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对象离婚后》知鱼牵鹿

3、家

　　面试室里安静了片刻，门外嘈杂的走廊也在此刻没了声响。

　　桌面上，沈序台的手机震动。
　　时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屏幕显示着“詹斯”两个大字。

　　沈序台没避着时英按掉了电话，但对方似乎锲而不舍，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还发了好几条消息。
　　当第五个电话震动的时候，沈序台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
　　“阿序。”
　　詹斯不常喊这个名字，只有在道歉服软时才会这样叫沈序台。

　　话刚说出口，詹斯就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婚有段时间了，太亲密在此刻显得不合时宜。
　　等了一下，没见沈序台反驳，他才继续说下去：“我收到你寄给我那张银行卡了，我爸这事做得不对，我......”
　　“还有别的事吗？”詹父寄来的银行卡沈序台连碰都没碰，第二天就喊快递员寄走。

　　“妈说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今天如果有空就回家吃顿饭。”

　　妈这个称呼是指詹斯的母亲。詹母和詹父分居很久了，都是各过各的。与詹父不满意他们的婚姻不同，詹母倒是对沈序台很好。
　　平日里的关心不说，逢年过节也经常是给两人寄东西。一份詹斯的，一份沈序台的，从没厚此薄彼过，甚至沈序台的那份经常比詹斯的还多。

　　离婚的事情，两人处理的比较仓促，沈序台只发了条短信，还没有正式跟詹母说过这个事。
　　所以于情于理沈序台都应该回去一趟。

　　看了眼时间，他答应下来：“好。”
　　詹斯似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你大概几点结束，我一会过去接你。”

　　“不用，我这里已经结束了。”沈序台正说着话，视线不经意地扫过时英搁在椅子上的帆布包。
　　包口敞开着，露出几样零碎的物件：纸巾、唇膏、保温杯以及一小瓶喷雾式花露水。
　　倒是常见的款式，但跟他昨天借给时英那瓶一模一样。

　　绿色塑料瓶很快被时英放进包里的笔记本遮盖上了，沈序台收回目光继续道：“你别过来了，不顺路。”

　　但即使沈序台再三拒绝，当踏出公司大门时，他还是看见了詹斯的车，而车主本人正倚靠在车门前。
　　沈序台皱眉。

　　什么一会过去接你，其实是早就到楼下了。
　　这种先斩后奏的事，詹斯婚内就没少做。

　　“......序台。”
　　詹斯抬眼见沈序台就要打招呼，只是又看见一旁跟他靠得很近的时英，才把更亲密的称呼收了回去。

　　时英。
　　詹斯多瞥了两眼。
　　这人他认识，同一高中的，比他小两届，毕业回学校那天，时英想送情书给沈序台。

　　校园小树林的路蜿蜒，树木茂盛看不见尽头，詹斯拨开野蛮生长的枝条，映入眼帘的是紫藤花廊下即将走到沈序台面前的时英。

　　所以他一直没死心吗？

　　时英也在看詹斯。
　　这算是他第一次与詹斯见面，alpha松针味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动挑衅。
　　时英以前就打听过詹斯，那时候他卑劣地想找出詹斯配不上沈序台的哪怕一点，可拼凑出来的却是——人不错，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

　　如果沈序台现在不在，时英或许会以牙还牙。但沈序台现在就在这里，站在公司下，人来人往的，届时如果他跟詹斯真的闹起来，沈序台很可能会下不来台。
　　比起获得一时的面子，时英更不想沈序台为难。

　　沈序台自然也闻到了詹斯外放的信息素，他不赞同地看了眼詹斯一眼。
　　旁边的时英倒像是没闻到似的，妥帖地跟他告别：“沈老师，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沈序台温声回道：“路上注意安全。”

　　周五的路上有些堵车，詹斯缓缓踩着刹车，随着车流进入主干道，可握方向盘的手却不停地摩挲着方向盘。
　　沈序台移开身子，往车窗边靠了靠。
　　他对詹斯这幅样子熟得很。

　　“你在吃什么醋？”
　　詹斯的车停在红灯前，偏头道：“序台，他是alpha。”
　　沈序台觉得詹斯莫名其妙，严重点是在无理取闹。

　　他们已经是离婚的关系了，所以无论沈序台与谁走近些都是他的自由，哪怕是alpha。更何况时英身上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是不是alpha还两说。
　　要不是关系不对，他真想替那个怀孕的omega问问詹斯现在是在干什么。

　　沈序台不想解释，可时英毕竟是无辜的。因为自己而得罪詹斯，这对时英来说太不公平了。
　　“你要不要闻闻。”沈序台扔过去一小瓶喷式花露水。

　　“序台。”詹斯还要说什么，却被沈序台打断，“绿灯了。”
　　-
　　詹母住的小区离市中心稍远，是较新的高档住宅，周边基础设施齐全，私密性高。
　　詹斯拿钥匙开门，沈序台跟在他后面打开拖鞋的柜子门。
　　他跟詹斯的拖鞋还是跟上次来一样，并排整齐的摆放在原位。

　　詹斯喊了声“妈”。

　　詹母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来，油烟机的声音瞬间扩大到整个客厅。
　　她见两人提着大包小包道：“来就来，怎么还带那么多东西过来。”
　　沈序台应了一声。空手上门实在是不礼貌，詹斯邀约来得临时，但沈序台还是临时去超市买了些东西。

　　詹母怕锅里的菜烧焦，留下一句“去洗手坐好，我这菜装盘就好了”，就又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沈序台之前听詹斯说是要给家里找个保姆的，但詹母不喜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菜端上了饭桌，詹母招呼两人开吃。她拿空碗给沈序台盛汤。
　　“我来就好了。”沈序台站起来要去够碗，被詹母轻轻拍开。
　　“诶。”她佯装生气，“怎么跟妈还客气上了。”

　　詹母把鱼汤递给沈序台：“序台，咱就还叫妈。”
　　碗里升起热气，几粒葱花如无根之萍漂浮在乳白色的鱼汤上。

　　沈序台盯着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道：“我跟詹斯的事......”
　　他本是想提离婚的始末，可詹母似乎已经听詹斯讲过了，叹了句：“我都知道了，这事......确实是他爸做得不地道。”

　　詹母没明说，但从她含混闪躲的态度来看，沈序台猜测这事的主使大概率是詹父，或使用非法手段，强迫那位omega与詹斯发生关系，并顺利怀孕。
　　所以詹斯问的那句“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也有了原因。

　　沈序台完全理解詹母的反应，虽然她和詹父貌合神离，但毕竟没有离婚，利益关系牵扯不清。
　　在这个立场上詹母没法在小辈面前大肆说詹父的不是。
　　他也没有非要辩个对错的意思，说了两句解释清楚他没办法接受詹斯跟别人有孩子的事，就按下不提了。

　　詹斯倒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开口。
　　“咱别管阿斯这个不争气的，多大了还能被他爸算计。”詹母见沈序台瞥了眼詹斯，又骂了自己儿子几句，然后一个劲的给沈序台夹菜，让他把这还当自己家一样。

　　沈序台招架不住热情，喊了声“妈”缴械投降。
　　詹母这才满意道：“快吃菜吃菜，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
　　沈序台那边刚吃上饭，时英带着孟怡才刚刚到小区停车场。
　　按理来说不会这么晚，只是时英刚通过高架桥的匝道信号灯，孟怡就拍着脑门说要去刚刚路过的超市买个东西，所以又绕了一大圈才回家。

　　他今天在电梯里跟沈序台介绍的时候只说了一半。
　　除了公司艺人外，其实孟怡也是他异父异母的妹妹。

　　时英跟孟怡的父母原是对门。

　　孟怡的alpha父亲在omega父亲的孕期出轨，在孟怡出生后就抛弃了这个家庭。而时英的omega父亲生时英时气血大伤，没几年就去世了。时英的alpha母亲又因公司在上升期，所以无暇顾及年幼的时英。
　　有一次小小的时英因为没带家门钥匙，从傍晚等到深夜，被于心不忍的孟怡的omega父亲捡回家。

　　孟怡的父亲是名教师，每天上下班规律，他见小时英可怜，秉着“带一个孩子也是带，带两个孩子也是带”的原则，就帮时英母亲带他。所以时英对孟父的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孟叔叔”到“小爸”。

　　时英母亲偶尔在周末回来看一眼小时英，平日里只是往孟父的卡里打钱，或许只有把自己按进永无止境的工作中，她才能停止不去回忆与爱人的点点滴滴。
　　于是聚少离多，直到两人吵架，时英出国，她才意识到她缺失了时英的未成年。

　　幡然醒悟的时母近几年极力挽救，比如再也不缺席时英的生日，比如每天都回家，比如在周末为时英下厨......可桩桩件件，时母清楚地明白，再弥补也无法抱紧那天在楼道口等妈妈的小时英了。

　　亏欠的人永远亏欠。

　　时英倒是看得开，安慰道：“妈，已经过去了，你别多想。”
　　他帮着洗菜的手停顿了下，继续道：“而且我希望别人提起你的时候，是ZS集团的周玲双，而不是我的母亲。”

　　再后来时母赚到了很多钱，两家人搬离了原来的住所，住到了一起。

　　下车时时母也刚到，三人一起进的电梯。
　　时英给沈序台发了消息，说今天的话自己听进去了，感谢沈老师的照顾，已经平安到家了。

　　他收了手机抬头，就见孟怡和时母嘀嘀咕咕，小动作不断。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家里三人有惊喜瞒着时英，回回都是这样。

　　时英很不配合地问：“所以，你们跟我小爸偷偷瞒着我干什么了？嗯？如实招来。”
　　孟怡立即反驳：“什么小爸，这是我跟妈妈的秘密，你知道不知道不能随便打听女人秘密的。”

　　倒打一耙。
　　孟怡不松口，时英也随她去。
　　反正没到两分钟，被孟父手抛彩带弄了一头的时英就知道了真相。
　　“生日快乐，阿英。”

　　虽然时英没被吓到，但还是一愣，随即笑着把始作俑者孟怡抓住，抬手把她的头发也揉乱。
　　“谋杀妹妹啊。”孟怡要跑，却架不住时英力气大，所以她就挠她哥痒痒。
　　时英怕痒得很，一笑就松开了手。孟怡这招屡试不爽，从小到大，两人但凡打架都是这个过程。
　　一时间大家都笑做一团。

　　吃了饭，又吃了蛋糕，孟怡主动请缨说她要洗碗，然后又把时英也推进厨房。
　　“不是说你要洗吗？”虽然这样说着，但时英还是挽起袖子，伸手打开了热水器。
　　“等一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