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温存》梧瞳荫

2、步步紧逼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时衍在沈知予手下过得如履薄冰。沈知予对他的要求严苛到了极致，别人做一遍的工作，他要做三遍；别人下班就能走，他却要被留下来加班到深夜；哪怕报告里有一个标点错误，都会被沈知予当着全部门的面狠狠训斥。

　　有一次，陆时衍跟着沈知予去见客户，因为紧张，说错了一个数据，客户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回程的车上，沈知予一路沉默，到了公司楼下，才冷冷开口：“陆时衍，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干？连最基本的数据都记不住，你配做投行？”

　　陆时衍低着头，眼眶泛红：“对不起，沈总，是我错了。”

　　“对不起有用？”沈知予冷笑一声，“因为你的失误，这个项目差点黄了，你说，该怎么弥补？”

　　陆时衍咬着唇，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心里又慌又悔。

　　“今晚把这个项目的所有数据背下来，明天早上当着全部门的面复述，错一个字，扣一个月实习补贴。”沈知予说完，推开车门走了，留下陆时衍一个人在车里，满心的绝望。

　　那天晚上，陆时衍在公司背数据到凌晨，嗓子都哑了。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想起远在家乡的母亲，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想过放弃，想过回老家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可一想到母亲的医药费，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就又咬牙坚持下来。

　　第二天早上，陆时衍当着全部门的面复述数据，一字不差。沈知予看着他苍白的脸和沙哑的嗓音，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下次别再出错。”

　　没人知道，那天沈知予在办公室里，看着监控里陆时衍独自加班的身影，指尖捏紧了咖啡杯，杯壁都被捏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陆时衍渐渐摸清了沈知予的脾气，他不多话，不笑，对谁都一样冷漠，唯独对自己，似乎格外严苛。有时候陆时衍会想，是不是沈知予看他不顺眼，故意刁难他。可他又不敢问，只能默默承受着一切。

　　入职第三个月，陆时衍迎来了第一个独立负责的小项目。他格外用心，熬了好几个通宵，把计划书改了一遍又一遍，确认无误后，才交给沈知予审核。

　　他以为这次总能得到一点认可，可沈知予看完后，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不行，重做。盈利预测太乐观，风险评估不到位，思路太窄，根本不符合投行的标准。”

　　陆时衍的心凉了半截，却还是点头：“是，沈总，我马上重做。”

　　他拿着计划书回到工位，忍不住趴在桌子上，肩膀微微颤抖。旁边的同事见状，凑过来低声说：“陆时衍，别难过了，沈总就这样，对谁都一样。不过说真的，你这计划书已经做得很好了，换做别人，沈总早就过了。”

　　陆时衍抬起头，眼底带着疑惑：“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同事叹了口气，“沈总好像对你格外严格，说不定是看重你呢？”

　　看重？陆时衍苦笑，他只觉得是折磨。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按照沈知予的要求，重新修改计划书。这一次，他熬了四个通宵，几乎是拼了命，终于拿出了一份让自己满意的计划书。

　　沈知予看完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可以了，提交吧。”

　　没有表扬，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可以了”，却让陆时衍红了眼眶。这是他入职以来，沈知予第一次认可他的工作。

　　项目成功落地那天，部门聚餐。陆时衍不太会喝酒，却被同事们轮番敬酒，推脱不开，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很快，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脸颊发烫。

　　聚餐快结束时，陆时衍去洗手间，刚走到走廊拐角，就被人拉住了手腕。他回头一看，是沈知予。

　　男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眼神比平时柔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冷意。他攥着陆时衍的手腕，力道不算轻，陆时衍疼得皱起眉头：“沈总，您……”

　　“少喝点酒。”沈知予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陆时衍愣了一下，没想到沈知予会对他说这句话。他点点头：“知道了，沈总。”

　　沈知予没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攥得更紧了些，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很久，才缓缓松开手，转身离开：“早点回去休息。”

　　看着沈知予的背影，陆时衍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他不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在他心底悄悄生根发芽，而这颗嫩芽，注定要在未来的风雨里，被摧残得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