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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阵法祖师爷 ...


  •   谢府的夜里静得深沉,分明没有声响,却像把所有人都裹挟在了暗流涌动的静水中,所有的事物皆褪了色,只留下一点烛火,豆似的,黯淡地闪着光,时不时被岸上飘来的凉风吹得发颤。

      柳经年就望着它,一瞬也不瞬。

      就像在无法预知的水底,抓到了一丝安宁。

      他本就难入睡,头顶上的这个血阵就像一双无休的瞳孔一样,时时刻刻都在凝望着他,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又想起自己重病的事,老天师说他只能活到二十五岁,他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柳经年阖上眼眸,却久久无法平静,翻来覆去,怎样都觉得难受。

      直到他听见房瓦上传来乒乒乓乓的踩踏声,便坐了起来。

      而陈文旭也是故意发出声响,随后便落到了后窗上,一手还扣着块横木,借力一荡,刚要伸手扒开窗,柳经年就出现在他面前。

      险些便砸进去,倒在了柳经年身上,还好陈文旭够稳,撑着窗框没失手。

      柳经年失笑,让了几步,“我开得不巧了。”

      “没有。”

      “你买吃的了?”

      陈文旭小心翼翼地合上窗,露出一脸狐疑,“怎么?”

      “你怎么知道我一天都没吃东西?”

      陈文旭:“……”不是回家了吗?

      话到此处,张金石的烧饼便归了柳经年,没想到现在还有点热乎,他高兴得不得了。

      陈文旭自顾自地凑到烛火旁边翻指引,漫不经心地问道,“黑鬼阵是你破的吗?”

      “是啊,你不信?”

      “不是,我在想你怎么还没死。”陈文旭顿了一下,觉得不太对劲,“我没有咒你的意思。”

      柳经年笑着说,“我知道,我吃完再告诉你。”

      陈文旭点点头,安静地看着。

      “得知如花受伤,旧伤又发,我心中极痛,他困于家门,无法伴我左右。也好,这纷争尚在,他留在此处反而安宁。他为我做了几张遮眼符,我心中又安定一点。”

      “白日里我想尽办法毁去黑骨笛,又要躲着两大家和大黄的围剿。还好钗金凤出手相助,留我在玉满堂住下。大黄在酒肆外徘徊千余回,她再做不成生意。我就猜到,她虽然在我们初次相见时强买强卖,但绝对是个仗义正直的好女人。”

      “她说她家族乃阵法之宗,有一道封印大阵,虽不可立即将其销毁,但也可完全与世隔绝,届时两大家再不能凭大黄知道我的动向。我简直要给她磕头,立即让她割我的血开阵。”

      “此阵名为大阵,但非形式,而是实质,要不了多少血。我感激涕零,见大黄沦为行尸走肉,体格也小了一圈,见人便杀,也不管,只将此事告与如花。”

      柳经年举着另一盏烛火(不久前点上的),与他一同看完了,“你们现在在玉满堂?”

      “只有张二三在,我听她说张二三讨喜。”

      “其实你也讨喜,你来,”柳经年带着他掀开了床帘,叫他朝上看,“你见过吗?”

      陈文旭望着这血淋淋的大阵不禁有些失神,但随即便画在了符文上准备带出去给老陈看看,“没有,许多阵法都失传了,这是什么阵?”

      “不知道,”柳经年在床边坐下,“但谢家就是用它与别人进行真气买卖来为我治病的。”

      “真气买卖?”陈文旭听完便将刚收好的纸条拿出来烧毁了。

      “谢家与薛家都非善类。你去告诉张二三,让他把黑骨笛交给钗金凤吧——没想到他还真画出遮眼符了。”

      “嗯,你自己小心。”说完这句陈文旭就准备离开了。

      柳经年站起来送他,重新打开了这扇窗户,对他说,“黑骨笛被封印的时候,记得再来见我。”

      “我记得。”说完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这次瓦片没有响动。

      陈文旭如来时一样松弛地走在青龙街上,竟然又遇见了那个老伯在叫卖。

      “烧饼嘞,新鲜热乎的烧饼,最后两张,先到先得嘞。”

      陈文旭:“……”他走到那老伯的面前,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老伯不慌不忙地道,“怎么没在谢家过夜?剩最后两只烧饼了,还要不要?”

      “我要三张。”

      “这次是真剩两张,卖完我也回家去了。”老伯包好送到他手里,“小子你方才给多了银子,这两张我就不收你钱了。”

      “多谢。”

      “谢什么,都是应该的,小本生意还能骗你的不成,以后记得常来啊。”老伯兴冲冲地擦着小摊,乐呵呵地哼着曲子,看来这次是真要回去了。

      陈文旭也吃着烧饼回去了,还是留一个给张金石。

      自从张二三伸手一拜做了钗金凤的小干弟,直接就从“诡墓”搬到上面住的上等房住了。整个玉满堂除了她钗金凤本人,就数他张二三说话最好使,连半个敢说他不是的人都没有,可给他乐坏了。

      这儿也没人逼他练功,张二三还能睡到太阳晒屁股又不晒又晒又不晒才醒来,一醒就有人请他出去吃打卤面,啥也不必做。

      “老大,秦诉来了。”

      “请进来便是。”钗金凤手上翻着一些纸信,连眼皮都没抬。

      张二三有个病。他一好吃懒做他就怕陈文旭,“哐当”一下就站起来给椅子震飞了。他凑到钗金凤脸上,“姐,你怎么放他进——姐!你怎么受伤了!这是谁干的!”

      “这是开阵,”钗金凤把他的脸推到一边,“你大哥多半是知道了,要带你走了。”

      “那我指定不跟他走,开什么阵要用血啊?”

      “血阵,没听说过吗?”

      “老大,秦诉又走了。”小二说。

      钗金凤收好了桌上乱糟糟的信纸,问他,“‘孟派五阵’知道吗?”

      “不知道,‘孟派’不是只有四阵吗?”

      “哪个不怕死的说的?”钗金凤登时换了一副脸色,“你过来。”

      据张二三所知,《孟派四阵》就是由现世阵法的祖师爷孟得贵所亲自撰写的一册习阵书,不过早已不见了,只有有些留言还在江湖上流传。现世镇妖师学的都是一些七零八落的拼接书,成分残缺不说还威力大减,所以他们都承认孟得贵是阵法界的唯一的开山鼻祖。

      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到真籍!

      钗金凤手中竟然能有真籍!

      还是五阵的!

      张二三接过来,小心地翻开一页,心脏都悬到嗓子眼了!

      原来孟派的的确确是有五种阵,一是封印大阵,二是通连大阵,三是绞杀大阵,四是斗转大阵,五是隔绝大阵。通连大阵就是张二三从来没有见过的。

      “凤儿姐,你是怎么有这个的?”

      “还能为什么?本家的东西可是不能外传的。”

      “您您您……”

      “不错,我是孟得贵的嫡出曾孙女,孟新玉。”

      老祖宗!

      张二三险些尖叫出声给她磕了头。

      要知道,现世有关孟派的所有古书里,可就只有两个人最出名,一个是开山鼻祖的孟得贵,另一个可就要数天赋异禀的孟新玉了!

      她打八岁起就开始镇妖降魔,十五岁就能独挑上三阶的极厄鬼,应该是这世上难得的一个比陈文旭还早上三阶的人。

      当然,陈文旭是史上最年轻三阶这件事本身就是张二三自己吹出来的。

      不过,孟新玉的名号如此响亮,也不是光靠天赋,还有,孟派就是从她这里失传的。

      现世唾弃她的人几乎比追捧她的人还要多。

      张二三属于哪种?

      他属于既不唾弃也不吹捧的一种人。他会感叹孟新玉的善良和强大,也会为孟派失传感到惋惜。

      但就如孟新玉方才所说的那样,像这样专门注明了家族的书,是绝对不会外传的。

      就算孟派真的传了下来,一般人也很难学到。

      说到这里,张二三应声跪地,高高地捧起了《孟派五阵》,“凤儿姐,你能教我阵法吗?我求你了,我真的很想学!”

      钗金凤道,“现在不传给你还能传给谁,”她拿过他手上的书,一脸嫌弃地道,“你先起来吧,今儿个下午就在玉满堂行接传礼。”

      “为什么是接传礼而不是拜师礼?”

      钗金凤拧开折扇,一字一字道,“因为孟派阵法,一代只能传一人。”

      张二三再次应声跪地,“您要传给我?”

      “对,老娘都四十多了,再不教,只怕就教不完了。”

      “你已经四十多了?!这怎么可能?您为什么是我啊?”

      “你不是拜为我干弟了吗?也算本家人了,先凑合吧!”钗金凤一甩袖子,“你先去吃你的面吧。”

      张二三喜极而泣,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多谢凤儿姐多谢凤儿姐,你太好了!”

      “你这个年纪才学阵法,已经是相当晚了。”

      “我以前跟我……跟我大哥学过一点基本功的,凤儿姐,学得晚会不会有影响啊?”

      “这得看你的悟性,当然,如果我教得好,说不定也行。”

      “凤儿姐,你是什么时候学的阵法啊?”

      “两岁左右吧,我在本家长大,那时候孟家还有老爷子在坐镇呢,严得很。不过他走后,孟家便倒了,镇妖门世家里也排不上号了。”

      张二三拧了拧拳,坚定道,“姐,我要是学成了,以后一定叫咱们孟家名号响当当的。”

      钗金凤“哼”似的笑了一声,“你小子可别给我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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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断更,可蹲,包不弃养,26年包完结,可看我新文,以后解释原因,深感抱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