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秘密-团酷》蓼萧

2、02

　　02

　　酷拉皮卡适意的窝在餐厅最靠近窗户的位置上翻着书，书是在图书馆里随便拿的，象牙白色封面的精装本，书名是《Lotus》，莲，荷，忘忧树，很美。

　　手边放着手表、白纸、笔，以及冰镇的柠檬绿茶。三四月间山间宜人的天气，餐厅里没有开空调，只是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和门，让温暖的风随意的在身边游走。天气好的让人昏昏欲睡。他自书间抬起头，看了看时间，离下午三时还差一分钟。

　　他隐隐皱皱眉，最好那个什么新任的心理医生不要迟到，他最不能忍受迟到的人。

　　昨天雷欧力忽然跟他说将有一位新的医生替换他的位子来治疗他，他除了觉得烦再无其他。他不觉得这种治疗可以帮到他什么。心理性疾病不是其他毛病，说好就可以好的。就像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除了握钥匙的人，其他人再怎么想打开也没有用。雷欧力曾经想了多少办法逗他开口，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位新医师又能好到哪里去？他实在期待不起来。

　　“SA……酷拉皮卡君。”男人的声音突兀的打破了寂静的餐厅里的宁静气氛。酷拉皮卡抬起头，看见前几天在后山碰到的那个白痴笑眯眯的附望着他，一袭白衬衫，还好今天他没有再穿那一身恐怖的衣服。

　　他向他点点头，自说自话的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做了下来。酷拉皮卡一阵迟疑，伸手在纸上写：“我在等人。”

　　“没关系。我们先聊一会儿吧。”库洛洛叫来侍者要了一份热可可，“前天真是谢谢你了。”

　　三点超过了。很好，这个医师还是不要来比较好。居然敢放他鸽子。酷拉皮卡看了看时间暗自诅咒，把这件事丢在脑后，拿起笔继续写：“不用。不过你那天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库洛洛凑过来看他一笔一划的写完，然后笑：“因为我那天迷路了啊……”

　　骗人吧？酷拉皮卡很鄙视的看着他，然后一时间看得有点呆，这个男人笑起来……真的很挑逗人。

　　这时库洛洛要的饮料被送了上来，他满足的喝了一口，忽然抽过酷拉皮卡手里的纸写字，再递还给他。酷拉皮卡拿过来看。这个奇怪的男子的笔记龙飞凤舞的写着：[我说话你写字好象很不公平。以后我们对话，都用纸好了。]

　　他抬头看看这个人貌似没心没肺的笑容，一时间啼笑皆非，只好写了[随你]两个字再推回去。

　　[酷拉皮卡，你为什么不能说话？]库洛洛右手拿着杯子，用左手潦草的写了字问。

　　酷拉皮卡想着怎么回答，笔停在那里没有动。

　　[或者。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他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的继续问下去。

　　他心里一跳，抬头注视着这个笑容尤其无害的男人深色的眼睛。很黑很黑，映着窗外晴空的蓝，带着一点点的狡黠与似笑非笑。有人说这样的眼睛是最漂亮的，拥有这样眼神的人，永远知道的比说的多的多，是隐忍与了然的美丽。

　　[不回答就算了。呐，我们晚上约会吧？]他低头继续写。

　　男孩子正在顾作镇定的拿起冰镇柠檬绿茶喝，看见再次被推过来的纸张上的话语顿时感到一阵昏眩，把目光投到窗外，再看回来，有气无力的在那句话下面写[你在想些什么呀？]

　　[据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

　　有太阳雨都不干他的事。酷拉皮卡心里一阵省略号，斜瞥着笑得烟花灿烂的男人保持沉默。库洛洛继续在纸上写[去的吧？]

　　他转了转笔，顿了三秒钟，然后写了一个[好]。

　　他想他离疯也不远了这可怎么办。

　　

　　晚上约在西面塔楼的楼顶，那里有观星设备。酷拉皮卡准时到的时候看见库洛洛已经站在望远镜前面附身看着，一身黑色在暗夜里很难分清楚。听见声音他转过头扬了扬手，他则直接走过去，把手里的资料拿到他面前。

　　上面是旋律交给他签字的附录，心理医生的交接，雷欧力，与库洛洛，鲁西鲁。

　　库洛洛笑得心虚：“你刚刚才知道吗？我以为你知道的啊……”

　　酷拉皮卡瞪回去。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平白被人摆了一道，说不郁闷真是不可能。

　　“别生气。我带了消夜，是和风蛋糕和锡兰红茶，就当作是陪礼吧。时间还早呢。”库洛洛打开天窗，“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别睡着啊，在山里看流星雨会很近，非常漂亮。”

　　酷拉皮卡直接坐到地上铺着的厚实地毯上，库洛洛则干脆躺下来，专注的凝视着暗蓝的天空。今夜天气很好，没有风，也没有云，的确很适合观星。

　　酷拉皮卡等得无聊，想说些什么，才想起这么暗的地方即使找来纸笔库洛洛也是看不见的。库洛洛在此刻恰倒好处的开口：“酷拉皮卡，你想说什么？”

　　他回头诧异的看他一眼，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说话？真是神奇。

　　“你躺下来。”库洛洛轻声说。

　　酷拉皮卡迟疑了一下，慢慢放软身体躺在地毯上。软软的，这样躺着很舒服。库洛洛忽然抓起他的手，他吓了一跳，迷茫的注视着库洛洛握着他的食指放进自己的掌心：“要说话的时候，就用手指在我手上写吧。写慢一点，我能懂的。”

　　他在黑暗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温柔的笑容，没有说话。

　　“我在跟旋律学习唇语。这样，以后你直接做唇型我就可以知道你的意思了。”

　　他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好撇开头去看天空。右手被他握在掌心里，他的手掌至少比自己大了一环，这个认知让他有点不平衡。两个人的手不松不紧的合在一起，温暖有点过剩，他手心里渐渐出了汗，触觉湿润的柔软。

　　“这样等也是要睡着的吧？我来讲故事吧。”库洛洛侧过身，离他更近一点，“说什么呢……《海的女儿》？”

　　酷拉皮卡受不了的扶额，然后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写[你在哄小孩？]

　　“可是我真的不会说故事啊……不准挑剔。”他笑，“很久很久以前……啊，我知道你又要说老套了，可是这本来就是很老套的故事啊。很久很久以前，海里最小的公主要准备举行她的生日。在这一天她可以提任何要求，她想了很久，决定到海面上去看看。可是这样的决定对一个人鱼而言是很危险的。她的姐姐和长辈反复的劝她而不果，实在没办法，只好让她去了。”

　　他的声音低低地，任何时候听起来都很悦耳好听。酷拉皮卡半闭着眼睛安静的，心想我要是睡着了绝对怪你，这故事简直是用来催眠的嘛。

　　“人鱼公主得偿所愿的来到海面上，看到一艘大船。陆地上某一个国家的王子正在举办他的生日。这时来了暴风雨，船出了意外。公主救了王子，那个时候，她已经爱上他了。”库洛洛转过来看了看将睡未睡的酷拉皮卡，然后继续说他的故事，“她把他送上岸，因为她知道人类在水里是不能活的。她守在他身边一个晚上，王子快醒来的时候，却有别的人来了，她只好躲在一边，眼睁睁的看着王子与那国的公主一见钟情。”

　　他慢慢松开两个人相握的手，解下自己黑色的风衣轻轻盖在少年身上。酷拉皮卡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微笑，重新握住他的手，这次却是十指相扣：“……她回到海里，找到海的巫师，用自己甜美的声音换取了一双每走一步都有如刀割的人类女子的腿，然后接近王子。王子非常喜欢她，把她向妹妹一样看待。她为了王子跳舞，即使脚痛的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还是很开心，因为王子喜欢看。”

　　少年终于还是敌不过睡意合上了眼睛，这个孩子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库洛洛怜惜的笑了笑，把空着的一只手枕在脑下，远远看着满天的星空，继续轻声说着他的故事：“终于公主与王子要结婚了。人鱼伤心欲绝，那天晚上她的姐姐们来找她，交给她一把匕首，告诉她只要杀了王子让他的血染到她的脚上就可以恢复人鱼的样子，否则，明天天亮以前她就会化成泡沫，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人鱼哭了很久，终于还是不能下手。她爱他，远远超过爱她自己。”

　　他平淡无奇的说完这个童话故事的结局，如墨的黑眸里映过两三点闪烁的光芒。流星雨开始了。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执着着看星星呢？因为浪漫？因为据说流星可以许愿？”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没有任何感情的波澜，“真是玩笑。”

　　至少他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人鱼公主消失了以后，王子过得很平凡，没有因为她的消失更快乐或更不快乐。这就是现实……即使这样，你还是要拿回那条项链吗？”他握着少年的手，轻轻挪到唇边，轻柔的吻了一下。

　　身边的酷拉皮卡，睡得人事不知。完全不知道他决心要的那件东西，到底涉及到了多少秘密。

　　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