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DNA 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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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r登时惊骇地大叫一声，捂着嘴巴愣在当场，可能是因为根本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同样惊讶旁观者，而后陆续而至的工作人员就把这场无声的瞪视打断了。
当晚，许久不曾出现的Deer就拽着衣角扭扭捏捏地来找罗峻，“罗峻，今天，今天你都看到了？”
意外窥得他人隐私本就极为尴尬，Deer的来意也十分明确，罗峻冲口便说：“放心，Bambi，我不会乱说的。”
“罗峻，谢谢你！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只是，爸爸不喜欢Wolf，我一直不敢说。”Deer一边解释，一边看罗峻的脸色，“罗峻，你会不会生气啊？”
“不会，”罗峻停顿了一下，“只是……”想起第一次见到Wolf，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但是“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现在Deer和Wolf正处在甜蜜期，实在不该说些不应景的话，但是不提醒一下Deer，又怕这个傻孩子上当，一肚子话拐了七八十个弯，最后倒变成了句不疼不痒的询问，“只是，Wolf对你好吗？”
“嗯，很好。”一提到Wolf，Deer就像服了兴奋剂一般，脸上红扑扑的，连眼睛也格外明亮，叽里呱啦地开始炫耀幸福生活，“Wolf对我特别好，虽然很忙，却总是陪我一起吃饭，听我念叨小时候的事情，不高兴的时候，会送礼物逗我开心；事情多的时候，会讲笑话帮我放松；睡不着的时候，会打电话哄我入睡，还会夸奖我很努力，很聪明，总之就是很好。”
罗峻笑着拍拍Deer的手，“那就好，那就好。”心里却不住地犯嘀咕，不太像是同性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同身为男性又各有工作的两人，通常情况下可能会更多地追求地位的对等，而非一方依附于另一方，有空闲的时候多谈论的是事业、理想或是人生，而反观Deer和Wolf倒像是大人在哄小孩，难倒是因为Deer心智不十分健全，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状况？
如果Wolf对Deer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就应该不反对见家长，应该更倾向于争取到Deer父亲的同意，得到长辈的认同，为Deer、为这段感情增加更多的安全感，罗峻便问：“Bambi，有没有跟Wolf商量过，什么时候跟你爸爸坦白？”
“哦，”Deer轻咬下唇，“还没有商量过。我，我怕爸爸不同意，会生气，会难为Wolf。”
“你个傻孩子，”罗峻敲了一下Deer的脑袋，“要是想跟Wolf一起生活，就要征求你爸爸的意见啊，你爸爸同意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Wolf来往。就算你爸爸不是很喜欢Wolf，但是只要Wolf对你好，你爸爸那么疼你，他也会答应的，而且，Wolf主动向你爸爸示好，说明他很喜欢你啊。”
Deer一个劲儿地点头，“好的，我现在就回去跟Wolf说。”
蹦蹦跳跳地跑到门口，Deer忽然又折回来搂着罗峻的脖子蹭蹭他的脸颊，“罗峻，你真好！”
送走了Deer，罗峻又想起张拓这码子烦心事来，长出一口气，张拓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固执了呢？当年相处的时候，两人有了分歧，双方都可以据理力争互不相让，可以辩论得热火朝天，却从来没有过不理睬对方的情况，事后，被说服的一方也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事实。到底是什么让张拓对城堡之外有那么深的执念？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罗峻犹豫着要不要再和张拓推心置腹地谈一次的时候，小半个月已经悄然而逝了，索马里又迎来了暴风骤雨的洗礼。
风雨依旧来势凶猛，实验室成员再一次为了紧俏的电力而忙个手脚不停，Deer一面把实验室内能关掉的用电器都关掉，一面竖着耳朵听Tiger打电话，“Wolf，你那边的实验都停了？”……“喔，没办法嘛，季风又来了 ，你那面又不急，再说，我这面差不多也都停了，只有几台比较重要的仪器还开着。”……“还是要多注意一点，紫外灯不能用，尽量减少人员流动。”……“就这样，不多说了。”
Deer又把实验室彻底检查了一遍才回房间休息，边走边嘟囔，“讨厌的季风，好不容易清闲了，不能去找Wolf，也不能去找罗峻，唉……”
风声雨声分外地响亮，罗峻就连身处在全封闭、甚至墙壁间还加了防辐射铅板的屋子里，都仿佛能听见狂风嘶吼的声音。梦中突然惊醒，罗峻翻了个身，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心里莫名地发慌，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半夜里，张拓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用牙齿把被罩咬开一个豁口，嗤嗤几下将被罩撕成正方形，又从床底下掏出数个储藏颇久的食物团子，一个一个码好放在被罩上。在裤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一枚通身乌黑的哨子，凑到嘴边含住，一只手掐住哨子的尾部迟疑了一阵，终究还是轻轻地把气流送进了哨子中。
不一会儿，铁门嗒的一响，锁应声而开，张拓并不着急，而是直到听见狼人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迅速来到外间实验室的储物柜跟前，找出一个平时实验人员喝水的瓶子，接了满满一瓶水和食物团子一起放好，三下两下把被罩打成一个简易包袱背在背上，穿上平日里兽人给他配置的用于实验的防护服，戴好配套的呼吸器，再在外面套一件实验人员挂在实验室的工作服，并把工作服内的工作牌掏出来挂在胸前。
探头探脑地侦察一番，实验室外面是黑漆漆的走廊，大颗大颗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蓝幽幽的闪电瞬间将走廊照亮，接着又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雷，张拓拉一下帽檐贴着墙壁疾步穿过走廊，这条路张拓只在被转移过来的时候走过一回，只能凭着记忆走走停停，再一次返回原地，粗重的呼吸声仿佛在这嘈杂的雨夜也清晰可辨，张拓攥紧拳头重重地挥向墙壁，却又轻轻落下，一口牙咬得咯嘣乱响，还好不过片刻，终于找到了那扇连接两栋实验楼的天桥。
“耶！”张拓轻呼出声，趴到楼梯扶手上稳住身体哧溜溜一路向下，一直来到了大楼的出口，出口照样是一扇落地的玻璃门，门外面便是漆黑的雨夜，还有偶尔劈开雨幕的明亮闪电。张拓取下身上的工作牌，跪在门前，摸出工作服中的备用手电，就着微弱的光线，把工作牌塞进门缝中，一下，两下……拨动数次，终于将门锁打开了，“哼，没有电，什么指纹识别、什么密码确认都是废物。”
扔掉手中的工作牌，张拓试探着迈出一步，冰冷的雨水扑面而来。又迈出一步，深吸一口气，张拓微微闭眼，好像在努力感受着来之不易的自由，转身站定，凝望着对面那幢黑洞洞的实验楼，小声道歉：“峻，对不起！我走了。”说完，就毅然决然地冲进无边黑暗中。
由于没有电，罗峻就静静地坐在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铁门忽然打开了，Tiger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抱着一摞衣服冲进门来，“罗峻，你要冷静，”Tiger吞一口唾液，“张拓出事了，你去见见他吧。”
在Tiger冲进来的那一刻，罗峻就已经站起身来奔到门口，“张拓怎么了？”
“罗峻，先换上衣服吧，”Tiger递出手中的衣服。
看着那比以往厚重，还额外加了呼吸器的防护服，罗峻顿时觉得一阵心慌，手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Tiger见状便上前帮他一起换好服装，戴上呼吸器，“罗峻，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挺住。”
罗峻听到“最后一次”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周围的景象一阵恍惚，踉跄了两步撞在Tiger身上，牙齿狠命地咬住下唇，隐隐地冒出了血腥味，疼痛让罗峻的精神稍稍振作，“他在哪？快走。”
“好。”Tiger应了一声，挽着罗峻的手把他塞进隔离装置里，命令狼人，“快走！”
分外颠簸的一路，分外漫长的一路，在罗峻的催促声中终于到达了终点站。连滚带爬地拒绝了Tiger无数次的搀扶，罗峻终于来到了张拓床前。
床前的医生无奈地摇摇头，默不作声地退到门口，只留下两个苦命的人见最后一面。
张拓浑身上下都是湿淋淋的，身上的衣服也七零八落，眼神已然涣散，脸上身上都是异样的绯红，口中却不住地吵闹：“逃……逃……”
罗峻扑上前握住张拓的手，急急地呼喊：“张拓！张拓！”
被耳边的声音唤回神志，张拓困难地扭动脖子望向罗峻，“峻！我要逃！”
“你真的逃出去了？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见到这番模样的张拓，罗峻不禁反问。
张拓别过脸去躺平，“呵呵，为什么……不逃？哈哈……”被呛了一口，张拓弓着背边喘边咳，几缕血丝顺着嘴角溢出，“在这里做奴隶吗？被呼来喝去吗？任人宰割吗？听你的长篇大论吗？”张拓伸手在虚空中使劲一握，“我是张拓，是张拓……”然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拂开罗峻的手，“我生来就是领导张家的，都要听我的！”竭力地大呼小叫已经耗光了张拓所有的力气，他只能虚弱不堪的躺在创上费力喘息着，“不要听你的冠冕堂皇，你走……”
“张拓！”罗峻惊呼一声，鲜红的血液缓缓的从张拓的眼睛、鼻孔、嘴角、耳朵流淌而出，“医生，医生……”罗峻惊慌失措，扯着嗓子大喊。
医生翻开张拓的眼皮，手电轻轻晃了两下，“对不起！”
“峻，”病床上的张拓猛然间出声，目光似乎也能聚拢，微笑着说：“你看，爸爸来接我了，说好了毕业就送我跑车，呵，我最喜欢的兰博基尼。”若不是脸上那让人毛骨悚然的鲜血，罗峻真以为张拓好起来了，然而回光返照只有那么几秒钟，一句话过后，就是仪器尖锐的叫声和张拓的溘然长逝。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DNA 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