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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废弃工厂的对峙 ...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雪停了,天却冷得更厉害,呼出的气凝成白雾,在眼前转瞬即逝。
      我把那枚黑鹰木牌揣在兜里,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心里揣着一团乱麻。江砚站在我身边,依旧是那副清瘦的模样,银白长发束成简单的马尾,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鳞片在冬日的微光里泛着浅淡的光泽。
      “走吧。”他侧头看我,竖瞳里没什么波澜,“早去早回。”
      我嗯了一声,抬脚往城西走。废弃工厂在城郊的老工业区,周围荒草丛生,断壁残垣上爬满枯藤,风一吹,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鬼哭。
      远远就看见工厂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铁栏上挂着几块破布,在风里晃来晃去。我和江砚对视一眼,脚步放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工厂里空荡荡的,只有几台废弃的机床落满灰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正中央的空地上,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火苗摇曳不定,映得四周的影子忽明忽暗。
      桌后坐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身形挺拔,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眉眼。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起头。
      那是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眉眼间带着几分冷峻,目光扫过我时,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认出了什么。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低沉,和那天监控画面里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攥紧了兜里的木牌,往前踏了一步,狼瞳眯起:“你是谁?黑鹰会的人?”
      男人没回答,只是把烟摁灭在桌上,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我叫陆枭。你父亲……顾岩,是我的战友。”
      我浑身一震,像被一道惊雷劈中,呼吸都跟着滞了半拍。顾岩,这个名字我已经三年没听过了,除了我妈,没人会这么叫他。
      “你认识我爸?”我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他三年前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场暴动根本就是个幌子,对不对?”
      陆枭的喉结滚了滚,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却没直接回答,只是看向江砚:“银环蛇兽人,稀有品种,伪装成Alpha的omega……江家的小少爷,果然名不虚传。”
      江砚的脸色微变,攥紧了拳:“你调查我们?”
      “不是调查。”陆枭摇头,“是保护。”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本,递给我,“这是你父亲的日记,你看完,就知道一切了。”
      我伸手接过,指尖有些发颤。牛皮本的封面已经泛黄,边角磨损严重,上面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是我爸身上的味道。
      我翻开第一页,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我爸的笔迹。
      日记里写满了兽人界的秘辛,写了黑鹰会的使命——保护那些因稀有血统而被追杀的兽人omega,写了青森高中暗地里的勾当——有人在偷偷捕捉稀有兽人,抽取他们的腺体,提炼成能增强兽人能力的药剂。
      而三年前的那场暴动,根本不是意外,是黑鹰会的据点暴露,我爸为了掩护其他人撤离,引开了追杀者,最后……尸骨无存。
      我的手越来越抖,日记本上的字迹渐渐模糊,眼眶一阵发酸。原来我爸不是死于意外,原来他一直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青森高中的校长,就是追杀者的头目。”陆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得像冰,“他表面上是教书育人的校长,暗地里却操控着整个黑市的腺体交易。你们两个的稀有血统,早就被他盯上了。”
      江砚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银白鳞片泛着冷光,竖瞳里满是杀意:“所以,他让那些兽人来挑衅我们,就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实力?”
      “没错。”陆枭点头,“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神不知鬼不觉抓走你们的机会。”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我抬起头,眼底还带着湿意,“就因为我爸是你的战友?”
      陆枭看着我,目光郑重:“不止。”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你是顾岩的女儿,是灰狼兽人里最后一个纯种omega,也是黑鹰会……最后的底牌。”
      我愣住了。
      底牌?什么意思?
      没等我追问,工厂的铁门突然被人踹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巨响。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麻醉枪,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我们。
      为首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文质彬彬的模样,嘴角却挂着一抹阴鸷的笑。
      “陆枭,好久不见。”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寒意,“还有这两个小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陆枭的脸色骤变,一把将我和江砚护在身后,声音冷冽:“陈校长,你果然来了。”
      陈校长,青森高中的校长!
      我心里一惊,狼尾瞬间绷紧,獠牙不受控制地露了出来。江砚也往前一步,周身的冷香骤然变得凛冽,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无形的剧毒,让那些黑衣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别紧张。”陈校长推了推眼镜,笑容越发阴鸷,“我只是想请两位小贵客,去我的实验室坐坐。放心,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动手!”
      黑衣人立刻扣动扳机,麻醉针破空而来,带着尖锐的风声。陆枭反应极快,抓起桌上的煤油灯狠狠砸向人群,灯火四溅,落在黑衣人身上,瞬间燎起一片火光。
      “走!”陆枭低吼一声,拽着我往侧门冲。江砚紧随其后,抬手一挥,指尖闪过一道银光,几道细密的银线破空而出,缠住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银线泛着冷光,那些人瞬间浑身麻痹,瘫倒在地——是银环蛇的毒腺分泌物凝成的丝线。
      我趁机甩开陆枭的手,转身扑向一个黑衣人,狼爪划破对方的手腕,麻醉枪哐当落地。身后又有两人包抄过来,我侧身躲开,尾巴狠狠一扫,将其中一人抽飞出去。
      混乱中,陈校长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冷笑着看着我们,像在欣赏一场困兽之斗。
      “顾寻,江砚,你们逃不掉的。”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整个工厂都被我布了结界,你们的信息素根本传不出去,没人会来救你们。”
      我心头一沉,果然抬头就看见工厂的穹顶闪过一层淡淡的光晕,那是结界启动的征兆。
      陆枭脸色难看至极,他掏出腰间的短刀,刀刃泛着寒光:“我断后,你们从通风管道走!”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拒绝,“要走一起走!”
      陆枭刚要反驳,陈校长却突然动了。他的速度快得惊人,残影闪过,就已经出现在陆枭面前,手掌狠狠拍在陆枭胸口。陆枭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倒飞出去,撞在机床之上,昏死过去。
      “陆枭!”我目眦欲裂,刚要冲上去,江砚却死死拉住了我。
      “别冲动。”他的声音沙哑,竖瞳里翻涌着浓烈的杀意,“他是高阶兽人,我们硬碰硬讨不到好处。”
      陈校长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缓步走向我们,目光在我和江砚身上流连,像在打量两件完美的藏品。
      “灰狼omega,银环蛇omega,”他啧啧称奇,“真是上天赐予的绝佳材料。只要抽了你们的腺体,我的药剂就能大成,到时候,整个兽人界都会臣服于我。”
      他的话音落下,抬手就要抓向我的后颈。
      千钧一发之际,江砚突然将我往身后一推,自己迎了上去。他周身的鳞片骤然炸开,银白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一股浓烈的、带着致命气息的冷香瞬间弥漫整个工厂。
      那些黑衣人闻到这股气息,立刻捂紧口鼻,却还是止不住地浑身发软,纷纷倒地。
      陈校长的动作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居然能引动血脉之力……有点意思。”
      江砚的长发无风自动,竖瞳里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的指尖弹出尖利的爪牙,泛着幽蓝的毒光:“想动他,先问过我的毒牙。”
      陈校长嗤笑一声,周身爆发出强悍的Alpha信息素,像一座大山般压了过来。江砚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却依旧死死盯着他,半步不退。
      我看着江砚单薄的背影,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几乎要溃散的气息,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涌上心头。
      我爸的仇,陆枭的伤,江砚的血,还有陈校长那令人作呕的野心……
      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我体内疯狂翻涌。
      后颈的腺体突然滚烫起来,一股远比以往更加强悍的力量,冲破了身体的桎梏,汹涌而出。
      黑色的狼耳瞬间刺破发丝,身后的狼尾暴涨数倍,银白的狼毛在冷风中猎猎作响。我的瞳孔彻底变成了纯粹的狼瞳,里面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我仰起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声波震得结界都泛起了涟漪,陈校长的脸色终于变了。
      “这是……”他失声,“血脉觉醒?!”
      我没理他,四肢着地,身体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速度快得超越了我以往的极限,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陈校长仓促抬手抵挡,却被我狠狠撞在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了结界的光晕,重重摔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我落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獠牙泛着寒光。
      “想抽我的腺体?”我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兽性的嘶哑,“下辈子吧。”
      我抬起爪子,就要落下。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通风管道里窜出,快如闪电地掳走了陈校长,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工厂的破洞之外。
      我愣了一下,追出去时,只看见雪地里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很快被风吹来的积雪覆盖。
      “该死!”我低骂一声,转身跑回工厂。
      江砚已经脱力倒地,我连忙冲过去扶住他,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还沾着血迹,却对着我虚弱地笑了笑。
      “你……没事就好。”
      我看着他,眼眶一热,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傻子。”我哽咽着,“都说了,要走一起走。”
      怀里的人轻轻咳了两声,温热的血沫沾在我的衣襟上,他抬手,冰凉的指尖擦过我眼角的湿意,声音轻得像羽毛:“别哭……我们赢了。”
      我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把他抱得更紧。工厂里的火还在烧,那些倒地的黑衣人发出痛苦的呻吟,机床的金属外壳被烧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和血腥味。
      我扶起江砚,转头看向昏死过去的陆枭,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我咬着牙,半扶半抱着江砚,一步一步挪到陆枭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扛起来。
      江砚靠在我肩上,气息微弱,却还不忘提醒我:“小心……他伤得很重。”
      “我知道。”我沉声道,目光扫过工厂的四周。侧门被刚才的打斗堵死,正门的铁门外不知道还有没有陈校长的人,只有那个通风管道,是唯一的出路。
      我咬咬牙,先把陆枭拖到通风管道口,管道不算太窄,勉强能容下一个成年人通过。我转头看向江砚,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还是对我摇了摇头:“我能走。”
      我没说话,只是弯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江砚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他愣了一下,耳尖瞬间红透,伸手想推开我,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我抱着,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带着淡淡的冷香。
      “顾寻……”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
      “闭嘴。”我没好气地说,耳根却也忍不住发烫。我抱着江砚,走到通风管道口,先把他送进去,然后转身,拽着陆枭的衣领,一点点把他往管道里拖。
      通风管道里布满了灰尘和蛛网,狭窄的空间里,只能听见我们三人的呼吸声。江砚靠在管道壁上,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却依旧紧紧攥着我的衣角,像是怕我丢下他。
      我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怕,我在。”
      他轻轻“嗯”了一声,攥着我衣角的力道松了松,却没有放开。
      不知道爬了多久,终于看见了管道尽头的光亮。我先把江砚推出去,然后又把陆枭拖了出来。外面是一片荒草地,雪已经停了,夕阳的余晖洒在雪地上,泛着金红的光。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江砚也靠在我身边,轻轻咳着,每咳一声,嘴角就会溢出一丝血迹。
      我看着他,心里一阵刺痛,从兜里掏出那本牛皮日记,递给他:“你看看这个,里面写了很多事。”
      江砚接过日记,慢慢翻开,夕阳的光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映得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他一页一页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看到最后,他合上日记,抬头看向我,目光复杂:“你父亲……是个英雄。”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英雄又如何,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我瞬间警惕起来,狼瞳眯起,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江砚也握紧了拳,周身的冷香又开始弥漫。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我们面前,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眉眼间带着几分英气。她走到我们面前,目光落在陆枭身上,脸色一变,立刻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
      “陆队还活着!”她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我和江砚,目光郑重,“我是黑鹰会的成员,代号夜莺。陆队让我们在这里接应你们。”
      我和江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夜莺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把陆枭抬上车。她转头看向我和江砚,递过来两个黑色的通讯器:“拿着这个,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们。陈校长跑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以后要小心。”
      我接过通讯器,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我父亲的事……”我看着夜莺,声音沙哑。
      夜莺叹了口气:“上车吧,路上我慢慢跟你们说。”
      我点点头,抱起江砚,上了越野车。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寒风,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驱散了身上的寒意。江砚靠在我肩上,终于撑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熟睡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两把小扇子,嘴角还沾着一点血迹,却依旧难掩那份清隽。我伸出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血迹,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心里一阵柔软。
      夜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发动汽车,越野车缓缓驶离这片荒草地,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雪地里的脚印被风吹来的积雪慢慢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江砚,又看了看手里的通讯器,和那本泛黄的日记。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那个只想伪装自己、安稳度日的灰狼omega了。
      我要查清三年前的真相,要为我爸报仇,要保护江砚,要和黑鹰会一起,粉碎陈校长的阴谋。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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