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无声》妖叁

3、第 3 章

　　【3】

　　自杀这样的事还能看得住吗？聂静晚很想这样问问这位叫陈墨的年轻女警官，更何况她也没想自杀，她是很痛苦，她妈发生这样的事她接受不了，她想是个正常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她还没搞清楚她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出了什么意外吗？还是突然发病？她妈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病，就高血压，可她血压一直都控制得不错，而且她很惜命也很听话，不会像一些中老年人觉得自己的血压不高就不吃药，或者想起来才吃，她每天都吃的啊，至少每次聂静晚给她打电话，她都是这样讲的，隔壁王阿姨给她递来一杯热水，她这才稍稍有了些力气，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干燥了许多，这才低下头看了看，身上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见她眼里有疑惑，王阿姨说道，“你全身被雨淋湿透了，又哭晕了过去，怕你再生病，我和小陈警官帮你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聂静晚看了看那小陈警官，王阿姨也就算了，那陈墨她完全不认识，怎么能让那人帮自己换衣服呢？聂静晚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可也没什么办法，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反正她一回到这个地方就不舒服。

　　她咳了几声，又喝了几口热水，这才问道，“王阿姨，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聂静晚一出声，又哽咽了，其实她昨天电话里就该问了，可她不愿面对也不愿相信，怀揣着那最后一点希望，可今天回到栖塘，回到老家这个屋子，她妈躺在那儿，一张白布盖着，旁边甚至有做丧葬的道士，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不相信，她妈就是出了事。

　　“唉，真不知道怎么会出这种事，我这好几天都没见着你妈了，我起初还以为她去你那儿了呢，只是不知道这次也没听她说起呢，谁能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王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她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是没看见你妈后的第几天，4天还是5天，我也记不清了，就这几日，天天都下大雨，我担心你们家那后墙又漏雨，我就给你妈打电话，想说我不是你们家钥匙吗？去帮你妈看看，但还是得给她说一下，但是你妈的手机关机，不知道大白天为什么手机会关机，我还是拿着钥匙准备来你家开门，但很奇怪的是，你们家的房门没锁，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一般你妈平时走什么地方去，买菜啊什么的，是不会锁门的，但去你那儿去那么几天，不可能不锁门啊，难不成她忘了？这也有可能，现在我们经常都容易忘东西。总之，我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帮你们看了下房子，后墙果然在漏水，我拿一个桶把水接着了，不然地上到处都是……”王阿姨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聂静晚努力地听着，可还是有些费劲，她意识有些飘忽，脑子回不过劲儿来，她只是有些喃喃地说道，“我妈没来我那儿……”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接王阿姨的话。

　　“唉……”王阿姨只顾着叹气，摇头，一时间，王阿姨似又想起伤心事，又难过得哭了起来，可能怕聂静晚再跟着伤心，她去了前面，去陪着已经死去的周桂芬。

　　聂静晚整个人似乎被掏空了，可王阿姨说了那么久也只说了一半，就连王阿姨也难过得说下去了，倒是那个陈墨接过了话头，“我们是昨天接到的报警，有人在天华山发现一具尸……”陈墨见聂静晚那哀戚的神情，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捧着纸杯，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喝，最近这栖塘像是天漏了一般，一直下雨，下得邪性，没日没夜的，空气都能拧出水来。快入冬了，这雨越下越冷，雨点子打在脸上，冰碴子似的。陈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背，被调到了栖塘这个小镇，其他方面倒不说了，就是这天气受不了，她来半年了，见到蓝天的次数感觉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天天都是雨，不是雨都是阴沉的天要下雨的样子，她的内裤都晾不干，只得斥巨资买了一个烘干机。

　　陈墨捧着装着热水的纸杯，搓了搓手，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这师傅也是，这么难的工作，怎么就交给了她，“就有人发现了你妈妈，在天华山北坡，你也知道，那边坡陡，这一直下了好长时间的雨，那些土都泡攘了，县里的法医也来了，都到了现场，
　　你妈妈身上……没有别人动手的痕迹，就是摔的，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石头树杈子那么多，唉……”陈墨看了看聂静晚那空洞的眼神，顿了顿，而后叹了叹气道，“目前，根据法医的检验和我们现场的勘查，初步结论是……意外失足高坠身亡，排除了刑事案件的可能，阿姨应该是自己不小心从山上滑下去了，这就是个意外，我们……也按意外来结案，你……节哀。”

　　陈墨说完，聂静晚的房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雨声，不知疲倦地敲打着，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汽里。
　　是意外，聂静晚想也是，她妈平日里又没得罪什么人，她妈也不存在劫财劫色，就是普通的中老年妇女，只是她去天华山做什么？

　　“她去天华山做什么？”聂静晚问着陈墨。

　　陈墨耸了耸肩，“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可以问一下王婶，这是你妈妈的手机和一个小包，手机貌似摔碎了，无法开机了。”陈墨递给聂静晚两个东西，她长舒了一口气，总算完成了任务，而且看聂静晚这样子，虽然极度的难过和悲伤，但应该不会自杀，她是不是应该走了？呆在这儿，好像有些瘆人，虽然陈墨是警察，不过也就是一个小镇的片警儿，平时主要都处理一些邻里纠纷，直接面对尸体这样的事件还是比较少，只是这些令人害怕恐惧的尸体却又是别人的妈妈，年轻的陈墨心绪有些复杂，她站起来想已经完成了任务就走，一会儿又坐下去，想着万一聂静晚再自杀，还得处理，她又坐了下去。

　　聂静晚没功夫管她，只是接过她妈的遗物，那手机摔得个彻底，难怪一直关机，压根打不通，那随身携带的小包也全是淤泥和脏污，聂静晚再一次痛哭失声，陈墨有些尴尬，只得起身，轻轻拍了拍聂静晚的肩，算是对群众的一点无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