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的诗》过客一只

4、现实

　　“没了？”

　　“没了。”

　　“这就讲完了？！”瑞一脸不可置信。

　　“那不然呢？”我耸耸肩，摊开双手。

　　“她们真的还会再见面吗？”瑞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茵真的还活着吗？”

　　“谁知道呢？或许还要等很多年，或许就在明天，甚至或许就在下一秒呢。”我不怎么走心地随口胡诌道，反正我会一直等。

　　“如果是我的话，这时候就应该带她一起去私奔了。”瑞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说。

　　“你还是太年轻了，什么都不懂。”真是傻得可爱，我对对方惊世骇俗的想法感到心惊，然后悲哀地发现我早已失去这种对抗世界的勇气。

　　“唉，好吧。我也要去工作了。”瑞长长地叹了口气，指着外面渐停的雨，没再说什么。

　　在让祂赶紧滚之前，我问他这个雨会下几天，得到起码三天的答复后，就不再管祂了。

　　看了一眼电子钟上逐步走向三点半的时间，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

　　三点半，多么令人期待的时间。我一遍遍祈祷，快响起来吧。

　　良久也没有等到想要的结果，看来今天也不是。我冷漠地按倒电子钟，蒙上被子，又睡下去了。
　　一夜无梦。

　　另一天醒来，简单洗漱过后，我随便拿了本书放在书桌上，打算就这样消磨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夏天的原因，我总觉得胸口很闷，像是要发生什么一样。心浮气躁下我也看不进去书，把它放在一旁，盯着窗外发呆。

　　几只麻雀跳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随意挥手赶了下，它们就识趣地跑远了。

　　随着它们的离开，窗外的景色开始不断变化，先是一片混沌的黑，然后是被开垦的土地，无论是人类还是动植物，都在这里找到了安家的地方。画面一转又是荒芜的沙漠，没过几秒，又切到了一片极致的白，最后恢复原样，缓缓定格在庭院里那棵银杏树上。

　　挺直的背脊突然松懈下来，几只麻雀又飞了回来，还带来些礼物。我趴在桌面上，把玩着它们衔来的银杏叶。它们站在我刚刚拿来的那本书上，余光中瞥到书的封面上写着《时空中的旅行者》。

　　神色微微一僵，又无奈地想到了那一排都是这种类型。轻轻拍了拍其中一只麻雀，站起身又把书放回了书架中。

　　外面的天又黑了，我又躺回了床上，带着心中隐秘的期待。

　　久违的，我做起了梦。今天凌晨时没有跟瑞讲完的画面，全部都在梦里浮现。

　　世界彻底崩坏的那天几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从凌晨三点就开始下雨，像是上帝在拧干被泪水浸湿的云，就连最平静的湖面都被掀起涟漪。

　　人们全都聚集在熟悉的宴会厅里。先前供人享乐的地方俨然成了划分等级的操作台。平台被分成三部分，人们顺着指引站到属于自己应在的平台。

　　整个秩序就像是电子加工厂的环节，尽管纵横交错得叫人眼花缭乱，但总体都井然有序。

　　虽然我已经知道结果，但我还是想要跟珀音多待一会，哪怕只是一小会。

　　我沿着边沿来到两地的交界，珀音仿佛若有所感，在我能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中时，她就已经抬起了头，一路注视着我，来到她身旁。

　　手指已经触碰上那堵透明墙时，她的期待那样的显眼。心里的苦涩，快把我淹没。我忽的有些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好苦笑。

　　我害怕再见就是永远。

　　珀音看穿了我的想法，默默放下了手指。

　　她像是根本没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样，脸上还挂着春风般明媚的笑容，让人不易察觉她泛红的眼眶。

　　我有些幽怨地责怪她，但这并不影响我注意对方的动作。

　　珀音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透明墙隔断了我们触碰的机会，也拒绝了我们交流的请求。

　　可我仍然清晰地看清了对方的唇语，她说，可以等等我吗？

　　我怎么会拒绝她的请求呢？

　　剩下的第三部分的人不安分的
　　地鬼哭狼嚎，恳求另外两部分的人能带他们走。

　　我多希望我真能拥有他们所说的那种能力，这样我就真的可以带她走了。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我的身体在下着属于沙漠的那场短暂的雨。

　　灵魂深处响起沉闷的钟声，它在催促我们赶快走了。透明墙瞬间变成实心的黑墙，森严地戒备着我们。也就是那么一霎那，我又一次地看不见珀音了。

　　被迫跟上我的队伍，朝门口走去，雨水冲刷掉我们存在的痕迹，直到大厅也幻化成雨水中折射的光。

　　我突然惊醒过来。抬眸一看，瑞正又蹑手蹑脚地搬来椅子，看到我醒了，还知道做贼心虚。

　　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脖颈，不知为何，我有一种祈祷被听见了的强烈预感。着急忙慌地摆正被翻倒的电子钟，上面赫然显示三点二十七分。

　　我立马翻脸，让瑞赶紧走。瑞这次很有眼力见的什么都不过问，瞬息间就闪身走人。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不绝的敲门声牵扯着心脏的跳动。

　　此时是凌晨三点半，外面正下着大雨。

　　我打开门，魂牵梦萦许久的人晃了晃手中藏青色的手链，笑着开口：“我是罗曼蒂克，你的诗篇。”

　　我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有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