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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卡文卡的一塌糊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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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田蜘蛛山笼罩在不祥的浓雾里。空气粘稠,带着腐烂草木和某种甜腻腥气的混合味道。
高桥优拨开垂挂的藤蔓,脚下是潮湿松软的泥土。快斗在前方树枝上短暂停驻,发出低哑的示警鸣叫。越往里走,四周越发安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呼喊声,还有……压抑的、痛苦的呻吟。
优加快脚步,穿过一片歪斜的林木,哪怕知道会看到什么样的画面但真的展现在眼前还是会忍不住呼吸一顿。
几棵树间,悬挂着数个身穿鬼杀队队服的人。他们被近乎透明的丝线缠绕、拉扯,像提线木偶般做出攻击姿态,目标是树下两个正在艰难抵挡的少年——炭治郎,还有一个穿着野猪头套的……额……伊之助(嘛第一次看见还是蛮有冲击感的)。而那些被控制的队员,脸上混杂着惊恐、痛苦和绝望。
“快……快逃……”一个被丝线操纵着挥刀的队员,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别管我们……杀了我……”
炭治郎咬紧牙关,躲开攻击,水之呼吸的蓝光一次次试图斩断那些丝线,但丝线太多,太密,斩断一批立刻又有新的缠上。
优的目光迅速扫过战场。丝线主要从上方几个固定点延伸下来。她没出声,身形一闪,雷之呼吸在脚下轻爆,跃上侧方一棵大树。半截旧刀在手,浅紫色的新刀还留在鞘中——对付丝线,够快够锋利更重要。
刀光细碎如电,无声划过几处关键的丝线源头。几根主控丝线应声而断,下方两名队员的动作立刻僵住,瘫软下来。
“优桑?!”炭治郎惊喜地抬头。
“先救人!”优喊道,同时从包里扯出那卷特制金属线。她迅速在几棵树干间穿梭,将金属线交错绷紧,形成一个临时的隔离网,随即运转呼吸法,将雷之呼吸的热力均匀灌注其上。金属线微微发红,散发出高温。
新袭来的蛛丝触碰到灼热的金属网,立刻蜷缩、焦化,无法穿透。
暂时清出一小片安全区域。优落地,捡起地上一段被斩落的蛛丝,指尖捻了捻。很坚韧,几乎透明。她尝试将一丝微弱的雷之呼吸能量导入其中——毫无反应。绝缘的?她皱皱眉,将蛛丝样本收起。
“炭治郎,这里交给我!你们继续前进!”优蹲下身,快速检查瘫倒在地的几名队员。脉搏微弱,瞳孔涣散,身上有细密的切割伤和明显的毒症迹象——脸色发青,肢体冰冷。
炭治郎看着正从包里取出药物和纱布的优,又看看前方迷雾更深处,那里传来更多混乱的声音和隐约的鬼气。
“可是……”
“我是医疗人员,炭治郎。”优头也不抬,手下动作飞快,消毒、清创、注射随身携带的通用解毒剂,“前面的鬼就麻烦你了。”
她的声音平静而笃定。炭治郎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拜托你了,优桑!”转身和伊之助一起冲进迷雾。
优专注于手下的伤员。解毒剂起了作用,一名队员的呼吸平缓了些。她快速处理着伤口,用干净的纱布加压包扎。
耳边传来远处森林某处骤然响起的、熟悉的雷鸣声——尖锐,集中,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是善逸的雷之呼吸·壹之型。
优手下动作不停,嘴角却微微弯了一下。那家伙,嘴上说着害怕,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唔,等到了蝶屋,要好好夸夸他。
处理完最后一名队员的紧急伤口,确保他们暂时脱离生命危险后,优将他们安置在相对隐蔽的树丛后,留下标记。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看向炭治郎他们消失的方向。
更深的山林中,奇怪的味道浓烈得让人皮肤发紧。她握紧刀,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前方景象让她的血液几乎凝固。
一棵巨大的枯树上,祢豆子被无数血红色的丝线紧紧缠绕,吊在半空。鲜红的血珠沿着她的身体、手臂、脚踝不断滴落,在下方积成一小片暗色。她的头无力地垂着,眼睛半闭。
而在枯树下方,站着一个身影。白色的头发,孩童般瘦小的身躯,穿着简单的和服,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祢豆子,手里连接着几根丝线。
下弦之伍·累。
优的呼吸窒了一瞬,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身影。
啊,因为羡慕渴望就去抢夺伤害,只因为自己想要。就像任性又残忍的孩子,毁掉别人珍视的宝物。
真的要讨厌!
优愤愤地目光落在累那空洞的、毫无生气的眼睛上时,那股纯粹的愤怒里,又渗进一丝别的什么。
可怜啊。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一个以人为食、肆意杀戮的鬼,一个将他人生命视为玩物的怪物,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眼前这个“鬼”,看起来就是个孩子。一个或许从未理解过何为羁绊、何为珍视,只是盲目模仿着扭曲的“家族”概念,用暴力和恐惧维系空洞关系的……可悲存在。
优握刀的手指紧了紧。
可怜,可悲,然后呢?因为可怜,就放任他继续伤害别人?因为可悲,就无视那些滴落的鲜血和可能消逝的生命?
不。
那就安心去死吧。她无声地说。
累的注意力似乎完全在祢豆子身上,或者说,在享受这种掌控感。优的目光迅速扫过四周。炭治郎的声音就在附近,她需要制造机会。
手探入包中,指尖触碰到几枚薄如柳叶的细小刀片。她悄然后退几步,借树干隐蔽身形,呼吸压到最低。
“咻——!”
刀片破空,并非射向累,而是射向他侧后方一棵树的树干,发出“夺”的一声轻响。
累果然被吸引了瞬间的注意力,头微微侧转。
就是现在!
优从藏身处暴起,雷之呼吸催动到极致,速度爆发!目标不是累,而是缠绕祢豆子的那些血线!新刀出鞘,浅紫色的刀身在昏暗中划出几近无形的光痕——
嗤嗤嗤!
数根关键的血线应声而断!
“嗯?”累倏然回头。而炭治郎正向前冲着挥着断裂的日轮刀。
几乎在丝线断裂的同一刻,被吊在半空的祢豆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粉色的眼眸瞬间转为锐利的竖瞳,深粉色的纹路如藤蔓般从额头、脸颊蔓延开来!强大的、灼热的气息从她娇小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血鬼术·爆血!
滚烫的、带着强大再生力量的血液从她伤口处喷溅、燃烧,将残留的丝线彻底烧毁!因为丝线的消失掉落,优一个闪现将祢豆子接在怀中祢豆子的血冒着火光到了她的手臂和脸颊上。
“!”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窜入体内!不是火焰焚烧的痛,而是一种更深层的、仿佛从骨髓深处被点燃的炽热!她身体里那沉寂了三年、几乎成为身体一部分的阴寒——童磨血鬼术留下的、深入骨髓的寒毒残余——像是遇到了天敌,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灼热冲击下剧烈波动、震荡!
“唔……”优闷哼一声,猛的单膝跪地,用刀支撑住身体。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脸色惨白如纸。寒毒这些年与她的身体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平衡,此刻,这平衡被外来力量粗暴打破,带来的是五脏六腑翻搅般的剧痛和虚弱。
祢豆子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猩红的竖瞳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关切的神色。
优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站起来。战斗还在继续。她看到炭治郎的刀身上,沾染了祢豆子的爆血,变得赤红灼热,竟然能斩断累坚硬的丝线。她看到炭治郎使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如火焰般炽烈舞蹈般的剑技。
是火之神神乐!
随后白发的小小的头颅撞在地面上——累的脑袋被砍下。炭治郎看起来已经拼尽全力,优抱着祢豆子向其会和的有些踉跄。她知道剧情,累还没有被消灭。
她有些急切的叫着炭治郎的名字,不过声音听起来有些破碎。
“炭治郎……”高桥优抱着祢豆子跪坐在炭治郎旁边,她腾出一只手擦了擦,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那是用止痛的药物制作的,“咬碎吃掉会比较快起效。”
“小心!忧!”炭治郎咬碎嘴里的糖看着后方提醒。
优的五脏六腑都感觉还在燃烧,她知道身后一定是累的身体,反手捡起地上泛着紫光的日轮刀,向后刺去,当然有不认为这能伤到鬼,但只要自己的打岔让他的注意力不在灶门兄妹就可以!支援……应该就快来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平静如水的湛蓝刀光,如月色般泻入战场。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凪。
所有的攻击,所有的丝线,在触及那圈静谧领域时,尽数消弭无声。
富冈义勇到了。
优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缓。然后她听到炭治郎大喊:“鬼也曾经是人类,和我们一样的人类,请把脚拿来”
优怔住了,看向那个即使面对死亡、依旧温柔地顾及敌人那一点点可悲执念的红发少年。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温柔的人啊。
战斗随着义勇的介入很快终结。
祢豆子脱力般地晃了晃,身上狂暴的气息褪去,变回平时小小的模样。她先是扑到炭治郎身边,确认哥哥没事,然后,那双恢复成粉色的圆眼睛,看向了优。
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在优面前停下,仰着小脸看着她。
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祢豆子眨了眨眼,忽然向前一倾,把额头靠在了优的膝盖上,轻轻蹭了蹭。很亲昵,很依赖。
后面的事情发生得很快。蝴蝶忍和香奈乎赶到,还有其他前来支援的队员。忍看到现场的惨状和受伤的队员,立刻指挥救治。而当她的目光落在祢豆子身上时,紫眸瞬间冷了下来。
“鬼……”忍的手按上了刀柄。
香奈乎也默默站到了忍的身侧。
“等等!”炭治郎急切地挡在祢豆子面前。
优的心提了起来。她看到忍和香奈乎的眼神,知道解释需要时间,而现在显然不是和平解释的好时机。祢豆子需要回到箱子里,炭治郎需要支持。
就在忍似乎要有所动作的瞬间,优动了。她一直站在一个视觉死角,此刻借着身体的遮挡,一把拉住还有些茫然的祢豆子,迅速将她塞回炭治郎放在地上的木箱中,“咔哒”扣好。
“优?”忍的视线转向她。
优没说话,只是向前一步,直接坐在了木箱上,然后整个人向后一仰,用背紧紧贴住箱盖,双手也反扣在箱体两侧。她闭着眼,脸色因为刚才的消耗和体内的剧痛而苍白,但姿态却是一个无比清晰的守护。
——想要攻击祢豆子,那就先击穿我吧。
这个无声的宣言让空气凝固了一瞬。
“优,让开。”忍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优没动,也没睁眼。她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残存的寒毒与爆血带来的灼热余波)的冲撞越来越剧烈,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争吵声,解释声,义勇先生简短的陈述……声音似乎越来越远。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优用尽最后力气,十指死死扣进木箱的缝隙里。
然后,黑暗吞没了一切。
当优恢复些许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颠簸。她在移动,被人用担架抬着。脸上能感觉到夜晚清凉的空气。
然后她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听到了压抑的议论声,听到了某个宽阔场地特有的、轻微的回音。
柱合会议……已经要开始了?
她艰难地掀起一丝眼皮。月光很亮,照在古老的石板地上。前方是高高的台阶,产屋敷耀哉坐在廊下,两侧是影影绰绰的、气息强大的身影——柱们。
而她,连同她身下紧紧抱着的木箱,被安置在场地中央。隐的队员们似乎试图将她与箱子分开,送去治疗,但发现她扣在箱子上的手指僵硬如铁,根本掰不开,又不敢用力,只好连人带箱一起抬了过来。
优的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清近处。她能感觉到数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和箱子上。她听到炭治郎急切的声音,听到某个暴躁的男声(风柱?)的怒吼,听到忍平静却冰冷的陈述。
她发不出声音,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体内的剧痛。但她抱着箱子的手臂,没有一丝松动。
她知道祢豆子在箱子里,她知道炭治郎在拼命解释,她知道这场审判关乎生死。
所以,不能松手。
至少……在尘埃落定前,不能。
她将脸颊贴在了粗糙的木箱表面,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属于祢豆子的温暖。然后,意识再次沉入黑暗。只是这一次,那紧扣着箱子的十指,依旧纹丝未动,如同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