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两人 ...
-
“她睡了。”冷潮抱着卓梧淡淡地说道。
话音刚落,炎焕熄便从窗外闪身进了内室,一脸严肃,眼睛里的怒意像一团烈火燃烧着。
“把她给我。”炎焕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里不是炎府。”冷潮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惊慌,平静如常,“而且你带走她又能给她什么。”
焕熄语塞,但是心里却有着强烈的欲望想要带走冷潮怀里的人,却又不知道带走后能怎么样。曾经是他在同样的一间屋子里把她抛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利用了她,陷害了她,更知道自己爱他却不能和她在一起;曾经还是他在同样一间屋子里同现在的她一样酩酊大醉,因为得不到她,还被想念折磨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却又不能告诉她。现在还是在这间屋子里,她躺在别人的怀里安稳地沉睡,把别人当成自己,他才知道她同自己一样无法忘记无法释怀。他原本是想如往常一样来这里买醉,看见她也来了,便在留在窗外,只是想看看她。可是,眼睛里的她已经因为自己喝的大醉,那小嘴里伴着酒气说出这么多日子以来的无奈和痛苦。看着她倒在别人怀里哭的伤心欲绝,他甚至没有勇气走近她,让她看见自己;看见她把别人当成自己在别人胸前留下印记,他多希望她咬的是自己,疼的是自己,抱着她的是自己。他不忍心出现在她的面前打破她的梦,不忍心让她知道她眼前的人不是自己,不忍心把她硬生生地拉回现实。现在她睡了,他只是想能以前那样抱抱她,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睡着。
“我只是想再抱抱她……让我送她回府也好。”焕熄语气之中怒气全无,甚至带了一丝乞求的意味。
“这样帮不了你也帮不了她。”冷潮还是一样的平静。
冷潮站起身,把卓梧抱到身后的锦帐之中,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又轻轻地在她干裂的嘴上涂了点水,还帮她擦去了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做好这一切,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刚刚他和卓梧喝酒的桌前。
焕熄看着冷潮心细如发地做完一切,看到冷潮看着卓梧时一向冷漠的眼神里透出的温柔,心里有一丝惊讶,更有感激。水家的三公子无人不知,但是没有见过他的哪怕一丝笑意,也没有人见过他绝世的武功。他从不争名逐利,也从没有把哪个人放在心上。他似乎本身就是一个谜,旁人解不开,也不敢解的一个谜。
“酒都被她喝完了,”冷潮回头看了一眼正睡得香甜的卓梧,“喝茶吧。”
“也好。”焕熄给自己倒满了茶,饮了一口说道,“堇儿能令水兄如此抬爱,炎某感激不尽。”
“哪里。”冷潮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身后的人,自己是断然不会见到年纪轻轻便坐上炎家主事位子的炎焕熄这样一副神情和语气。这个人如此放下身段实在少见。虽然二人没有什么特殊的交情,但是互相还是有一些了解,炎焕熄为人果断,多疑,办事谋划细密,从不手软,实在不是个寻常之辈。冷潮明白卓梧在他心里的位置不亚于自己,只是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卓儿,亦或是为了炎焕熄,都不能让他带走卓儿。
“水兄可否让我送堇儿回去?”焕熄轻声说道。
“熄主事,恕在下直言,如今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能如此。”冷潮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就算熄主事带回桐主事,也只能伤己伤人,这是其一;其二,各家主事不能联姻,就算熄主事如何,也不会有结果,除非你们二人之中有一人愿放弃主事之位,但就算是放弃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何况你们谁也不会放弃;其三,熄主事作为炎家主事,一举一动都在人眼里,过度表露恐怕不利。”
焕熄听了冷潮之言,感觉如芒刺在背,这水家的三少爷平日里少言寡语,极少参与水家大事小情,很少有人听过他如此发表见解,没想到他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言简意赅,滴水不漏,果然水家的人都不是寻常之辈。但是这话语当中,竟是有很大部分是在为自己考虑,这让焕熄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因为水冷潮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自己却读不出他眼睛里的内容,显然水冷潮所练中有比屏心诀更厉害的内功。
“水兄既如此说,炎某也不强求了,只希望水兄能照顾好堇儿。”
“一定。”
“今日之事不必令堇儿知晓了。”
“那是自然。”
焕熄站起身,向冷潮抱拳一礼,“炎某告辞。”
“告辞。”冷潮回礼。
焕熄转身后,背对着冷潮说:“今日有劳水兄替在下受堇儿齿痕,如有来日,必还此情。”说完便跃出窗外。
冷潮站在窗前,回味着焕熄“必还此情”的话,知道他不是在对自己说,回头望了一眼卓梧,心下顿生怜惜。可叹两人都是如此,只是注定无法相伴,但同时心中又第一次感激上苍,感激上苍让他有两个个醉心权利的哥哥,让他身为三子从小对名利无欲无求,让她一下子身接主事之职,让她不能嫁给本已与之有婚约的哥哥,甚至感激让他们两家皆为大族。
卓梧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她揉了揉太阳穴缓解了下剧烈的疼痛,后悔没有掌握原来凤岚堇是如此的不胜酒力的信息。只是……卓梧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身影,那个怀抱,那个亲吻,那个齿痕,那个承诺……那些事她酒醉之后的幻觉还是真真正正地存在过?她用力回想着,寻找着那一切的真实性,但是无论怎么回想她都不找不到那一切发生过的证据,那个齿痕……大概也没有办法找到了,就算是见到了焕熄,又不可能扒开他的衣服一探究竟,卓梧知道自己又在犯傻,就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想昨晚的事情。
哦!水冷潮呢还有!卓梧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听了凤荷的话之后便开始喝酒,只记得水冷潮坐在自己的对面面无表情的喝着茶,一言不发,那之后的记忆就像雾气一样朦朦胧胧直至完全消散。去问问他?问问他炎焕熄来过么?卓梧被自己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会想到去问那座冰雕呢?不过,如果焕熄真的来过,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些事情,水冷潮当时在什么地方呢?难道他就在旁边?卓梧不禁一阵脸红,有抑制不住自己想去问问的想法,便起身收拾了一下,快步往兰苑走去。
一进兰苑,就看见水冷潮一袭蓝衣在花园中练武。水冷潮没有拿刀剑,手里只是一支笛子,那支笛子卓梧见过,就是昨天在溪边吹的那支。卓梧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在一旁看着水冷潮。
眼前的水冷潮完全不似平日冰着一张脸,而是目光坚毅,武功之中也自有一股令人见之不禁为其所打动的激昂和热血。虽不流畅飘逸,但那每一招每一式,却都似有一股力量喷薄而出,坚毅而决绝。卓梧看在眼里,竟然不禁有想流泪的冲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男儿气概,原来所谓的男儿气概真的可以令人望之便心生崇敬。卓梧不禁想到,这样的水冷潮若是投身沙场必定是一员猛将,必定能建功立业。
“有事?”卓梧吓了一跳,自己刚刚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冷潮早已跃到她身边。
“哦……哦……你的武功真是……哦,不是……我有点事想……”卓梧不知自己是该先问自己想问的事情,还是先对水冷潮的武艺表示赞许。
“昨晚你醉了。”冷潮不问自答。
他和焕熄一样好像能知道别人的心一样,那种很不爽的被人看穿的感觉时隔几个月后有一次袭来,卓梧这一次没有那么在意,既然这样,就干脆直接问问算了,但是还是有点问不出口。“昨天……嗯……我没干吗吧?”
“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卓梧马上起了精神。
“不太记得了。”冷潮平静地说着,手里摆弄着那支笛子。
卓梧松了口气,又问道:“那我没做什么让人很尴尬的事吧?”
“也不记得。”冰雕就是冰雕。
“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不记得。”
“真的没有?”
“不记得。”卓梧和冷潮同时说道,说完两人相视无言。
“就知道你还会这么说。不知道到底是你喝多了还是我喝多了……算了,不记得最好,记得……也无妨。”卓梧索性说道。看了一眼冷潮,还是一副冰冷表情,“能吹一曲听听么?”卓梧试探地问道,并没有准备得到肯定的答复。
冷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拿起笛子吹了起来,又是一首卓梧没有听过的曲子。
一个佳人偶然出现的惊艳,一份再也难以割舍的牵挂,一种不能言说的相思,一份口不能言的羞涩,一个不离不弃的信念,这种种感情随着那笛声流淌出来,令人动容,令人嗟叹。
卓梧正沉浸在笛声中难以自拔,忽见凤竹快步而来,知道怕是有要事便立刻收回心神,笛声也应时应景地停了下来。
“什么事?”恢复了凤家梧主事心神的卓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