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长生：剑尊的掌心药》哇咔君

2、药王谷·初露锋芒

　　第二章药王谷·初露锋芒

　　青色遁光穿过缭绕的云海，药王谷的山门在晨曦中逐渐清晰。

　　与云舒想象中仙气凛然、琼楼玉宇的景象不同，药王谷更像是将一整片生机勃发的原始山脉搬进了某种巨大的结界之中。放眼望去，层峦叠翠，飞瀑流泉，奇花异草随处可见，浓郁的草木灵气几乎凝成淡青色的薄雾，呼吸间便觉通体舒泰。

　　洛清音操控着遁光，降落在主峰“青囊峰”半山腰一处宽阔的平台上。平台以青玉石铺就，边缘立着九尊形态各异的青铜药鼎雕塑，鼎中常年燃着淡青色的“净尘香”，烟雾袅袅，驱散瘴气，凝神静心。

　　早有数名身着淡绿服饰的外门弟子等候在此，见到洛清音，纷纷恭敬行礼：“大师姐。”

　　“云舒师妹受伤不轻，速去请百草堂的执事弟子过来。”洛清音吩咐道，语气温和却自带威严。她小心地将云舒扶到一旁石凳坐下，又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塞进云舒手中，“握着它，能宁神镇痛。”

　　玉佩入手微温，一丝清凉气息顺着手臂蔓延，确实让脑海中残留的刺痛缓解了不少。云舒低声道谢，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原身的记忆如一幅幅褪色的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这是宗门内部的小型传送平台，连接各峰与山门。往东是“百草峰”，乃外门弟子居所与低级灵田所在；往西是“丹鼎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公共丹房与地火室；北面最高、灵气最浓郁的三座山峰，则是内门三脉的核心——主修炼丹的“青囊峰”，主修医理、疗伤阵法的“岐黄峰”，以及钻研毒理、草木战法的“神农峰”。

　　而她所属的，正是青囊峰一脉，师尊玄玑真人乃青囊峰五位金丹长老之一。

　　“清音，云舒丫头如何了？”

　　一个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云舒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宽大青色道袍、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束起的老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平台边缘。他面容清癯，目光矍铄，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显刚采下、还沾着露水的“七星草”，姿态闲适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但云舒瞬间绷紧了神经。

　　玄玑真人。原身记忆中最深刻、也最敬畏的人之一。金丹后期修为，丹道造诣在药王谷能排进前五，性格……嗯，用原身的话说，是“随心所欲到了让人头疼的地步”。

　　“师尊。”洛清音连忙行礼，快速将情况说明，“……师妹伤势已暂时稳定，但妖毒入体颇深，且似乎伤了神魂根基，需要仔细调养。”

　　玄玑真人踱步过来，视线在云舒身上扫过。那目光并不锐利，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让云舒有种被从里到外看透的错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玉佩，垂下眼帘。

　　“伸手。”玄玑真人道。

　　云舒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老者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腕脉，灵力探入。与洛清音的温和不同，玄玑真人的灵力更精纯、更霸道，且带着一种奇特的“审视”意味，在她经脉中游走，重点探查了丹田和识海区域。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舒能感觉到那股灵力在她丹田深处那粒绿色光点附近徘徊了许久，最终却并未深入触碰，而是缓缓退去。

　　“嗯……”玄玑真人收回手，捋了捋胡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外伤倒好说，百草堂的‘玉肌膏’敷上几日便可。妖毒嘛，青灵生生丹已压制大半，再服用三日的‘清瘴散’即可拔除。只是这神魂……”

　　他顿了顿，看向云舒的眼睛：“丫头，你昏迷前，可曾感觉到什么异样？比如，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或者……记忆有混乱之处？”

　　来了！

　　云舒心脏猛跳。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忆原身濒死时的感受，再结合自己刚穿越时的混沌状态，斟酌着开口：“弟子……记不太清了。只觉眼前有刺目的白光，随后便是浑浑噩噩，许多往事纷乱涌现，有些清晰，有些模糊……醒来后，虽还记得自己是药王谷弟子，记得师尊、师姐，但有些细节，比如平日炼丹时习惯的火候把控、某些偏僻药草的性状，却觉得……陌生又熟悉。”

　　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记忆可能出现“偏差”的原因（神魂受损），又为日后可能暴露的“不同”留下了伏笔。

　　玄玑真人静静听着，不置可否，只是又问：“那你醒来后，可觉得身体有何不同？比如，对灵气的感知，对草木的亲和？”

　　云舒心中一凛。这是在试探“先天木心”？原身记忆中，似乎连她自己都对此体质不甚明了，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比同门更容易辨别药性。

　　“弟子……”她露出些许困惑，“伤重之下，感官迟钝，并未察觉明显不同。只是……在包扎伤口时，随手用了几种附近野草，似乎比平日更笃定它们的止血效果。”她将现代急救知识与原身本能混合着解释。

　　玄玑真人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福祸相依，大难不死，或许真有后福也未可知。神魂之伤最是麻烦，却也最能磨练心性。清音，带你师妹回听竹小筑静养，所需丹药直接去库房支取，记我账上。”

　　“是，师尊。”洛清音应下。

　　玄玑真人又转向云舒，语气随意却意味深长：“丫头，好生休养。谷中近日不太平，有些宵小之辈在雾隐山脉附近嗅来嗅去，你既是从那边回来的，若想起什么特别的事……随时可来找为师说道说道。”

　　说完，他摆摆手，拎着那束七星草，晃晃悠悠地走了，仿佛真的只是路过。

　　云舒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师尊果然察觉到了什么，无论是关于琉璃心莲，还是关于她自身的异常。他没有点破，是保护，也是观察。

　　“师妹，我们走吧。”洛清音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听竹小筑位于青囊峰后山，是一处清幽的竹林院落，原身作为真传弟子的居所。竹楼三楹，陈设简单雅致，推开窗便能见到潺潺溪流与一片精心打理的灵药圃。原身在此种植了不少常用草药。

　　洛清音将云舒安顿好，又亲自去百草堂取了丹药，叮嘱一番后方才离开，言明明日再来探望。

　　竹门轻轻合上，室内终于只剩下云舒一人。

　　她靠在榻上，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和伤痛便如潮水般涌上。但她不敢立刻休息，而是开始梳理现状。

　　首先，身份暂时稳住了。师尊的态度暧昧，但至少没有当场拆穿或质疑。大师姐是可靠的助力。

　　其次，伤势需要时间恢复，这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琉璃心莲，和那个神秘的灰袍修士。

　　云舒闭上眼睛，尝试回忆那一闪而逝的灰袍身影。面孔模糊，但对方身上那股阴冷、带着淡淡腥气的灵力波动，却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不是药王谷的路数，也非寻常散修。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琉璃心莲的存在，并且，很可能认出了她这个“目击者”。

　　“消息已经泄露了……”云舒暗忖，“我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按照原身记忆，琉璃心莲距离完全成熟，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届时天地灵气汇聚，异象难掩，必会引来争夺。”

　　她现在是筑基初期，还是重伤状态，去掺和那种至少金丹期才会心动的天材地宝争夺，无异于找死。

　　“当务之急，是养伤，并尽快熟悉这个世界的炼丹术，提升自保能力。”云舒定下目标，“我有现代药理学知识，有原身的炼丹基础，还有这疑似‘先天木心’的体质……三者结合，或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想到这里，她挣扎着起身，走到原身的书案前。案上整齐摆放着几卷玉简和线装古籍。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卷《基础丹方辑录·青囊峰初篇》，注入微弱的灵力。

　　玉简光芒微闪，大量信息流入脑海：止血散、回气丹、辟谷丸、清心露……十余种最常用的一阶丹药配方、炼制步骤、火候要点、常见失败原因，清晰呈现。

　　云舒沉浸其中，很快发现了有趣之处。

　　这个世界的炼丹术，核心在于“以灵力调和药性，引地火或真元为炉火，萃取草木精华，融合成丹”。过程中，对灵力的精细控制、对火候的把握、对药性相生相克的理解，要求极高。

　　而她的现代知识，则更注重成分分析、量化配比、反应条件控制和提纯工艺。两者体系不同，但底层逻辑却有相通之处——都是对物质（灵药）特性的理解和运用。

　　比如“止血散”的主药之一是“凝血草”。丹方记载，需在“地火升腾至三分，投入凝血草，以文火慢煨三十息，待草叶卷曲、渗出暗红色汁液时，投入辅药……”

　　云舒却下意识地分析：凝血草的有效成分可能是某种能促进血小板聚集的活性物质，高温可能会破坏其结构。“文火慢煨”或许是为了温和萃取，但“三十息”的时间是否精准？能否通过预处理（比如研磨）或调整辅药投放顺序，来提升萃取效率或药效稳定性？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同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她忍着眩晕，又拿起记载“回气丹”的玉简，对比分析……

　　不知不觉，窗外日头已西斜。

　　竹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云舒的思绪。

　　“云舒师妹，可方便？”是洛清音的声音。

　　“师姐请进。”云舒放下玉简。

　　洛清音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食盒，身后还跟着一名端着铜盆、拿着干净布巾的外门女弟子。

　　“该换药了。”洛清音示意那女弟子将东西放下后离开，然后亲自挽起袖子，来到榻边，“师尊吩咐了，你神魂有损，不宜动用灵力自行疗伤，这几日的换药都由我来。”

　　“有劳师姐。”云舒没有推辞。她能感觉到洛清音的真心关照。

　　洛清音手法轻柔地解开云舒手臂和腹部的绷带，看到伤口在青灵生生丹和玉肌膏的作用下已开始结痂，红肿消退大半，眼中露出欣慰：“恢复得比预想快些。”她仔细地清洗伤口，重新敷上药膏，包扎。

　　整个过程，云舒都安静地看着。洛清音的手指稳定而灵巧，对力道的掌控精妙入微，显示出极高的医道素养。

　　“师姐的疗伤手法，似乎与百草堂所授略有不同？”云舒忽然开口。她注意到洛清音按压几个穴位的顺序和力度很特别。

　　洛清音动作微顿，抬眼看了看她，笑了笑：“师妹观察倒是细致。这是我结合《青囊针经》残篇与自身体会琢磨出来的，对疏导瘀滞、促进生肌有些微好处，算不得什么高明手段。”

　　《青囊针经》……云舒记下了这个名字。原身记忆里，这是药王谷一部很高深的医道典籍，非核心弟子不得阅览。

　　“师妹似乎对医道丹术格外上心？”洛清音一边包扎，一边似随意问道，“方才进来时，见你在研读基础丹方。”

　　“躺久了无聊，便看看。”云舒斟酌道，“而且此次遇险，深感自身修为不足，护道手段匮乏。便想着，若能更精进丹道，至少多些疗伤自保之力。”

　　洛清音点点头，表示理解：“你能如此想，甚好。丹道本是护道之法，亦是长生之梯。不过……”她包扎好最后一处，认真地看着云舒，“欲速则不达，尤其是你此刻神魂未愈，更忌劳神。先将伤养好，根基稳固了，再图精进不迟。”

　　“师妹明白。”云舒应道。

　　洛清音又从食盒中取出几样清淡却灵气盎然的药膳，看着云舒用过，又叮嘱了几句静养事宜，方才离去。

　　夜色渐深，竹影婆娑。

　　云舒躺在榻上，却无多少睡意。腹中那粒绿色光点，在寂静中似乎微微活跃了一丝，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暖意。白天阅读丹方时产生的种种设想，在脑海中盘旋。

　　她忽然想起什么，忍着轻微的不适，再次内视丹田。

　　气旋般的筑基灵力缓缓旋转，比之前似乎凝实了一丝，应该是青灵生生丹的残余药效。而在灵力漩涡的中心，那粒“先天木心”所化的绿色光点，依旧静静沉浮。

　　但这一次，云舒集中所有精神去感知时，隐约“看”到，有一缕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绿色气息，正从光点中渗出，融入她的灵力，并随着灵力运转，缓慢滋养着她的经脉和脏腑。

　　所过之处，伤口传来的隐痛似乎又减轻了一分，连神魂的疲惫感也略有缓解。

　　“这先天木心，果然有强大的自我修复和滋养之效……”云舒心中震动，“按照这个速度，我的伤势恢复时间，恐怕会远远短于师尊和师姐的预估。”

　　这是好事，但也可能带来麻烦——过快的恢复，容易引人疑窦。

　　“必须控制恢复速度，不能表现得太异常。”云舒暗暗告诫自己。

　　就在她准备收敛心神，强迫自己休息时，窗外极远处的天际，忽然传来一阵极其隐晦、却让云舒腹中绿光猛然一颤的波动！

　　那波动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味，仿佛能撕裂夜空。虽然一闪即逝，距离也极其遥远，但云舒却莫名感到一阵心悸。

　　与此同时，她藏在枕下、那枚洛清音给予的宁神玉佩，表面也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淡金色纹路，旋即隐没。

　　“那是……什么？”云舒坐起身，望向波动传来的西北方向。那里，正是雾隐山脉的深处。

　　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这种波动的记载。

　　但她的直觉，以及体内“先天木心”传来的、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与“吸引”，都在告诉她——

　　有什么事情，或者说什么人，正在那片山脉中，搅动风云。

　　而命运的丝线，或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她与那未知的波动，悄然系在了一起。

　　夜色深重，万籁俱寂。

　　唯有腹中那一点微光，与远方消散的余波，隔着千山万水，仿佛在进行着无人知晓的、玄妙的共鸣。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