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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国之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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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安国之困(约2300字)
新朝初立,百废待兴,可沈砚却夜不能寐。
“安国院”虽设,三日一议,但清流争名,武将争利,商贾只求免税。昨日刚定下的“均田令”,今日就被七大世家联名驳回;南诏送来的铜矿,半途被地方节度使截留;更糟的是,北狄听闻神京易主,竟陈兵边境,索要岁贡。
“他们把你当乱臣,不是明主。”崔九娘递来一碗参汤,语气平静,“裴相今日又劝你迎立宗室幼子为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
沈砚冷笑:“名?百姓饿着肚子时,谁管你名正不正?”
他起身踱步,目光落在墙上那幅大晟全舆图上。中央神京如一颗腐心,四周藩镇如毒瘤盘踞。他原以为斩了赵常侍便能拨云见日,如今才知——旧秩序的根,早已烂到骨髓。
次日,他召弟弟沈珝入府。
“珝弟,我欲削藩。”他说,“先从最弱的河东节度使下手。”
珝皱眉:“可河东与河北、淮南互为唇齿。动其一,三镇必反。”
“那就让他们反。”沈砚眼神锐利,“乱世已至,不如一战定乾坤。”
他命心腹将领假意调防,实则暗中集结精兵于河东边境。同时,遣密使携重金入河北,散布“河东欲独吞盐铁之利”的谣言。三镇联盟,本就脆弱如冰。
果然,河北节度使按兵不动。
冬月初三,沈砚亲率五千“安国军”突袭河东治所。守军猝不及防,一日城破。节度使自刎前怒吼:“沈砚!你不过是个披着忠义皮的贼!”
沈砚不答,只命人将其首级传示诸镇。
回京路上,百姓夹道欢呼。可当他望向城楼,却见裴相站在风中,面色如霜。
“你杀了节度使,也杀了‘安国’的仁义之名。”裴相沉声道,“天下人会说,沈砚以救民始,以屠戮终。”
“若我不杀他,明年死的就是十万百姓。”沈砚直视老人双眼,“裴公,你要清名,我要活人。选一个。”
裴相无言,转身离去。
当晚,崔九娘来访。
“河北、淮南已秘密结盟。”她低声道,“他们在等你称帝——只要你僭越一步,天下共讨之。”
沈砚沉默良久,忽然问:“九娘,你说……我该称帝吗?”
她一怔,随即摇头:“你不该问这个问题。真正的帝王,从不问‘该不该’,只问‘能不能’。”
他笑了,笑得疲惫。
三日后,他下诏:废节度使制,设“巡抚司”,直属安国院;所有军饷粮草,由中枢统一调配。诏书末尾加了一句:“敢抗命者,视同叛逆,族诛。”
满朝哗然。
夜里,沈珝再次闯入书房。
“兄长,你变了。”少年眼中含泪,“从前你说‘为民’,如今你说‘族诛’。”
沈砚放下朱笔,声音沙哑:“珝弟,权力不是刀,是火。握得太轻,烧不死敌人;握得太紧,会焚了自己。可若不用它……连灰都剩不下。”
窗外,雪又开始下了。
而这一次,再无人为他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