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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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他最喜欢吃的红烧鱼块，可惜他必须少油少盐，多少会少些滋味。又和阿姨炖了青菜瘦肉粥，他现在是需要补充优质蛋白质的。
他已经休息了两个小时，算好时间，饭的温度刚刚好，我端饭去了他房间。
“文知，起来吃点饭吧。”
他渐渐醒了过来。
“感觉怎么样了？”我柔声道。
“还好，其实……已经，习惯了。”
我摸摸他肚子，有些发硬，他两天没排泄了，不禁叹了口气。
“今天还是没来感觉吗？”
“嗯。”
医生是鼓励他自主排泄的，可这两天他有些便秘，我心里担心他。
“先吃饭吧，等一下我叫护工来看看用开塞露试试。”我说。
我帮他慢慢坐起来，瘫痪病人的体位性低血压让他不能快速起来，只能一点一点调整高度。
终于坐了起来，我放上小桌板，帮他带上助力手套，也是康复医生那边的要求，让他多做力所能及的事。
“鱼块我都处理过了，没有刺，但是也要注意一下，你吞咽到现在还不太好，别卡到。”
“嗯，我知道的。”他努力抬腕，开始慢慢吃饭。米饭只有一小坨，他吃的一向很少，吃多了胃里会很难受，他又没有感觉，并不知道有没有饱，只好每次都少吃，家里尽量再给他多加几次餐。
吃完菜和饭，他手会抖，便换了我喂他喝汤。
“宝宝，等下我还要复健，你也进来吧。”他突然说。
我吃惊，四年了，他从未让我看过他复健，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想通了，早晚的事，我不可能瞒你一辈子。宁宁，来吧。”
我点点头应下来。
“宁宁，要是觉得看了不舒服你就出来就好，不用管我。”他复健很狼狈，而这样的狼狈，他每天都需要来一次。他知道，很多像他这样高位的，都不会复健了。有的是没条件，高位截瘫复健器材需要定制，很多人家庭是负担不起的，也有些认命了，知道恢复不了，就不再坚持。这样很辛苦，他也想过放弃，可真的放弃了，他对不起大家，他，唯一活着的理由，是身边的人。
我心里虽是难受，却也有些欣慰，这么久了，他终于想通了。我不会强迫他，这都是他的自由。
“不会的。你真的很棒，文知。”
“我？”他不屑的笑了笑，“宝宝，如果没有你在，我坚持不下去的。复健真的，太累了。”
吃完饭，我陪他躺了一会，复健师就来了。
其实我看得出他还是有些忐忑。
“文知……”
“没关系，进来吧。”他任由复健师推他进到复健室里，说。
我走了进去，轻轻关上门。
复健师先帮他做热身，活动他身体部位，慢慢揉着他身体各个关节，为了尽可能减少身体运动时引发痉挛。
之后用了转移机，将他的身体转移到一个我不认识的机器上。
他笑了笑。“宁宁，这个能让我站起来。”
我了解过一些类似的机器，点点头应了他。
“小心一点。”
机器缓慢的升起一些角度，到大概和地面60°时便停下了。
他紧闭着眼睛，眉头皱着，明显很难受。很久才缓过来。
“他这几天低血压尤其严重，只能先到这个角度。”复健师说。
我知道复健师是对我说的，便点了点头，心里是不住的酸涩。
等他缓过来，复健师在他手里放了一个握力球。
“来，用力握。”复健师仔细的叮嘱他。
他嗯了一声，旁边能显示握力球受压的电脑数据开始有些波动。
“医生，他是多久有了握力的？”
“昨天。之前他只能堪堪把球握住却没力气施压。”
过了半个小时，复健师把球取了下来，放平了仪器。
他没有吭声。突然，我注意到他绑着捆带的小腿肌肉在不停的颤抖，知道他是痉挛了，忙叫了复健师。
复健师解开了束带，说这是正常的，帮他按摩起来。
我心里难受，默默转过了身。
“宁宁……宁宁……”却听到他声音忍着痛苦，虚弱的叫着我。
“怎么了？”我忙转身走到他身边。
“没事……我以为你害怕了……”他语气低落，喃喃道。
“我是心疼你，你好好的，听到没有。”我难得这样对他说话，却也是太心疼他了。
“那就……”他突然失了声，痉挛非但没停还更加激烈了，连双手都不住地抖着。
“文知！”我惊呼出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要不要去医院！”
“不……”他竟还忍痛回我。
“小姐，您能不能去打一盆热水来，我帮他热敷一下。”复健师突然说。
我马上出了复健室，复健师竟立刻锁上了门。
“小姐，这是他的意思。”复健师只在门后说。
屋子里。复健师说：“已经按你的要求把她送出去了。”
“那就……好……”江文知咬着牙说，“可不能……不能让……她……担心……”
“你多顾顾你自己吧，今天又检查又逛街的，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是护工偷偷给复健师发消息说减轻点强度，他都不知道他今天这么累了。
江文知苦笑。“那也没……没什么区别……还是……这幅身体……罢了，什么都……做……不……了……”
“行了，你先休息会，我给你按一按。”
许久，复健师出了复健室的门，看到我还在门口守着似乎很吃惊。
“他怎么样了？”我连忙问。
“还好，你进去吧。”
我走了进去，看到他躺在地上的瑜伽垫上，在努力的学习抬手臂。
我突然绷不住就蹲在原地哭了。
“宁宁！”他明显看到我哭了，叫我。
“没关系。”我起身擦了擦眼泪，说。
“宝宝，你可以自己复健吗，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为什么……宁宁，你……唉，算了你去吧。”他语气失落，却也没有强求我留下。
“我……”
“我知道，宁宁，你是心疼我。去吧，我也快结束了。”
我走了，可我不知道的是，我出门的那一刻，他也落了泪。
“宁宁害怕了……”他一个人呢喃着，哽咽着说，“宁宁，我……我去做手术好不好，会不会让你不那么害怕……”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