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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二十三分,宣玑被盛灵渊扫地出门。
人是需要睡觉的,南明守火人也要。但盛灵渊这位大爷觉得上古大妖与人族修士辟谷之后也把睡眠进化掉了,没道理宣玑就这样娇弱,发配他出去收集其他主从相关的信息。
这不见鬼么!谁家圣杯战争把御主流放出去,从者的职业道德呢?
赶在天亮之前,盛灵渊同宣玑交手试过了深浅,只在他身上留下点气息为锚,便打发御主去自生自灭了。宣玑手段尽出,只在城郊的一处废旧仓库和老城区一家冷门游乐场的鬼屋里找到了微弱的能量反应,也不知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人去楼空,御主从者一个也没见着。
五点半一到,宣玑准时下班,回出租屋没见着陛下,下楼觅食的时候偶然发现一家装潢精致气氛清幽的宝藏酒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来尝尝招牌上的秋刀鱼。
等上菜时宣玑目光在店内扫过一周,除他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倒是还有位长发抱琴的帅哥,看姿态面相,不是本地人。
留子到处跑也说不定……不对,这座城市没有高等学府。
宣玑近乎本能地警惕起来,但大概美人总是多得几分特权,这位也不像盛灵渊那样一靠近就叫他头皮发麻,他转了个身,将口袋里游戏币变了形态,往桌上一放,故作慌张道:“帅哥,今天我身上现金没带够,帮个忙,方便网银换现吗?”
这位帅哥倒是爽快,“好啊,我先加你吧。”
扫码加上联系方式,宣玑也没从那充满自拍照的朋友圈看出什么名堂来,只好放下手机找人搭话,“这地方偏啊,要不是出差都不会找过来,帅哥是来旅游?”
他搂着琴,手里还拎着把未开的折扇,加之气质别致,很有几分旧时候的风流韵味,只是一哂就坏了氛围,像个逮只土鸡来都能唠上两段的大学生,“来跟老朋友碰个头而已。这不是想着买两瓶酒回去,谁知道才走几步就人生地不熟迷了路,等人来接呢。”
宣玑瞥他双手,被半指手套遮了个严实,倒不违和,就是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老乡好心借他现金,宣玑自然提出请他吃饭,对方也颇为热络,二话不说就来赴约。
这位帅得跟他可以一战的老乡名叫奚平——宣玑总隐约觉得这名字耳熟,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得作罢。宣玑和他一见如故相谈甚欢,酒过三巡,两个人都撑不大住了,宣玑只剩半边脑子还算醒着,趴在桌上听奚平念叨自家负心汉薄情郎堂哥,还慷慨激昂地附和上了。
他此话一出,宣玑酒劲上头,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仿佛切进情感咨询频道,同奚平滔滔不绝说起来,连自个刚萌芽就可能要被扼死的初恋都抖搂出去了。
直到酒馆老板都看不下去前来问候他们,宣玑才勉强搓了个歪歪扭扭的清心符出来,强撑着醒了酒意。低头看手机,不好,竟然已经这个点了!若是错过了和盛灵渊约定碰头的时间,怕不是得被陛下再记一笔。
“下回再约啊!”宣玑急忙忙结了账,同奚平道别,连小跑带跳地跑出酒馆。
酒馆里只剩下帘后哼着歌的老板和抱着琴不肯撒手的奚平,从者解除灵体化,魏诚响脸色古怪,“修为高深,怎么感觉脑子不大正常?”
“此言差矣啊魏老板,”奚平一改方才醉态,抚琴拨弦,“这叫性情中人,不懂了吧——”
他指下琴音起先还和着老板哼唱的小调,后来便越弹越偏,直到奚平实在没忍住,蚊子嗡嗡似的哼上一段,“约郎约到半夜时,等郎等到月偏西,弗见我情人心头酸,恨郎处山高月上迟……”
魏诚响皱巴眉眼,“你这么多年还就只写这个?”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么?”奚平重扫琴弦,铿锵道,“江山辈有才人出,早就更新换代了,现在流行的是世子别逃:霸道公主狠狠爱。可新鲜吧?”
“berserker的御主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姑娘,但能驱使失心疯的berserker,他们之间除却令咒约束外,定然还有瓜葛。”
虽说本打算各自为战,但情况有变,周楹勉为其难地回到基地见了支修一面,将目前状况简单描述。
支修赞道:“殿下心思缜密,不愧为陆吾之主。这样说来,出手相助的应当是archer与其御主?如殿下所言,或许也有他人存了结盟之心共谋圣杯。”
周楹倒不在乎,神色恹恹,“除了那个saber,旁人倒是可以考虑。但此时信息尚少,若不能将人软肋握在手中,盟约密誓也不过空言。”
这位从前便是个谙熟“装孙子偷袭”之道的政客,三片无渡海都不够埋他的心眼,也就是英灵之身有所劣化,也无属下可驱使,才不得不亲自上阵摸底。但支修对这副不仁不义的做派很是接触不良,再好脾气也不吭声了。
要不是主从之间有必要信息共享,周楹是万不愿同支修打交道的。
他垂下眼,在桌面轻轻叩指,白令便从支修帽后飞出,化为人形,“昨日所用的召唤地,今天被saber的御主找到了,但支将军料理得干净,对方应当没有收获。”
从者与御主性命与共的情况下,御主最好是将自己的行踪藏严实了,以免被敌人直取命脉,但支修……算了,周楹有空担心他,还不如多琢磨该如何对付那个棘手的saber。
给白令留了任务,周楹一刻也不想多留,身化薄雾离去。
千怪万怪也只能怪自己是剑修运气向来不怎样,支修早知周楹是这样脾气,没什么可意外的,只是道:“白先生由庄王殿下供魔,还是节约些好,我与白先生同去吧。”
白令颇为和气,“有劳支将军。”
他们离开暂时落脚的酒店,遵循圣杯战争秘密进行的规则,夜晚的城郊应当是御主从者们优先考虑的地点,因此支修也优先去往城郊林区。
这座城市规模不大,但因为有支柱产业的缘故,经济还算不错,公共交通也发达。支修搭乘公交车到湖区公园附近的站台,刚下车,白令便敏锐地提醒:有从者的气息。
支修更警觉几分,握住手中照庭。
此夜天清月好,支修夜观天象没观出名堂——异国他乡的天不归他管。不过兵来将挡、敌来剑迎罢了,支修看公园内湖光粼粼,风景别致,沿着湖岸散步,权当休闲了。
“你说这算不算投放外来入侵物种啊?”
“比起这个,你能先来干点活么,前、辈。”
犯罪雷达警铃大作!支修屏住气息,背手溜达过去要看个究竟,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那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身后,照庭蠢蠢欲动,准备将他们绳之以法。
“地有其法,岂能妄为?”
支修皱着眉,颇为不赞同道。
他神出鬼没,吓得人尖声惊叫,一枚暗骰炸开烟雾以作遮掩,这两人配合默契,飞快同支修拉开距离。
照庭还未出鞘,对面便含冤带泪般凄楚唤道:“师父——剑下留人!”
瞬间头皮发麻,叫支修想起来昔年在飞琼峰上经脉详解教不会剑神剑法看不懂的惨痛经历,可见人若久不见了自然心中只记着千般万般好,一旦又出现在眼前,向来是只有他头疼脑热的份。
魏诚响也落了地,老老实实道:“支将军。”
支修左看看魏诚响,右看看抱着他胳膊不放的奚平,竟油然而生一点欣慰的慈爱,连带着看这刚闯了祸撒娇讨饶似的奚平也更顺眼几分。
“士庸和魏姑娘也是为了圣杯而来?”支修点了点奚平脑门,“是archer吧。”
魏诚响颔首,“这么说支将军也……”
“咳咳,”支修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自然也是如此。出于某些缘故,我的从者是assassin,如果是你们的话,他应当会同意结盟一事。士庸,你们明早可有什么打算?”
奚平不是个好糊弄的,听出支修没说的话,呲个大牙凑上去,“怎么?师父召唤的这位也是熟人呀?”
道德感告诉支修这事瞒谁都不该瞒奚平,擦了擦鼻侧,道:“是庄王殿下。”
奚平意外,“三哥?”
支修将酒店的宣传册递给奚平一份,“庄王殿下不常与我在一处,你们若想见面,明早在此地相聚吧。”
“且慢!”奚平转头从地里薅出一截转生木塞给支修,“既然来了师父也别闲着啊,帮我带些种市区里呗。”
支修无语,“你们这些日子就在做这些?”
“那是,”奚平冲他挤眉弄眼,“绿色健康又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