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觅得商机 ...
-
那日之后，凝雪再没有踏出太尉府半步。
婚期定了下来，封妃的圣旨却迟迟未得。因端木枫是王爷的身份，依大宗皇室礼制，王爷娶正妃、侧妃，需经皇帝御赐，老皇帝病危，并无精力理会这等事情，而皇后对凝雪的身份颇有微词，所以立凝雪为侧妃的恩旨最终也没有请下来。
二夫人急于给凝雪一个身份，权衡利弊后，决定先以民间之礼纳妾，待请得恩旨后，再行立侧妃之礼。
因是纳妾，依制并不需要大势宴请，只需通告宗室族人即可，就连文定、彩礼之类的程序，也可免除，总之是娶正妻绝不可省的程序，纳妾却是全部可以省去的，真正是一切从简，由此也可见，正妻与妾室的地位差别。
因为纳妾的程序过于简单、仓促，所以二夫人对新人的喜服、饰物就格外讲究，花费重金请了京城最有名的“尚衣阁”绸缎庄，为新人赶制喜服。
这“尚衣阁”是个颇受达官显贵青睐的名牌老店，名气并不在三和县的“如意房”之下，只不过尚衣阁以制作服饰为主，而如意房则以制作珠宝饰品为主。
尚衣阁不亏为名牌老店，接到定单不过两个时辰，就派了一位师傅前来为新人量身。
二夫人的近身丫鬟喜月领着师傅来到紫芳阁时，凝雪正在给小苗挽髻。
喜月见凝雪专心致致地给小苗挽发，也不上前打挠，直到她给小苗插上了簪子，才婉言道：“小姐，奴婢奉夫人之命将‘尚衣阁’的糜大娘领来给小姐量身了。这位糜大娘是‘尚衣阁’的主事，手艺十分了得。夫人说了，小姐平日的衣裳太过清素了，趁着这个档儿，小姐可多备上个几十套，往后小姐的身份就不同了，不为着小姐自个，也要思量着王爷的面子，小姐用不着为王爷省银子，把自个儿打扮称心了，才是正理儿。”
“是，是，是，夫人说得在理儿，”糜大娘陪笑着接下话：“小姐往后可是娘娘的身份，这个衣裳行头，那可是一样也不能少的。夫人疼小姐的心，可真是羡煞旁人，奴家做一行也有三十多年来，从没见过哪家嫁娶在喜服上花费这般阔绰的，小姐当真是好命。”
凝雪整理小苗发髻的手一滞，转过头，面无喜色的一笑：“糜大娘弄错了，我并不是什么娘娘，我只是王爷的一个小妾，连着拜天地都可省去的，喜服也不过只是一个形式，一件就够了，大娘不用费心为我量身了，衣柜里有现成的衣裳，大娘随便挑一件去，按着比例做就成了。”
喜月见凝雪如此说，心里有些着急：“小姐，这……奴婢恐怕不好给夫人交待啊。”
凝雪对喜月道：“你也知道我平日甚少出门，况且我也不注重这些，你去回了夫人，就说是我的意思，我的衣裳已经够多了，不想再过多浪费。”
“这……”糜大娘大大地惊讶了一把，她做这一行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过新娘子嫌衣服多的，这位天仙般的姑娘可不得了，这么天大的好机会，居然一件多的也不要，想一想，这可是尚衣阁的衣服啊，起底价也要几十两银子啊，赶得上平常人家一年的吃喝了。
糜大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凝雪道：“青荷，你去衣柜里拿一件衣裳出来给糜大娘吧。”
青荷依言取了一件月白色的锦服递给糜大娘。
糜大娘拿着锦服，面带难色，求救似的望着喜月。
喜月如今在太尉府是个得脸的丫头，颇得二夫人喜爱，府里的丫头婆子机灵点儿的，都懂得看她的眼色行事。
只听喜月轻轻叹了口气道：“小姐即是这个意思，奴婢这就领了糜大娘下去，奴婢不敢打挠小姐清静，这就退下了。”
说完，带着糜大娘出了紫芳阁。
凝雪扶了扶小苗的发髻，对着铜镜里的小苗道：“小苗不比姐姐，打扮得鲜亮些，更讨喜。”
小苗是个灵性的孩子，她虽不会说话，可听力却是完全正常的，她虽小也知道凝雪不开心。她转过身子，摸了摸凝雪美丽的脸，然后府下身，紧紧抱住凝雪，万分依恋地躺在她的怀抱里。
凝雪轻轻圈住小苗，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背。
青荷送喜月、糜大娘出去，返身回来，看到的正是这幅景象。
青荷跟在凝雪身边最久，这几年她多多少少也摸透了凝雪的心思。
她知道她的这位小姐与寻常女子并不相同，旁人指望着沾上了大宗国最当红的丰王爷，便是麻雀变凤凰，荣华富贵，即便做个侧室，也是天大的福份，心满意足。可她的小姐却不是这样的人，小姐最是看重情义，轻视权势富贵。小姐若是想攀附权贵，当年就不会毅然离开太尉府了，何必等到今日？
青荷不愿打破她们二人亲近，站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小姐，那糜大娘走了半路，又回过来了，她说喜服事大，她一个小小的主事不敢马虎，小姐贵人事忙，她愿等小姐得闲的时候，再上前伺候，此刻她仍在外间候着呢。”
凝雪叹了口气：“算了，她也是职责所在，也不要为难她吧，你叫她进来。”
糜大娘很快就进来了，她进来了以后，却没有急着给凝雪量身，反倒是定定的瞅着凝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青荷见她进来后就没了下发，有些不耐，忍不住道：“糜大娘，你方才不是急着要给我家小姐量身嘛，怎么进来了，却伫在这儿像木头似的不动了？”
糜大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也不恼，只扯开嘴角一笑：“姑娘，小姐的身形不用量了，奴家心中已有数了。”
“那你等了这许久是为什么？”青荷有些闹不明白了。
糜大娘道：“奴家出去的这一路上，拿了小姐的衣裳仔细看过了，这衣裳做工十分精细，修身修得恰到好处，上面镶嵌的珠饰玉链，更是新奇别致，奴家做这一行也有半辈子了，见过的精美衣饰，成百上千，但要说最精巧别致的当属小姐这件。方才奴家心里就一直在琢磨，到底是哪一家的衣庄能有这般的好手艺？寻不得源头，我心难安，所以只得提着胆子，冒昧打挠小姐。”
青荷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呢？糜大娘原来是问这个，告诉你吧，这衣裳是我家小姐自己做的。”
“什么？这样精巧的设计，竟是出自于小姐？”糜大娘一惊，忙道：“这……都怪奴家莽撞，求小姐恕奴家不知之罪。”
凝雪道：“无妨，大娘对这件衣裳如此赞誉，我正偷着乐呢，怎么会怪罪大娘。”
“奴家有些问题不明，不知小姐可否告知一二？”糜大娘见她如此好说话，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糜大娘！”青荷轻斥。在古代诛如糜大娘辈的服务行业，在士族高官眼中是甚为低贱的，凝雪如今的身份是丰王爷的侧室，虽为小妾，可比起糜大娘的社会地位又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是以糜大娘如此口无遮拦的问东问西，若论起来，也可算是大不敬之罪，所以青荷这一斥责，也是警告的意思。
凝雪并没有理会青荷不满的脸色，反而道：“大娘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会给大娘一个满意的答复。”
糜大娘也不在客套，大胆问道：“奴家想问小姐在剪裁和装饰设计上面儿的技巧。”
凝雪淡淡一笑，沉吟了良久，才道：“大娘果然是个行家，一问就问到了点子上。只不过，这个问题我却没有办法回答大娘，并不是我卖关子，只是我说了，大娘也未必懂得。”
糜大娘狠狠拍了一下额头，笑了：“是，是，是，小姐说得极是，到是奴家问了句蠢话，只是奴家太爱小姐这七巧玲珑心了。”
凝雪眼波一转，浅笑盈盈：“大娘既然是‘尚衣阁’的主事，从事这一行也有多年，想必对三和县的‘如意房’，应该有所耳闻吧？”
糜大娘道：“岂有不知的？那‘如意房’可是了得，这几年来生意扩张迅猛，几乎垄断了几国的饰物行业，想不知也难啊。只是听说刺狼国大举进犯，那‘如意房’也关门大吉了。”
凝雪抚了抚桌上的团扇，略一思量，开口道：“不瞒大娘，我原先也是做过生意的，我做的生意正与那‘如意房’有关联，那‘如意房’的饰物设计，正是出于我之手，只叹，边关战伐，断了我谋生的路子，不得已才到京都来投奔亲戚的。也是我运势不济，途中不幸遇上了贼人，将我的积蓄一扫而空，好不容易逃到京都，有幸识得王爷，却也只混得一个小妾的身份，如今王爷没有正室，我还可苟且偷安，待他日正房入室，王爷对我的新鲜劲过了，恐怕就难有我安生之地了。”
糜大娘听到“如意房”的设计都是出至凝雪之手，惊得两眼直放异彩，顿了半晌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才长长叹了口气道：“哎，原来小姐也是个苦命的。小姐有所不知，那‘尚衣阁’是我夫家宗族的家业，我早年丧夫，拖着四个幼子，全凭着一双巧手讨生活，好在我夫家宗族不弃，聘了我做主事，要不然我可真没法活。可这主事也不好做啊，不仅要伺候好上位的主顾们，还要变着法儿寻些新鲜的玩意儿，让顾客满意，可真是个累心的活儿。这么多年我也想透了，就我这般才智，能混成这个模样，到也是老天眷顾了，只是不想像小姐这般的人物，也只做了小妾，真是可惜了，小姐所虑也有几分道理，这女人啊，能自己赚银子，那是最可靠的，比什么都强，小姐得多留着心眼儿。”
凝雪苦着脸道：“大娘所言甚是，这些日子，我也正想着这些事儿呢。”
糜大娘眼睛一亮，眯眼笑道：“小姐，奴家有一个办法，即可解决小姐所虑之忧，又可一解奴家之愁，不知小姐可愿听否？”
凝雪顾做不知，问道：“哦，是什么办法，大娘且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觅得商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