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杏帘在望[观影体]》雪径寻簪

2、高得十倍

　　天幕继续播放。

　　【宝玉打开一看，觉比自己做的三首高得十倍，遂忙恭楷誊完呈上。】

　　“高得十倍！”湘云又叫起来，“宝玉你自己都承认了？”

　　宝玉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这不是林妹妹写得太好嘛……”他弱弱道。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抄了？署了自己的名字？交上去了？”

　　宝玉无言以对。

　　王熙凤乐得直拍大腿：“宝玉啊宝玉，我可算见识了什么叫拿来主义！人家写的诗，你就这么抄了，也不怕东窗事发！”
　　“那时候情况紧急……”
　　“紧急你就可以剽窃了？”妙玉冷冷道。
　　“这不是剽窃！林妹妹自己给我的！”宝玉急了。

　　“自己给的就不算剽窃？”妙玉反问，“那我若把我的诗给你，你署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元妃娘娘，那也不算剽窃？”

　　宝玉：“……”
　　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天幕里，元妃正在一首一首地看宝玉交上来的诗。
　　画面把四首诗的内容清清楚楚地展现了出来。

　　前三首是宝玉自己写的，中规中矩。
　　第四首……

　　【杏帘在望】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熟，十里稻花香。盛世无饥馁，何须耕织忙。】

　　元春看着这首诗，沉默了。
　　她当然记得这首诗。
　　当年她看到的时候，心里有多欣慰。
　　弟弟终于开窍了，终于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了。

　　结果呢？
　　结果这诗是林丫头写的！

　　“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元春轻声念着，眼神略略复杂起来，“好诗。确实是好诗。”
　　她看向黛玉：“林丫头，难怪当年我觉得这首诗与前三首风格迥异。原来果真不是一人所作。”

　　黛玉起身行礼：“臣女当年鲁莽。”
　　“鲁莽？”元春摇摇头，“你若是鲁莽，那宝玉算什么？”

　　宝玉：“……”
　　他算什么？
　　他算工具人啊！

　　【元妃看毕，喜之不尽，说：“果然进益了！”又指“杏帘”一首为四首之冠，遂将“浣葛山庄”改为“稻香村”。】

　　王熙凤乐出了声：“四首之冠！林丫头，你代写的那首还拿了第一名！”

　　“可不是嘛！”湘云也跟着嚷嚷，“娘娘还夸宝玉果然进益了，结果进益的根本不是宝玉，是林姐姐的笔！”

　　探春在本子上奋笔疾书：【林黛玉代写事件……成功欺骗元妃，获得最高评价，属实离谱，叹叹。】

　　元春叹了口气：“原来那日我夸错了人。”
　　“娘娘没夸错。”黛玉道，“娘娘夸的是诗，诗确实是好诗。至于署名是谁，那不重要。”
　　“不重要？”元春失笑，“这话若是传到御史耳朵里，怕是要参我一本……元妃识人不明，赏罚失当。”

　　“御史管不到后宅的事。”王熙凤赶紧打圆场。

　　众人正议论纷纷，湘云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转头看向宝钗。
　　宝钗这个时候依然坐在黛玉旁边，微笑着看天幕，神色平静得过分。

　　“宝姐姐，“湘云问，“你当时知道林姐姐替宝玉写诗的事吗？”

　　宝钗微微一愣，随即淡淡笑道：“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湘云狐疑，“可是你方才、你方才也帮宝玉改诗来着啊。一个改字，一个代写，你们两个怎么想到一块去了？”

　　此言一出，黛玉和宝钗同时愣了一下。
　　只是一瞬间。

　　然后黛玉继续喝茶，宝钗继续微笑。
　　但湘云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一瞬间的奇怪。

　　她的小脑袋瓜子飞速运转起来。
　　宝钗帮宝玉改了一个字，还顺便提供了典故出处。
　　黛玉直接替宝玉写了一首诗，还拿了第一名。
　　这两个人，一个改一个写，都是在帮宝玉作弊。

　　而且……
　　而且宝钗改完就走了！
　　她改完那一个字之后，“因怕他耽延工夫，遂抽身走开了”！

　　抽身走开！
　　为什么要走开？
　　如果她真的在帮宝玉，为什么不留下来继续帮？

　　除非……
　　除非她知道有人会接手！
　　湘云的聪明小脑袋瓜飞速运转，眼睛越瞪越大。

　　她看看宝钗，又看看黛玉。
　　这两个人，坐得也太近了吧？
　　近到袖子都挨在一起了。啧啧啧。

　　“林姐姐，“湘云的声音有点抖，“你、你当时怎么知道宝玉还差一首诗没写完的？”
　　黛玉淡淡道：“我看见的。”
　　“你看见的？你从那边走到宝玉案旁，一眼就看见他只差杏帘在望那首没写？”
　　“我观察力比较好。”黛玉的语气依旧很冷静。

　　“你观察力好？那宝姐姐观察力也好？你们两个的观察力怎么都好到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宝玉需要什么帮助？”
　　宝钗轻咳一声：“史大姑娘，你今天是不是吃多了花椒？火气有点大。”

　　“我火气大？”湘云眯眯眼，声音更高了，“我火气一点都不大！我就是想问问，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默契的？”

　　默契二字一出，花厅里的气氛忽然微妙起来。

　　王熙凤停下了嗑瓜子的动作。
　　探春抬起了头。
　　妙玉挑起了眉。
　　元春若有所思地看向黛玉和宝钗。

　　宝玉更是一脸茫然。
　　什么默契？林妹妹和宝姐姐？

　　只有湘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是大大咧咧，但她不傻！
　　身为侯府的千金，她可是从小就在那四王八公女眷的贵族社交场上游刃有余。
　　南安太妃对她可喜欢的不行，从小就说要认她做干女儿。
　　如今眼下这黛玉和宝钗之间颇为奇怪。
　　宝钗帮宝玉改完字就走了，紧接着黛玉就来代写了。
　　这配合得也太天衣无缝了吧！

　　一个负责微调，一个负责兜底。
　　一个改一个字，保政治正确，一个写一整首拿下全场最佳。
　　这分工，这配合，这默契……
　　说没有提前商量好，谁信？

　　【其实不用“香和玉”两个字，也不一定是为了政治正确，而是元妃她身为贵妃，对于物质上喜欢的香和玉不是很感冒。而是喜欢“怡和快”所代表的精神上的轻快罢了。】湘云的系统，这时候忍不住出来吐槽一下。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理论的解读是说，林黛玉的大名实际上叫做林香玉，所以元春不喜欢香玉这两个字，说明她在金玉良缘和木石前盟这两个三角恋对决当中，站的是宝钗这一边。当然这个是基于一个其他平行世界的时间线做的分析。】

　　“你们两个……”湘云清了清嗓子，眯眯眼，“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说好了？”

　　黛玉终于放下了茶盏，看向湘云。
　　那眼神，让湘云心里直发毛。

　　“说好什么？”黛玉问。
　　“说好、说好一起帮宝玉作弊啊！”

　　“史大姑娘，“宝钗淡淡开口，声音柔和，“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想多了？”湘云指着天幕，“那你告诉我，你们两个的配合怎么这么默契？”
　　“巧合。”宝钗微笑。
　　“巧合？”
　　“对，巧合。”

　　黛玉也跟着点头：“就是巧合。”
　　“你们两个……”湘云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王熙凤忽然咦了一声。

　　她盯着黛玉和宝钗坐的位置，眯眯眼，眼神玩味：“你们两个今天穿的衣服，颜色还挺配的。一个水青，一个翠绿，倒像是故意配好的。”

　　湘云一看，还真是。
　　黛玉穿着水青色的衫子，宝钗穿着翠绿色的褙子，并排坐在那里，确实看着赏心悦目。

　　“巧合。”黛玉淡淡道。
　　“又是巧合？”王熙凤挑眉。
　　“嗯。”

　　王熙凤看看黛玉，又看看宝钗，忽然笑了。
　　那笑容感觉复杂又有点深刻，让湘云更加心慌。

　　“宝玉，“王熙凤忽然转向角落里的宝玉，“你说，林妹妹和宝丫头关系好不好？”
　　宝玉一愣：“好、好啊。”
　　“多好？”

　　“很好。”宝玉想了想，“上回我看见林妹妹去蘅芜苑找宝姐姐，两个人在屋里说了好久的话。我进去的时候，她们还嫌我吵。”

　　湘云：“！！！”

　　“还有一回，“宝玉继续回忆，“我看见宝姐姐送林妹妹回潇湘馆，走到半路上，林妹妹还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了宝姐姐。”

　　湘云：“！！！！！”

　　“还有还有，“宝玉完全没注意到花厅里诡异的气氛，自顾自地说着。
　　“上回黛玉病了，宝姐姐每天都去潇湘馆看她，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宝姐姐正坐在床边给林妹妹念诗……”

　　“够了！”湘云打断了他。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说了好久的话”？
　　什么叫“把手炉塞给她”？
　　什么叫“坐在床边念诗”？

　　这、这这这……

　　湘云忽地转向黛玉和宝钗。
　　她们两个依旧坐得很近，袖子挨着袖子，肩膀几乎碰到肩膀。

　　宝钗还在微笑。
　　黛玉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但是……

　　但是湘云忽然看见，黛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了两人之间，而宝钗的手……

　　宝钗的手，正看起来颇为云淡风轻地搭在黛玉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