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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初到谢家 ...


  •   柳经年自从进入轿内便昏迷不醒,一行人着急忙慌地就回了谢家。

      从昌吉山到青龙街,天还未亮。青灰的瓦檐上才凝出一层薄霜,谢府的下人举着灯笼把四处灯火都点好了。

      谢老爷披着大氅匆匆从卧房赶来,“这是怎么?前几日分明没到这种地步,快快送进屋内!”

      谢小爷的卧房本就建得也并不宽阔,这一下直接就挤满了人。

      有医者、有玄机天师,还有高阶镇妖师跟一些寻常镇妖师,连亲娘都只能在外面眼巴巴地望着。

      柳经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死,而且仍未出阵,还有人源源不断地运来真气疗伤。

      他霎时惊出一身冷汗。

      真气相混相传可是要被逐出镇妖门的!

      真气是镇妖门一种极为特殊的力量,是每个镇妖师潜心修炼的至宝。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外运气”,一类是“内运气”。其中,外运气就是镇妖师平时可以任意调动,用来与武器、法器、符文和法阵一并驱动的任用气,不过,它在真气中只占十之一二。

      内运气也为生气,是任用气的母体。它占了真气的大头,并且全部储存于真核之中,可在镇妖师的调动下再生成任用气。

      而为人疗伤,修复真核,都只能靠生气以气补气。且不说这等同于自毁修为,单是传真气本身便极为凶险:稍有不慎便会伤及真核根本,莽撞行事甚至可能导致核爆而亡。

      对受气者亦是如此。

      本来说,真气相传,再是危险也是全凭自愿,任谁也管不了。

      但是久而久之,便有人开始钻研如何吸取真气,出现了恃强凌弱甚至买卖真气的行径。

      所以早在几百年以前,镇妖门便将所有真气外传之法全面禁绝,相关典籍也悉数焚毁。自此,现世的镇妖师对这件事便格外忌惮。

      柳经年惶恐不安,坐起身时才发觉,碎裂的五脏六腑已经以极其夸张的速度完全愈合了,他火速拉开床帘,看到床边竟然有人排着队在等着给他运真气。

      这太荒唐了!

      “够了够了!”一位老者向下压着手,示意后面的人都离开。

      他们有的叹了口气,有的垂着头,竟然还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好事似的。柳经年确定谢家就是在做真气买卖,而且千年前的镇妖师们有稳定传送真气的办法。

      这时,一位侍从惊呼着“小爷醒啦”便跑了出去。

      最后这个输完真气的人也扶着身子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柳经年伸出手似乎想留住他,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瞬间,眼眸便暗了下来,平添了一丝伤悲。

      门外候着的老医者见状赶紧又进来替他把脉,对后来进门的谢老爷说,“公子已无碍矣。”

      谢老爷眼底两抹青黑,听到此话顿时松了口气,热切地握住了老医者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啊。真是有劳您了,鄙人这就派人送您回府,请——”他扭头冲柳经年乐呵呵地笑道,“谨儿,你好生歇息,别的事不需你来着急。”

      柳经年就这么攥着床帘,见谢老爷轻手轻脚地为他合上门,忽然就红了眼眶。

      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也常这样笑。

      在柳经年得病之初,家里请来的医者多到不胜数,每有人说要如何做,不论药浴、针灸还是其他,父亲总是会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面愁得团团转。一走进来总乐呵呵地说还能再想办法,要他不要着急。

      后来请到玄机天师一算,天师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岁。父亲僵着脸要徒弟把他请了出去,还告诉柳经年怪自己没请到道行高深的天师以后要再请。

      自那以后,他对徒弟便没有那么严苛,不似从前,时时提防着他们偷懒。反而想尽办法抽身来陪着柳经年,有时只是说话,有时喝茶,有时听琴……

      柳经年小时候跟着父亲学本事,后来青镇来了个一阶镇妖师,柳经年就拜了她做师父,并不在柳家长大。

      每每想到这件事,他总是觉得和父母相伴的时日实在太短。

      不过,他宁愿死去,也不想看见那么多人自废修为来成全他的苟活,哪怕是出于利益。

      他放下床帘,默默地躺了下来,神游之际,却发觉头顶上布有一个巨阵。

      而且是一个凶险十足的血阵,血新得像要滴下来一样,不由得让人背后发寒。

      当然,阵是不会老的,所以血阵上的血,永远是和新的一样。

      柳经年读过上百部古籍,也从未见过这个阵法。不过,在现世,一些复杂的布阵法早就已经失传了。尤其血阵,几乎无人能布得出来,哪怕是他师父。

      一个阵法能用到血,就已经相当于崩裂曲中的“六清”了。而布阵是镇妖门最消耗真气,也最考验悟性的一门学问,所以血阵要比“六清”对镇妖师的要求更高,且更容易遭到反噬,但用到的次数却更少。可能这就是失传的原因。

      法阵,只要不被破除,再过千年万年都会有效。

      其实不该叫那些阵法失传的。

      柳经年叹了口气,可能这个血阵就是用来传真气的法宝吧。

      血阵要用自己的血吗?他拧起眉头,又试探性地向上看了一眼,此阵有五角,五角上各贴有一张符,每符相隔有两尺左右。符是普通的定符,就是正常用来和阵法配合使用的一种符。

      柳经年觉得,一个人,一生,可能只能布一个血阵。

      而且,是用命来布。

      日光大概在山间停有一刻钟,便隐了下去。整座昌吉山莫名圈在了一股浓雾中,此雾极其诡异,伸手可不见五指。

      难怪那些人不敢再追,陈文旭点了一张火符,这才能看得远一点,看清这遍布林中的老树,每一棵都各有各的人形。他按着剑朝前走,忽然听见了有人踩碎落叶的声音。

      陈文旭一看真气,便知道是张金石,但张金石也听见了脚步声,“噌”地一声就拔了剑,还警惕地退了两步。

      “张金石,是我。你不要再动,我来找你。”

      “旭哥!”张金石终于是找见他了,“需要我一直说话吗?”

      “不用。”

      陈文旭果然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两人在原地歇了一会儿。

      没多久太阳又升起来,雾便散了。

      两人决定先看看昌吉山有没有什么食物,再回到黑鬼阵附近的山洞里。因为昌吉山有很多鬼,但是它们会本能地远离着黑鬼阵和大黄行动。黑鬼都死了,但是气息还在,短时间内没有鬼敢找过来,所以那里是最好的安身之地。

      现在正是深秋,找上一两颗熟透的果树应该不难。

      这一路上,遇见的鬼可真不少。

      好在主要都是一些低阶的小白烟、怨儿魂、索命妖在闲逛,构不成威胁,怕就怕这雾,一会儿来一会儿去,有时招阳,有时招风,有时招雨。

      等他们回到山洞,竟然还能看到旭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划过昌吉山山头。天色渐渐变得昏沉,又无端地下起了雨。

      陈文旭看着头顶四盏虚着的灯,安顿好了张金石,拎着佩剑便疾步下山走去。

      他得去找柳经年了。

      正忧愁青龙街怎么去,谁知下了山便是青龙街。

      没有谁守在这里要索他的命 ,只有一些再寻常不过的市井小贩。

      张二三的符确实画对了。

      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有谈天的大娘、一些在吃饭的镇妖师、要饭的乞丐,一个卖烧饼的老伯还把他拽了过去,问他,最后两张烧饼,还热乎,要不要尝尝看。

      陈文旭惊得退了两步,他看着这老伯,衰老的皮肤上每一根细纹都清晰可见,绑着的头发里有半数是白的,根根分明。

      这样多的细处,无一不是在说明这鬼的可怖,每一个人都如此鲜活,在相貌上与现实中毫无二致。

      难道秦诉就是一阶的幽夜冥吗?

      老伯见他不想买,又说,“寻常这个时候早就卖光了,今儿可算你小子走运。”

      陈文旭掏出一些碎银,老伯顿时摆手,“我可收不了这个。”

      “无妨,您知道谢家在哪里吗?”

      “你也是要去谢家办事的镇妖师吗?”老伯挑出来一颗最小的,用布仔细地擦了擦。

      “是。”

      他小心地把银子收好了,一本正经地道,“你看着财大气粗,也不像是要给谢家卖命的人呐。”

      “我有我的事情要办。”

      “谢家害死了你的亲故?可千万不要冲动行事,你这么年纪轻轻,还报不了仇。”

      “不是,是我父亲与谢家有交情,今夜特地拜访。”

      “豁,原来是这样,你往前直走就是。”

      陈文旭:“……”他有点后悔问出来了。

      这条街很长,陈文旭还在柱子见到了秦诉的诛杀令。

      秦诉生得一副剑眉星目,瞧着是个英气勃勃的少年人。

      实在是可惜。

      陈文旭吃了一个烧饼,准备留着另一个给张金石,便小心地连着竹纸一起收好了。虽然他这一路走来像在闲逛,但其实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罢了。

      谢府还真是宏伟壮观,一面红墙就足足有十尺之高。

      陈文旭稍作感叹,便纵身一跃到了院内,刚好与巡院的四个小厮撞了个正着。

      看来私闯民宅这事儿,没他想得那么轻松,于是便把这四人都放倒藏在了假石后面。

      至于怎么找到柳经年,这倒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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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断更,可蹲,包不弃养,26年包完结,可看我新文,以后解释原因,深感抱歉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