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里的唯一神》迷烟村庄

4、镇压

　　幽深凄凉的夜晚，寒风刮得人骨头缝都泛着疼。
　　茂密的树丛底下，一簇微弱的火光摇曳跳动，总算给这片死寂的黑夜，添了几分暖意。
　　“就在这儿歇一晚，明天穿过那片黄沙，就能走出去了。”女人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半分情绪。
　　戈月和宋昭野各自坐在她身旁，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周遭的气氛格外凝重。
　　“哈哈哈……你们俩怎么都闷不吭声的？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吵吵闹闹的吗？”女人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转头看向两人。
　　“前辈，你到底是谁？”宋昭野猛地抬头，眼神无比郑重地看向女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枯枝，“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女人闻言微微一怔，随即看着他紧绷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一旁的戈月也来了兴致，抬眼瞥了宋昭野一下，而后将目光投向女人，显然也想知道答案。
　　“我嘛——”女人拖长了语调，语气半真半假，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戏谑，“是随时能取走你小命的人。”
　　说着，她故意伸出双手，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对着宋昭野和戈月轻轻一晃，摆明了是在吓唬人。
　　两人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
　　“切，居然没被我吓到。”女人悻悻地叹了口气，收回了手。
　　“你是……九幽死神？”戈月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死、死神？”宋昭野瞬间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神？！”
　　“怎么不可能？”戈月瞥了他一眼，语气笃定，“你们人类，本来就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将死之人……只不过……”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这些也都是我听族长说的。”
　　“你说谁是将死之人！我现在明明活得好好的！”宋昭野瞬间急了，脸颊涨得通红，语气里满是不服气。
　　“好了好了，别吵了。”女人皱了皱眉，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两人同时冷哼一声，扭过头看向一旁，眉头高高扬起，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不服”两个字。
　　女人看着这俩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而看向宋昭野，眉眼弯弯：“你不是说，想跟我学功夫吗？”
　　宋昭野转头看向女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你一个人类，能学到什么？”戈月斜睨着他，语气里满是调侃。
　　宋昭野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女人，眼神满是恳切。
　　“小戈，你也一起学吧。”女人看向戈月，缓缓站起身。
　　“我……我才不要！”戈月瞬间红了耳根，别扭地把脸转到一边，语气里满是傲娇。
　　“来吧，我只教一遍，往后就全靠你们自己悟了。”女人话音未落，便伸手拉住戈月的手腕，指尖在他眉心轻轻一点。紧接着，她又走到宋昭野面前，在他眉心也点了一下。做完这些，她身形一晃，腾地跳到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周身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紫色光影，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
　　戈月望着女人如风般的速度，心里暗暗惊叹：好快！
　　宋昭野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满眼都是震撼。
　　“上来！”女人朝两人喊道。
　　“前辈，我……我感觉我不行，我还是爬上去吧。”宋昭野挠了挠头，语气满是尴尬。
　　“相信自己，就当是平常训练一样。”女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量。
　　戈月闻言，足尖一点，身形便如轻燕般跃到树干上，稳稳站在女人身边，低声嘀咕：“比平时快了好多……”
　　女人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下方的宋昭野。
　　宋昭野咬了咬牙，心里默念：不管了，大不了拼一把！
　　他深吸一口气，学着戈月的样子纵身跃起，竟真的稳稳落在了一根树干上。他缓缓睁开眼，只觉得浑身舒畅，忍不住朝着女人和戈月兴奋大喊：“我成功了！”
　　戈月看着他那副雀跃的样子，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下一秒，女人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在树林间穿梭，留下一道道残影。
　　“这个叫幽影步，能让你们在战场上快速躲避敌人的攻击。”她的声音从树梢传来，随即足尖踩在一根细枝上，身体竟凭空悬停在了半空中。
　　“你们也试试。”女人朝两人说道。
　　宋昭野仰头看着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惊叹道：“好厉害……”
　　戈月率先行动，他依着女人的步伐，轻盈地跃到另一根树枝上，只觉得身体莫名地轻盈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脚，又抬头望向悬在空中的女人，眼神里满是惊讶与赞赏。
　　“不错嘛。小屁孩，该你了。”女人看了戈月一眼，随即又看向宋昭野。
　　宋昭野连忙学着他们的样子迈步，也稳稳地跳到了一根树枝上。他脸上漾开灿烂的笑容，朝着女人挥了挥手：“前辈！”
　　“你们都很有天赋。”女人赞了一句，随即纵身而下，稳稳落在地上，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火堆旁。
　　两人见状，也赶忙跟着跃下树干。
　　夜色渐深，宋昭野早已抵不住困意，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戈月却依旧抱着膝盖坐在火堆旁，目光怔怔地盯着跳动的火苗。
　　“还不困吗？你们种族虽然不是人类，但应该也需要睡觉吧？”女人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柔和。
　　戈月转过头看向她，声音低低的：“……不困。前辈，我们明天能走出去吗？”
　　“当然能，有我在呢。”女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眼神里泛起一丝淡淡的忧伤，轻声呢喃，“我那个孩子长大了，应该也会像你这么帅吧……”
　　“会的，他将来一定会像前辈一样强大。”戈月语气笃定，目光里满是认真。
　　“哈哈哈……是吗？”女人笑了笑，眼底的欣慰渐渐被阴霾笼罩，声音一点点低沉下去，带着化不开的忧伤，“我也很期待他长大的样子，只可惜……我这个母亲当得真不称职，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前辈……”戈月看着她落寞的侧脸，声音里满是担忧。
　　“快睡吧。”女人扯出一抹浅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夜色渐浓，火堆的光点越来越暗，最后彻底湮灭在浓稠的黑暗里。
　　翌日，三人终于走出密林，踏入一片黄沙漫野的荒漠。天地间依旧是一片凄凉死寂，空气里弥漫的腐尸气味，比来时更浓重黏稠，呛得人鼻腔发疼。
　　“呼……好冷。”宋昭野裹紧了衣服，牙齿忍不住打颤，“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冷。”
　　“别放松警惕。”戈月的声音沉稳如磐石，话音未落，双手已掏出两把银色短刀。刀刃在他指尖飞速旋转两圈，寒光闪过，又稳稳落回掌心。他那双血红色的瞳孔骤然亮起，透着警惕的锋芒，银色长发束成低马尾，被荒漠的风撩起，发丝翩跹间，竟有种精灵般的诡谲梦幻。
　　宋昭野看得眼睛发直，忍不住惊叹：“哇，帅爆了！”
　　“来了。”女人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冰。她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肃杀，望向远方无垠的沙海，周身散发出凛冽的寒气。黑色卷发被风卷得狂舞，那把红边黑刃的巨型镰刀凭空出现在手中，被她牢牢握紧，刀柄上的纹路在昏暗天光下泛着冷光。
　　宋昭野心头一凛，连忙从背后取下修好的长刀，双手紧握刀柄，目光锐利地扫向四周，浑身肌肉紧绷。
　　“咯吱——咯吱——嘶嘶——”
　　一阵诡异的声响由远及近，一道裹挟着腥风的黑影猛地从密林里窜出。那是一条通体漆黑的九头巨蟒，每颗头颅都长着血红色的竖瞳，它张开血盆大口，森白的利齿寒光凛凛，信子吐得老长，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巨蟒的鳞片坚硬发亮，如同披了层铁甲，九颗脑袋齐齐昂起，裹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三人猛扑而来。
　　三人瞳孔骤缩，身形齐齐暴退，险险避开这致命一击。
　　“我靠！这不会是之前那条小蛇的妈吧？这是来报仇了！”宋昭野失声惊呼，握着长刀的手都在发颤。
　　巨蟒的注意力瞬间锁定了他，粗壮的身躯在沙地上飞速游走，带起漫天黄沙。女人见状，眼神骤然变得犀利如刀，身形化作一道黑影，手握红边黑刃的巨型镰刀，迎着巨蟒狠狠劈下。
　　镰刀刀刃与巨蟒的獠牙狠狠相撞，发出刺耳的“呲呲”摩擦声。与此同时，其余八颗头颅也张着血口，从四面八方朝着女人咬来。女人眼中迸发出慑人的死亡威压，死死盯住巨蟒。巨蟒的红瞳骤然亮起红光，却丝毫不惧，反而凶性更烈。
　　“前辈，我们来帮你！”宋昭野和戈月异口同声地大喊，脚下猛地蹬向沙地，纵身跃起，朝着巨蟒攻去。
　　戈月身形灵动，避开巨蟒的横扫，手中银色短刀狠狠刺向一颗蛇头。“好硬！”他咬牙低吼，刀刃砍在鳞片上，只划出一串火星。
　　宋昭野举刀劈向另一颗头颅，刀刃与蛇牙碰撞，震得他虎口发麻，忍不住骂道：“我擦！这玩意儿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三人在空中与九头巨蟒缠斗，一时间难分高下。僵持之际，女人突然往后急退一步，双手紧握镰刀，体内的力量疯狂涌动，那柄镰刀竟在瞬间暴涨数倍，散发着骇人的煞气。她看准时机，狠狠朝着巨蟒的脖颈砍去。
　　“咔嚓！”
　　骨骼断裂的脆响刺耳惊心，一颗蛇头应声落地，重重砸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黄沙。巨蟒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嚎，身躯疯狂扭动起来。
　　女人手腕一翻，镰刀瞬间消失。她身形一闪，快速来到宋昭野和戈月身后，一把抓住两人的肩膀，足尖点地，带着他们往后疾退十米，稳稳落地。
　　四周遭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冷，比之前更甚。密林深处的声响越来越近，沙地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蠕动，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三人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怪物从四面八方涌来——巨型的变异巨蟹挥舞着锋利的螯钳，不人不怪的四角爬行物种在沙地上飞速穿梭，遮天蔽日的怪异飞虫嗡嗡作响，还有脸盆大小的毒蜘蛛吐着黏腻的蛛网。
　　宋昭野看着眼前如同潮水般的怪物，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发软，声音都在发颤：“我在外面执行任务这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大的怪物……”
　　戈月见状，迈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他望着眼前的怪物群，嘴角却勾起一抹不羁的笑：“看来，我们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们待在这里，别乱跑。”女人的声音依旧淡然，话音未落，她抬手在两人周身布下一层红色的保护膜。紧接着，她纵身飞向空中，眼神冰冷地俯瞰着下方的怪物群，周身的煞气几乎凝成了实质。
　　“前辈！”宋昭野和戈月齐声呼喊，慌忙向前迈了一步，却被保护膜死死拦住。
　　怪物群里，一些弱小的物种在女人的威压之下，直接瘫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宋昭野和戈月看得目瞪口呆，戈月皱着眉，沉声说道：“好可怕的威压……如果不是这层保护膜，我们恐怕早就撑不住了。”宋昭野咽了口唾沫，眼中却燃起一丝希望：“有前辈在，我们的国家有救了！”
　　戈月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撅了撅嘴。
　　然而，那些体型庞大的巨型怪物却并未被威压吓退，反而缓缓朝着空中的女人逼近。
　　女人见状，抬手凝出一滴鲜血，血珠在她指尖缓缓转动。她眼神轻蔑地扫过下方的怪物，猛地抬手，将血珠抛向空中。血珠瞬间炸开，化作无数血色箭矢，如同雨点般朝着怪物群射去。惨叫声此起彼伏，成片的怪物倒在血泊之中。
　　“我靠！太帅了！”宋昭野看得热血沸腾，满眼都是崇拜。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洒在沙地上。她的身体微微晃动，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指尖的猩红，低声喃喃：“来不及了吗……”
　　“前辈！”两人心头一紧，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戈月的声音里满是焦急，“你没事吧？”
　　“没事。”女人抬起头，温柔地看着两人，眼神里带着一丝释然。
　　“孩子们，以后的路，就交给你们了。”
　　“前辈，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昭野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咬着牙，强忍哽咽，“我不要！我不想你像安队一样离开我们！”
　　“我这么强，怎么会轻易离开呢。”女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孩子。
　　她转头看向戈月，眼神变得无比郑重：“你能答应我，帮我保护好我的国家吗？”
　　“我会。”戈月郑重其事地点头，声音铿锵有力，“我一定会完成你交代的事。”
　　女人露出欣慰的笑容，随即转身，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前方还在挣扎的怪物群。她手中再次浮现出那把巨型镰刀，随即用镰刀在身侧划开一道裂缝。裂缝里，隐约能看到外面同样荒凉破败的世界。
　　“你们快走！”女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前辈……”宋昭野咬着牙，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戈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朝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如果有时间的话，替我去看看我的孩子。”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消失在风中。
　　话音落，她纵身飞向高空，周身燃起血色的光芒，一个巨大的法阵在她脚下缓缓浮现，法阵上刻着镰刀与彼岸花交织的图案，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转身冲进了裂缝之中。裂缝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彻底消失不见。
　　女人缓缓闭上双眼，额头亮起一朵鲜红的彼岸花印记。她双手紧握，眼尾的那滴泪终于落下，随风飘散。脚下的血色法阵光芒大盛，将整片荒漠都笼罩其中，恐怖的气息弥漫开来。
　　怪物群彻底慌了，开始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以我之躯为镇，封此境十六载！此间万物，半步不得越界，违者，死！”
　　女人的声音如同洪钟，响彻天地。
　　“阵起——！”
　　血色法阵缓缓升空，印在暗绿色的天幕上，随即开始疯狂扩张，最终化作漫天红光，缓缓消散。红色的光点如同流星雨般洒落，美得惊心动魄。
　　深渊与外面的世界同时剧烈震动，随即又归于平静。
　　女人的身体从脚尖开始，一点点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密林深处的洞口外，几个身着白袍的老者和一个穿黑袍的小男孩静静站着。小男孩仰头望着天空飘落的红光，伸出小手，任由一颗光点落在掌心。他轻轻握紧拳头，又缓缓张开，掌心早已空无一物。
　　“她离开了吗？”小男孩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为首的老者转身走进山洞，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走了，梵辰。不然的话，只会拖我们的后腿。我可不会输给那个疯女人。”他的语气坚定，却难掩一丝唏嘘。
　　与此同时，W市的一条小巷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
　　“妈，弟弟又哭了！”安辞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风禾连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抱起婴儿床里的男婴，坐在沙发上轻轻哄着。安辞小跑着过去，挨着她坐下，好奇地看着弟弟。
　　“乖，小予，不哭不哭，妈妈在呢。”风禾温柔地抚摸着男婴的后背，可小家伙的哭声却越来越响亮。
　　“弟弟，别哭啦，哥哥会保护好你的。”安辞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男婴的额头，忽然愣住——指尖似乎沾到了一滴冰凉的泪水。他抬头看向母亲，又看了看怀里的弟弟，心想，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小辞，你帮妈妈抱一下弟弟，我去关窗户。”风禾将男婴递给安辞，起身走向窗边。
　　安辞小心翼翼地抱着弟弟，怀里的小家伙软软的，格外可爱。
　　一道红色的虚影悄然从他们身边飘过，停在安辞面前。女人的虚影温柔地看着襁褓中的男婴，眼中满是欣慰与不舍，泪水无声滑落。
　　“孩子，母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她轻声呢喃，俯身轻轻吻了吻男婴的额头。
　　男婴的额头亮起一抹红色光点，随即消失不见。红色虚影也渐渐变淡，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怀里的男婴突然止住了哭声，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安辞愣了愣，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弟弟，惊喜地喊道：“妈！弟弟不哭了！他还笑了！”
　　风禾关好窗户走过来，看着母子俩的互动，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那我们带着小予，一起去吃饭吧。”
　　“好！”安辞抱着弟弟，开心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