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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意思？我爹？”严世蕃一掌拍在桌上，怒望跪着的程平。“太急！太急！他什么时候有这想法的！这是多大的把柄！”
程平听着他没个头绪的吼声，头也不敢抬起，严世蕃平时一言不发的模样已经让人望而生畏，如今勃然大怒，更是不可揣测。应大人不在，他不敢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迎合严世蕃，让他的怒气平和下来。还在思忖间，严世蕃已俯身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他。“这种事为什么不早说！”
“严大人数次来信催公子回京，公子只悬而未决，严大人……他……他兴许……”
兴许只是激公子您回来啊！这句话死活说不出口，何况严世蕃揪着衣领的手变成扼住他的喉。
“朝中换人！换的还是武将！这事他就这么做了？皇帝老儿最不喜人质疑他当皇帝的能力，我爹去参合一脚做什么？千顺万顺不是他教的么，他要真有谋反的心思，好歹都藏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再憋一憋？这事海瑞会没知觉？他们都由着我爹来？只怕背后虎穴狼窝等着他呢！”
应无求进门就听着最后一句，他还奇着何以严世蕃竟把别人说成虎狼，见严世蕃脸色不悦，再一看跪着的程平，想起严嵩近月接连送来的信，一封比一封急。他大步迈前，伸手轻轻按在严世蕃肩头，不发一语。
严世蕃见是应无求，心中的烦躁不减反增，他看着程平怒向心头起，见应无求就在身侧，起身拔了他腰上佩的绣春刀，直横在应无求面前，“杀了他。”
应无求一惊，程平看样顶多是个送信的，何以就成了送命？何况，若真算起来，程平还是严世蕃的人。腹诽快不过行动，他既听严世蕃下了令，挥刀即劈，程平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血溅当场，刀锋上的血珠子仍在滴，应无求神色平静望向严世蕃，整个屋内只有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应是真听到了无法释怀的消息。应无求手上松了刀，扶住了严世蕃，“少主，先坐。”
“我先前没忍住说了些他不该听到的话。”严世蕃先解释了杀程之意，再看向应无求。“你我离京之时，我爹在兵部养着的黄煜，就在上月，册封平夷将军，即日起程，来此上任。和鞑靼的仗，是要开打了。”
“可黄煜只是个校尉！”应无求看着严世蕃，抿唇而道“从一个普通的军士升到将军？这是从来没有的先例。只怕是在朝中掀起巨浪了。”
“我想不通。”严世蕃垂目，并未坐下，却也未拂开应无求搭着的手，屋内有淡淡血腥味，他微皱着眉，踢开了桌椅，足尖勾起地毯边草草裹了尸体，才又重新抬头看着应无求，“他要是想打仗，黄煜现在过来不是时候。何况我知道他根本不想打仗！”
“可大明祖训，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应无求目光似火，灼着严世蕃不愿与他直视。“战事虽吃紧，远远没到需要大举进攻的时候。皇帝不可能要和鞑靼讲和，这么快征兵换将，朝中不可能不知黄煜是严大人的，严大人如此握兵，若不是真的来打仗，就是谋反。如果打仗，赢了，宣扬一番，便是个顶天的大功，这么个功劳落在严大人头上，只怕如日当天之势再不可挡，皇上若还有点自危，只会叫别人去做这差事。若输了……兵力悬殊还输，只有故意输的可能。可若故意输，不是谋逆是什么？如果不打，领着这么多兵，谁来动？我要是皇帝，只怕同意不了。严大人怎么突然一下提出这么个说法？横竖讨不到好的。”
“一向最喜自己做主的那个蠢材皇帝还同意了。”严世蕃摇着头，“海瑞不可能置之不管半点主意没出……把这么多兵间接放到我爹手上……他在逼我爹出手？他不怕真的端了皇城？他们还有秘密武装？还是……皇帝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他买通了黄煜先来擒我要挟我爹？可若黄煜有反，我爹也不能这么扶他……不可能的，还是不可能。我爹不可能要打仗，就算他挑起来，也等我从这里回京之后再说——”
“为什么？”应无求手上一松，心头却一紧“不可能打仗，是因为有约在先？这么多年小打小闹，平不了又定不下，打打停停，严大人在中间参合了……？”
严世蕃终于没有再回避这个问题，“各有筹码，鞑靼人肯帮我爹。”
“严嵩许诺了他们什么？割地求和？”
严世蕃神色复杂地看着应无求，“若大明不存在，祖训便也只是一纸空文。”
应无求哑然，他很快又奋起反驳，“可那是鞑靼人！异族！番邦！”他双手紧抓严世蕃的肩，言语混乱“而且我记得你说的是，你想的是反吞！怎么变成求和了？”
“有朝一日再要回来。”严世蕃定定看着应无求，“凭我一己之力，你也说过，还是不行。”
应无求轻轻动了动嘴唇，他看着严世蕃，似十分艰难，“少主……这样更不行……”
“我知道。我没这么急……”他看着应无求，惊涛一般的眼神卷过来，停在应无求眼里迅速平复了下去，“哪怕我很想，比以前的任何一个时刻都渴望那个位置，我也不会这么急。我甚至想过，想过等我爹去了再动手……你说过你信我，我知道你不愿，如果我来做，我不会让他们半步，不会！”
应无求看着他，“可现在严大人动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