落。”那个冰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可,”凤竹打断了水冷潮的话,“主事前往,此事太过冒险。”
卓梧像没有听见一样,脑子里面不停地转动着。
“凤家又岂会让主事冒险而不派人暗中保护。”冷潮冷声说道。
凤竹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水冷潮,眼睛里毫无波澜,根本无法看出他的居心。平心而论,若想找出兰衣和蛇竹的下落,身为主事的卓梧亲自出马是会事半功倍,对方必会有异动而有所暴露,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样也就意味着把卓梧推到明处,遇到危险的可能性自然高出许多,不必说炎家可能对其不利,就是水家也不一定会毫无动作,更何况主事不在,银都城中的凤家也就无人坐镇。可若是水冷潮……
“我会同去。”水冷潮拨着茶杯中的碎茶叶,若无其事地说道。
凤竹心下一惊,自己很久没有被人如此轻易地看出心中所想。不过,这样一来,起码水家不会对凤家不利,炎家也会顾忌着水家而不大会有什么动作。
卓梧倒是没有任何意外,她知道水冷潮既然出了这样的主意,则必然会有周全的办法。当下朝着水冷潮粲然一笑:“那这一路上便有劳冷潮公子啦。”
“凤竹,此一行就我和冷潮公子上路,帮我们准备一下,三日后上路。”
“是。”凤竹退了下去。
看见凤竹出去了,卓梧看着水冷潮的眼睛:“其实你不必跟我同去的,前方不知是何情况,更何况我们凤家的事,我不想让你蹚这浑水。”
“我若不去,竹管家又怎么会放心。何况过不了很久我也就是凤家的人了”冷潮第一次摆出一副无赖一样的态度,脸上却还是冷冷的。卓梧没有想到一向冷冰冰的冰雕竟然还有这样一副嘴脸,真是让她大开眼界,她还以为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听到水冷潮这样说话。
“你这个……”卓梧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是为了你好!”
看着卓梧气呼呼的样子,竟然心下一暖,朝着卓梧抿嘴一笑,起身走了出去。
卓梧愣在当场,被这样的一笑钉在那里。
这次不是幻觉。
原来冷潮还可以有这样的表情。她习惯了看见他平时冷漠的脸,习惯了看见他说话时平静地脸,甚至习惯了看见他吹奏时略带悲伤的脸。可是,那张冷漠惯了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暖的笑容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让她的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这让她几乎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忘记了曾为亲人所暗算的寒冷,忘记了与焕熄之间剪不断的伤痛,忘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心里只剩下那张如春日阳光般的笑颜,那笑容就如同昙花一现,那么短暂却让卓梧的心室里充满芬芳。第一次,自己被简简单单一个表情所征服;第一次,卓梧觉得自己被平平淡淡一个表情所满足。
那只是一个笑而已啊。
卓梧不知道怎么走回自己的房间的。一进房间便倒在自己的床上,如醇酒在心,连琉冬进来服侍都没有察觉。
“小姐?小姐?”琉冬看着愣愣出神的卓梧,轻声地叫道。
“唔?”卓梧回过神来。
琉冬看着卓梧的脸,会心地笑了笑,然后没说什么便出了卓梧的闺房。琉冬从来没有见过卓梧这样一副神情,心里猜测着是跟最近刚刚搬进兰苑的水家公子有关,便来到兰苑。
兰苑一如往昔,清静如常。水冷潮不知何处。
琉冬走进水冷潮的卧房,这件卧房虽然水冷潮自从搬进来后一直住在这里,但是没有什么有人住过的痕迹一样,陈设简单,床铺上也是理得平平整整,没有睡过的痕迹。只是床铺傍边的柜子里放着的水冷潮的衣物,在告诉她这里其实是有人住的。柜门没有关好,琉冬便上前关柜门,这时一件白色的贴身中衣从柜门里面掉了出来。琉冬赶紧捡起来,想放回柜子,但是想把它折平整的时候发现这件衣服的胸口偏上有几点血迹。
“你是何人。”琉冬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看见水冷潮站在卧房门口,正在冷眼看着自己手里那件衣服。
琉冬定了定心神,回道:“浣衣坊的夏儿今天告病,我替她来收拾公子的要洗衣物。”
“哦,”冷潮沉声说道,“你手里那件不必洗,要洗的衣服在旁边的竹篮里。”说完便走出门去。
琉冬应了一声,拿了竹篮跟着冷潮走出了房门。
“我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琉冬不知为何这样说道,“别人眼中她已经是凤家的梧主事,可是在我心里无论她多么掩饰自己,她永远是那个孤独可怜的小姐。”
冷潮神色微微有些变化。
“所以,若是水公子当真会与小姐成亲,还望公子千万好生对待小姐。琉冬在此感激不尽。”琉冬说着便俯下身行了一礼。
冷潮不知眼前的这个丫鬟为何如此,但是他还是轻轻上前扶起她,沉声说道:“放心。”
琉冬抬眼看到冷潮眼中的坚定,知道此言非虚便满眼含泪地站起身,离开了兰苑。
琉冬走后,冷潮一个人站在兰亭之上,白衣玉笛,吹起了溪边偶遇卓梧时的那首曲子。
卓梧独自一人走在街上,恢复了女装扮相,便频频遭到他人指指点点,更有甚者向她抛来贴身之物,以表合意。银盛国的习俗甚为开放,在街上若是碰到心仪之人,便可向他抛来贴身之物,若是接住,则表示同意,两人便可确定恋爱关系,甚至马上成亲,男女皆可主动,毫无女子需要矜持的观念。卓梧刚刚来到这里时很是不习惯,但是时间长了一些便不再放在心上,“相貌只是皮囊”冷嘲好像这样说过,就算是倾国美貌又能如何,原本就对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嗤之以鼻的她更是对此不屑一顾。今天卓梧更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给周围引起的喧哗之声,只是一个人直直地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来到了南山的茶楼,一抬头,才注意到,原来这件茶楼的名字也别具风味,一块墨色镶金的匾额上面,四个大字写的形神飘逸,正是前日卓梧以卓桐的男子身份认识的茶楼老板南山的名字:南山茶楼。
拿自己名字作为招牌在现代自然不是什么怪事,从国外到国内,比比皆是,什么麦当劳,什么阿玛尼,各行各业都有。但是在古代似乎就很少见了,名讳名讳,从一个讳字在其中便可知道。只是这地方本就不是卓梧来处的时空,因此也就没有多想什么,不过对于这么有意味的名字,卓梧还是很感兴趣,想起那老板悠然亲切之气,想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卓梧抿嘴一乐,走了进去。进门便见到南山一身墨蓝色长袍配上一头银发,与第一次见到的焕熄竟是类似的打扮,心下一惊以为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人,但是有马上回过神来,心里嘲笑自己,那个人现在不是已经金色发丝了么。
“卓桐老弟,别来无恙啊。”南山温和的微笑着道,见卓梧愣在那里,又开口道,“或者我该叫你卓桐姑娘?还是桐妹妹?”
听见南山跟自己打趣,卓梧一身轻松地说:“随南山兄怎么叫着顺口呀。”
说完两个人便同时笑起来。
“今天南山兄推荐什么茶?”卓梧坐定后,看着南山问道。
“那先得让我看看你的脸今天适合什么茶。”南山煞有介事地左端详右研究,挥手吩咐道,“上一杯谜非迷。”
“谜非迷……”卓梧嘴里念叨着,不一会茶就端了上来。
“来,尝尝。”南山亲切地递过来。
卓梧点点头,把杯子送到嘴边,这是一种说不出的香气,令人沉醉,入口也是难以言语的味道,令人不知不觉想一口一口的继续尝下去,只是杯子很小,纵然是卓梧这样女子小口,三口便能喝个精光。
“南山兄是怕我要你请客才给小妹这么小小一杯么?”卓梧玩笑道。
“你并非口渴才来,多少又有何关系。”南山云淡风轻地说道。
卓梧点点头,“谜非迷……好名字。”
“天下之事,谜者甚多。为谜所迷者,非智者。迷者非皆为定要解之者也。”南山缓缓地说道,像是对着卓梧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这几句话徘徊在卓梧的耳畔,是呀,不一定什么都要知道答案,有时候不知道答案,就让它那样存在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兰衣的事情是这样,水冷潮的笑是这样,就连凤家世世代代为皇帝所用也是这样。南山是在劝自己不要出门调查兰衣蛇竹之事么?
“南山兄,我……”卓梧不知说什么好。
“你有你的事情,只是一切不必急于知道答案。出去走走也是好事,不要当作是寻人访事,只当做是散心可好?”南山温柔地看着卓梧,轻轻拍了拍卓梧地肩膀,就像在回答卓梧心里的疑问。
南山这个人不简单从第一次见面卓梧就知道,知道自己是女子也不奇怪,只是他连自己要出门这件事都知道,这就让卓梧有些心惊胆战了,这件事除了凤竹,水冷潮和自己之外应该再无人知晓,怎么南山一个茶楼掌柜都知道,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南山看着卓梧脸上的掩饰不住的神色还是温柔淡定地笑了笑,“堇儿,”南山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让卓梧又吓了一跳,“堇儿当真不认得为兄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