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痛楚》邻珩

2、一件白色的衬衫

　　许衍余终于调节好情绪，他起手抹掉了微卷的睫毛上沾的泪珠，看着对方被自己弄流血的手臂不知所措，望着他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了声：“对不起。”声音很小，几乎要听不见。
　　他用手指抹去血迹，却又不知道如何处理手上的残留。张霭云勾了勾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还没湿，他捧着那张有着泥血迹的脸小心地擦去污垢，沾上脏的纸巾被扔在一边。
　　张霭云深深地望着对方如同小鹿一样的眼眸，温声开口：“没事的，这不疼。”
　　“快把外套穿好吧，不然要着凉了，我扶你起来。”说着，张霭云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你不冷吗？我有……”许衍余本来想把外套还给他，但想起来自己也没有别的衣服可穿了，唯一的一件外套已经在水里泡着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呆呆地把手放到了他伸出的手上。
　　张霭云轻轻一用力就把他拉进来了，在心里想：“他也太瘦了吧，平常估计吃的也不太好。”整了整他的衣领，把拉链拉上，发出摩擦布料的声音。
　　待拉链被眼前的人拉上后，许衍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是裸着上身的，脸猛地一下红了，血色攀上耳尖。
　　张霭云走到水坑边从水里捞出，他的外套已经湿透了，滴着水，与下雨声混合在一起却很清晰，仿佛滴在他心间，他一边说一边拧干外套的水：“他们打你，你都不还手的吗？”
　　许衍余低着头没吱声。
　　“算了，我知道他们一群人又高又壮，你肯定打不过他们。”张霭云声音温柔，像是在安抚小孩子一样，“以后，我来保护你吧。”
　　“我家也从这边走，以后你放学和我一起，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许衍余看似平静的点了点头，而心中一暖，如同找到了依靠。
　　张霭云拿着那件外套露出好看的笑，抹掉许衍余挂在眼尾的小珍珠。
　　“走吧，我送你回家。”
　　走在路上他感觉张霭云的外套温暖到像被他搂在怀里一样。
　　张霭云走在前面突然停住，转过身来深深地望着许衍余的眼底，表情很是认真，顿了几秒才开口：“我有件事想和你说，不过我之前没说是怕你被吓到了。”
　　许衍余停下脚步，表情不明地注视了回去。
　　“知道我想说什么吗？”他说到这把身子又转回去，目光移动观察着雨中的繁华都市，终于说出那句话。
　　“我喜欢你。”
　　张霭云不回头也知道身后那人的脸已经像个红富士一样，过了许久在身后传来某人的自言自语：“嗯……我好像是挺喜欢他的，可是……”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张霭云捕捉到了。
　　街边霓虹灯倒映在水洼里，也映出两个少年的影子慢慢没入大街小巷中，沉入未来的深海。
　　“我得再想想。”

　　我像浮萍一样无根，直到你的到来，就在你这扎根了。

　　“你父母在家吗，要不你先去我家把头发吹干了，再换件衣服？你这样回去的话你妈会不会骂你。”到了许衍余家楼下，张霭云就很担心他，看见楼上开着的灯。
　　“我爸平时在外地打工，我妈几乎都是一点左右回来，看来今天是例外。”
　　“那你先去我家吧，我家现在没有人，保姆七点就已经回去了，没事的，离得也不是特别远。”
　　许衍余犹豫半分最后点点头：“谢谢了。”
　　张霭云家就住在这一旁的高级小区，安保方面很好，两个小区隔得不远，到衬的许衍余住的那个小区像是贫民窟。
　　张霭云在前开了门，诺大的三层别墅空无一人。
　　“只有你一个人住这里吗？”屋里显得冷清，许衍余问道。
　　屋子的陈设是很低调的奢华，整体呈黑白棕色调，偶尔在角落里出现一点明亮的色彩。
　　“算是吧，我爸妈房间在三楼，他们都忙着工作很少回来，每到过年回来住两天。你要不把澡也一并洗了吧。”张霭云简单提了一嘴家庭，又问许衍余。
　　许衍余不太习惯的别人家来，神情有些慌张：“啊？我……没带衣服。”
　　“没事儿，我有以前的衣服，那时候应该和你差不多高，内裤也有新的，来我房间，我挑一件衣服送你。”张霭云把手搭在他肩上，让他放松心态。
　　他带着许衍余从木质扶手楼梯上二楼，二楼的走廊送了许多乐高，这些显然是张霭云拼的。还有好几面墙的展示柜里面满满的放着乐高，大的小的都有，还能看到许多荣誉证书和奖杯，有很多是英语竞赛的，以及去国外旅游的相片。
　　许衍余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别的科目不行，但英语无论如何都只会扣0.5的作文分。
　　一路上许衍余已经看得眼花缭乱，回过神来时，张霭云正从衣柜里拿出件白净的衬衫，在胸口的口袋上别了一枚四叶草胸针，银白色的色泽更显胸针的精美，他问道：“这件怎么样？”
　　“蛮好看的，胸针是不是很贵啊？”
　　“没有，就是看它长得好看，在路边摊买的。拿去穿吧，还有这条裤子。”
　　“好，那我进去洗了。”
　　听见浴室里连续不断的水声和缓缓从门缝里漫出来的水雾，张霭云露出淡淡的微笑，摩挲着手链上的黑曜石，默默道：“到手不是很轻松吗？但我可不想随便松手。”
　　很快许衍余从浴室走出来，一条毛巾覆在头发上，发梢滴着水。洗干净之后像一只温顺的小狗，主人把它忘在了门外淋了雨，略显委屈。湿漉漉的睫毛搭在眸子上，显尽纯洁无害。
　　许衍余小声问道：“ 你也淋了雨，要不你也洗个澡吧，我在外面吹头发。”
　　张霭云从他手上拿过吹风机，另一只手移到他肩头，声音低沉温柔的说：“我能帮你吹吗，小余？”距离很近，气息在他的脖颈上游动，不禁让他的脖子添那些痒意。
　　发梢上的水滴落到张霭云的手背上，细长的手指和雪白的皮肤衬的水滴像是钻石。
　　许衍余把头上的毛巾取下来递到他手上，露出一个令人回味无穷的漂亮笑容。
　　吹风机发出嗡嗡的风声，张霭云把手cha进他的头发缝里，顺着往下，轻轻挠了下许衍余的耳畔。
　　“我怕痒。
　　“哦，你的头发好软，但是有点长了，我最近学了几手，帮你剪短一点？不然太长了老师可能要说了。”
　　“那好啊，千万别把我剪丑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许衍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生出些期待。
　　随着发丝一簇一簇的掉落，许衍余弯弯的眉眼从发丝下露出来，那双眸漂亮的让人不开眼。
　　“好了，小余你看，还不错吧。”张霭云一脸得意，让许衍余看看成果。
　　不错，既干净又利落，手法虽然不熟练，但剪出了层次和线条感，许衍余盯着镜子里身旁人为他剪的新发型，没想到自己也能这么帅。在他继母眼里，他可能只是一个板着棺材脸的拖油瓶。
　　许衍余对着镜子拨弄一下发丝，声音带着欢喜：“嗯，很好看，你从哪学的，能教教我吗？”
　　他莞尔一笑：“就从网上跟着教程学的，你不用学，因为有我帮你剪就可以了。”
　　“你等我洗完澡，我送你回家，我会尽量快点洗好的。”
　　“嗯嗯。”
　　我在狂风中乱舞，在等你的庇护。
　　如今终于让我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