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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所谓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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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余人听了阮秀树的话无动于衷的,紧了紧手上的弓弦,只道:“把瓶子扔过来。”
“我不是说了,你不要捣乱,我就取了给你。”阮秀树立在陡峭的岩壁上,眼神十分真诚地道,“你先把弓放下,这金液却死丹,我落下脚来就双手奉上。”他说着往下一望,指着底下百丈大罗盘道:“你看清楚那十道天心,一旦东西断口的月光移出轸十八上的红线,这神室中的十二天都阵就会重新开启,到时你一箭触动了机关,你我都别想脱身了。”
苏余人根本没把他的话听到耳里,冷笑一声只道:“我数三下,再不扔过来我就开弓了。”
阮秀树瞧着苏余人,眸中倒映一片水色湖光。便在这片刻犹豫间,月光已移过了轸十八上的红线。
身在百丈悬壁,大失地利,被蓄势待发的紫羽箭瞄着,周遭一片坦荡,想躲都寻不到一片叶子,此刻的阮秀树简直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别无选择。
“十二天都阵已开启了,小心你的箭,千万别乱射,触动了机关,要出人命的。”阮秀树话落,手指一动将那金蓝错色的小瓶朝苏余人掷了过去,同时广袖一展,飘然往断层处飞落下来。苏余人收弓归箭一手接住那小瓶,旋身纳进袖中去了。
阮秀树平静地看她将袖子拢好,笑道:“你如愿了吧。快离开吧,这太不安全了。”
离开这里,你一定会动手将瓶子抢回去的,当我傻啊。苏余人看着阮秀树略笑:这人原来是早年的邪道余孽,辛辛苦苦混入上清观就为这一日来取丹,好巧不巧被自己遇上了,真是倒霉。现在他忌惮此处的法阵不敢轻易动手,万一法阵被触动,引来山间巡逻的守卫是不足为惧,但若惊动了山上那一大帮替上官寻花贺婚的江湖人物,他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再出去了。
思及到此,苏余人道了句“抱歉”,语毕突然搭箭上弦,一箭朝下往罗盘中心射了去!这一箭蓄着十分内劲,那中央湖水哗然一迸,其中白晶塔啪地就散碎开来。顷刻间一阵隆隆巨响,法阵之力被触动,引动罗盘最外两层开始旋转,百丈罗盘,其力何止千钧,顿时岩壁微颤,整个山体都震动起来。
苏余人回身,一脸正气喝道:“邪道余孽!胆敢私窃神丹,快快交出,否则休怪本姑娘无情!”
苏小姐,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无义呢?这翻脸就跟翻书一样,刚拿到神丹就想着让人背黑锅了?阮秀树微张着嘴看她,道:“你去说书挺不错的。”法阵已启,他再无所顾岂,倏然逼进苏余人,伸手掏进其左袖里去。
苏余人早料到他有这一手,左手一背,右手紫狼弓带气横旋一记,危急间将他逼退了三步。不想阮秀树右手一挥,袖中窜出一片银光朝自己劈了过来,苏余人急忙抬弓去挡,那物什砸到紫狼弓背上,激起一阵电石火光,苏余人砰然退撞在身后石壁上,手臂一阵发麻。
此时洞室之外突传来一阵纷乱脚步声,有人来去高喝,苏余人背靠着石壁道:“你完了,出不去了。”阮秀树沉着脸,咝然从衣摆处扯下一块布面往脸上蒙,刚系好结子,便见三十多位守值模样的人冲将了进来。苏余人见状大声道:“此人乃邪道余孽,欲窃神丹,速速擒下!千万……”她话音未落,但见阮秀树手中银光掷出,在人群中来回旋了一阵,那气势汹汹的三十几号人眨眼倒下去大半。没等人看清,他又迎身上前,洞室内几个起跃翻身,几瞬银光闪过,洞室内再无一丝人息。
阮秀树猛然回身盯看了苏余人一眼,苏余人目光略移,才看清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柄十多寸长的银白钺刀。
苏余人退后一步,道:“好吧好吧,你走吧,我不拦你。暂时替我背个黑锅又不会怎么样,等下一拨人来了你可麻烦了。”
阮秀树如若未闻,眨眼之间近到苏余人面前,举手就连发十几招,速度之快让人来不及反应。那钺刀削铁如泥,在紫狼弓上一碰就是一串火光,换做普通弓箭早不知报销多少次,但就算紫狼弓再耐砍,也不过是一把弓,只适合远距离偷袭,不适合近距离对抗。不出二十招,紫狼弓便被一手甩了出去。那阮秀树挥刀在苏余人脖子一划,苏余人以为这人要下杀手,下意识侧首闭眼,不想阮秀树虚晃一招,一手掏进她的左袖,摸出瓶子转身就往洞外急掠。
苏余人大吃一惊,反应过来急忙追了出去。
阮秀树一路急掠,眼看就要逃出洞口,不想刚迈出一脚,半空突地飞来一柄长枪,携浩瀚之势直冲胸口!阮秀树眼神一凛举刀一格,铛地一声,硬生生被逼退七步。那长枪一阵回旋,被洞口一人稳稳接住。那人立枪于地一杵,一声闷响,尘烟四漫。
艳鬓华妆,红衣似血,为首当关者,正是上官寻花。
苏余人从里间追出来,一眼见到上官寻花吃了一惊。但立即又明白了:上官寻花的洞房在上清观最东面,那安静略显偏僻的地方,离这洞口是最近的。法阵启动,山体微颤,这人定是刚觉察到便不顾一切地赶来了。
洞外已聚拢了上百守卫者,不用多少时间,在上清观正殿行喜筵的人也会赶到。
“上次私闯神室者也是你对不对?”上官寻花银枪斜指,走进两步看着蒙面的阮秀树,冷声道:“这次你不会那么幸运了!”她话音一落,银枪一起便直朝阮秀树胸口而去。苏余人见状退回几步隐身至洞室暗处,悄悄搭箭上弦。阮秀树起手接招之间几乎能听到暗处苏余人拉弦紧绷的咔咔声,忌惮分神之间,被上官寻花几步逼回了洞室深处。
此时洞室门口一阵躁动,但听一人来去调拨人手吩咐命令的声音,阮秀树细细一辩,好像是谢寺卿的声音。他心中一紧,暗道不妙,不想心急之刻,暗处突来一箭,嚓地一声正中他的小腿!阮秀树往那暗处狠盯了一眼,心念一动,干脆转身往洞室里跑,上官寻花以为他慌不择路,不料他在拐弯处停下,一掌将其壁上的翻天宝印击下,但听一声隆隆巨响,困龙石在十丈之外磅然砸地,眨眼间竟将三人一同困在了一方洞室里。
上官寻花心中一惊,反应过来道:“何必如此,不过三刻,这困龙石就能被外间人打开,你一样逃不了的。”她盯着阮秀树看了一会,有些疑惑道:“不过你竟对此间机关如此熟悉,倒令人刮目相看。”
“有什么好刮目相看的,他是前上清观的邪道余孽,这间洞室本就是他们建的,其中构造,本就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苏余人将紫狼弓背在身后,从滴着水的石钟乳柱后现出身来。
上官寻花也不吃惊,方才她出箭时,就知道这人在这了。想起上次神室被闯之事,这人也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帮了她很大的忙。其实这些事想去是很奇怪的,但是因为是苏余人,上官寻花从心底就不愿去多追究。
阮秀树背靠着石壁缓缓坐下来,抬头看着苏余人静默了一会,他不动手,上官寻花也不动手。苏余人挨站在上官身边,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阮秀树流血的小腿。隔着沉厚的困龙石壁,隐约可心听见石壁外的人声脚步声。这困龙石落下,不过三刻不会重开……三刻,时间不多了……
“苏小姐,如此绝境是你逼我,现在就别怨我逼你了。”阮秀树沉静了一会,突然开口说道,“我此行,其实是奉了止剑宫首,就是苏小姐你的义父的命令来的。”
两人闻言一愣,苏余人抬头看他,轻声道:“说什么呢你……”
“你不信?”阮秀树笑了一声,继续道:“你义父为解圣猼之血八年大限,七年前找上我的师尊燕无师,为燕无师在鹤鸣山建了这座上清观,这颗金液却死丹就是燕无师早年为你义父养的。”
阮秀树道:“金液却死丹需要用至阴至纯的人血浸足七百日,六年前不是有个相当轰动江湖的女婴案?上清观在那段时间杀了差不多一千个女婴,当然那些女婴大多数是买来的,但有时找不到的时候,就会去抢。买婴的银子,全是止剑宫出的。你去查查止剑宫的帐本,指不定能看出个蛛丝马迹来呢。”
阮秀树道:“当年谢寺卿刚任盟主之职,查过这个事情,最终真被他查到上清观头上了。就因为这个事,上清观众道才被称为邪魔歪道,四年前被正一天道收灭了。只能说你义父有先见之明,他料得会有这一日,早早安排下了聚窟城这条退路。这几年来正一教主一直主张攻城,而止剑宫一直反对,闻言是说止剑宫首慈悲心善,不愿做赶尽杀绝的事情,实际上,你义父根本是我们一伙的。”他说到这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才是幕后黑手,却因为隐藏得好,没被谢寺卿揪出来。若真一条条列出来论罪,你义父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还不带超度的。”
苏余人面色苍白,盯着阮秀树道:“我不信。”
阮秀树继续道:“你不想想,我是邪道余孽,被正一天道的八门金锁阵困在聚窟城中,又怎会在此出现。你止剑宫固守生门,若不是故意放行,我怎么出来?”他又笑,“这种种种种……还要我说多少秘密?啊,我干脆说个直接的,还记得上一次你私闯神室遇到的青衣人么?就是你义父啊,可惜你当时没看出来,那天我胸口中了你一箭,差点死掉,你义父将伤口修成剑伤,让我借机混进了上清观,等着这一日来取这颗金液却死丹……这一切,都是你义父的主意。”
阮秀树道:“你已经坏了你义父很多次好事了,难怪他不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