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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Ex-香气炸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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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热浪席卷了太平山顶,天太晴光,以至于失去了蓝色,呈现出刺眼的亮白。
阎秉序睡眼惺忪地走下楼梯,摊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上出神。
管家明叔端着一碟榴莲肉,穿过半山豪宅的长廊,放在阎秉序面前笑道:“阎少爷,今日‘臭臭包’到货,最靓的一批,快试下啦!”
阎秉序眼皮都没抬,翕动鼻子嗅了空气中浓郁的甜香,失笑:“明叔,讲多少次,是‘猫山王’,还有,这明明是香气炸弹。”
“系系系,人老咯,咬字不正,一身刺,也就你喜欢,今日味道还行?”明叔朝人招手,示意把餐车推来。
“还行,”阎秉序尝一口后放下勺子,靠在沙发后背问,“我爸回来了?”
明叔“昂”了一声,边给他调饮品边道:"阎先生昨夜回,正和大律师们在下面讲事情呢,对咯,陈师爷的学生第一次来,很英俊。”
阎秉序知道陈师爷指得是阎家的私人律师团队顾问,可听到他学生后眯眼,似在回忆,凉凉道:“就是给我爸妈打离婚官司那位吧,他很受我爸重用?”
明叔卡词,他知道阎少因为父母分开的事心情不好,百般避开还是不小心踩了线,转而说起别的话题:“去夏校的行李备好咯,还是看下吧,什么好吃好玩的,国外不一定有呢。”
这时,楼下响起一阵送客杂声,这是代表“闭门会议”结束了。
不出意外的话,短则几天长则数月,阎秉序便可以看到某某家倒闭破产、身陷囹圄的新闻了。
“阿则,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阎秉序听到父亲用颇为愉悦的声音说道。
“阎先生,”回声的人一顿,有些难为情地解释,“我儿子这个暑假来找我,恐怕...”
靖言则话未说完,便被阎震东打断,强势拍板道:“这样,我儿子要参加一个大学的暑期项目,让孩子一起去,多加张机票的事,等他回来的时候你也回来了,孩子既涨了见识,你们父子还能好好相处接下里的假期。”
靖言则没有反驳地理由,老板前后都考虑了,而且间接给了好处,他何必拒绝,当即便答应下来。
声音开始飘远,他们走到了门口,阎秉序听着,起身走到露台趴在栏杆上。
“对了,还没问你,儿子上几年级了?”阎震东好似关心下属地问。
“准高三生啦,虽然好调皮,但读书蛮厉害。”靖言则语气中带着些许对儿子调皮的无奈与宠溺,还有些情不自禁地自豪。
“唔,和我儿子差不多大,信我,一定合得来。”阎震东拍着靖言则的肩膀笑道,满是对下属情绪的安抚之意。
靖言则笑着点头,内心却不甚认同。
他走到花园,朝老板道别,阎震东很忙,转身去招呼其他律师,靖言则刚要走,却听到了“嗤”一声轻不可察地冷嘲。
无需循着声音追溯源头,他一抬头便看到二楼露台上那位嚣张、目空一切以及浑身欲望被满足后散发着慵懒感的阎大少。
靖言则晋升大律师后参加不少名流精英宴会,对这位阎大少自是有所耳闻。
传言中他不仅天资聪颖,不矜不伐,是一位谦谦君子,而且长相赛比明星,仿佛一切好事都被他占尽了,让人嫉妒都嫉妒不起来
靖言则被俯视地不舒服,但也大致猜到对自己敌意的原因,不欲与一个孩子较劲,于是转身离去,心道传言不可信。
在启程去接儿子的路上,他还想着要不要推了阎先生的好意,以免儿子被阎少的小团体针对。
“老爸!”少年兴冲冲的夸张喊声让他回神,靖言则堆起笑意朝儿子招手。
靖燃挤出拥挤的人群,跑到老爸的跟前,扬着微红的小脸跟猴子似地蹦跶,嘴里还念叨着:“快说,有没有想我?!”
靖言则把冰饮贴到他的脸颊,顺手揉了一把头发,“热不热,一路顺利吗?”
靖燃连连点头,拧开瓶盖“咕咕”灌了一大口,发出舒爽的声音,眨着亮眼睛笑嘻嘻说:“我跟船上一位小哥聊得来,蹭了会空调。”
“你一个小孩子,人家让你进?”靖言则拽下他沉甸甸的书包,带他往出口处边走边问。
靖燃晃晃脑袋,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那些哥哥姐姐都喜欢我啊。”
靖言则莞尔:“让你买紫荆号,非选慢速,图什么。”
“图风景好!值!”
靖燃一向乐天派,喜欢新鲜事物,对一切都抱有极大的热情,从不扫兴,博闻强识但也狡黠耍滑,很少吃亏,综合看是讨喜的少年。
顿时,靖言则完全不担心,自己儿子会在阎大少手上吃亏。
他们去天后吃了一碗猪软骨咖喱饭,靖燃快吃完的时候,瞥了几眼欲言又止的老爸,忍不住笑了:“老爸,别酝酿了,什么事,直接说呗,我快吃完了,影响不了我食欲。”
靖言则不是第一次被儿子看透拿捏,索性朝他探了下说:“爸爸有件紧急的工作,要跟阎先生一起去,所以接下来几周没时间陪你。”
说到这停顿一下,靖燃表示自己在听,于是他把阎震东话复述了一遍,讲完喝口饮料问:“你觉得怎么样?”
靖燃还真思考了一会,果断说:“我去!”
听到这个回答,原本应该松口气的靖言则居然有些失落,“燃燃,你不失落?”
靖燃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不”的意思,见老爸还在探究自己,叹气解释:“老爸,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一个人的。”
靖言则汗颜,找补句:“那也是在家,有妈妈陪你,国外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她那么忙,早晚见不着一面的,和我一个人生活没差嘛,更何况,有财神爷请客出国玩有什么好失落地,我又不是神经病。”
靖燃挨了一下打,被警告说话要有避讳。
“哎呀我知道了,”靖燃做了一个保证不犯的手势求饶,一边擓着咖喱饭一边继续宽慰他爸:“我妈出差这十天,还让我买喜欢的游戏机,我开心着呢。”
靖言则一愣,下意识问:“不是一周吗?”
靖燃手里的勺子颤了颤,米饭掉回碗里,他低头再次舀起来,才笑着说:“我玩嗨了,记错了。”
“你啊,放假了也要记得学习。”话题又转移到靖言则叮嘱学习,快结束的时候又问:“带护照和签证了么?”
在来之前,靖言则已经提前安排靖燃做了准备工作。
“带了,没忘。”
“好,现在先带你去买衣服,我明天一早出发,然后直接送你去阎先生家。”
靖燃大喘口气,抓了下衣摆,快步跟上走向商场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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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言则的公寓有些偏僻,所以起了个大早到了阎家。
靖燃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别墅,新奇地上下打量,却被老爸拽了一下胳膊,“还记得爸爸昨晚跟你说得话吗?”
“记得,一,安全为首,跟好阎少。二,增长见闻,遇事冷静。三,不卑不亢,礼尚往来。”靖燃滚瓜烂熟地复述昨晚睡前的“约法三章”。
“好,与人相处,看重的是彼此的品性与真心。就算合不来,也要以大局为重,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你第一次出国,记住一定跟好阎少,他会对你安全负责的。”靖言则话落,刚提了行李,阎震东的声音便传来。
靖言则先打了招呼,阎震东情绪不佳,没有笑脸地点头,随后目光转移到靖燃身上。
作为常年高位、敏锐老辣的港商,阎震东不亲和时,不是简单的不怒自威,而是一种针对性的压迫。
靖燃浑然不察,灿然一笑,挥手问好:“叔叔好,我是靖燃。”
阎震东背过手走近,“好,你爸爸可没说,他有个这么帅气的儿子。”
靖言则有些惊讶,阎震东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连忙赔笑:“阎先生别夸,他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阎震东没回他的虚词,继续问眉眼弯弯的靖燃:“是因为要出去玩了,这么开心?”
靖燃指了指刚进花园的繁华拱门,解释道:“刚才进门看到那些花开得特别好,天气也超好,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阎震东这才露出笑颜,“好孩子,玩得开心。”
说完,便和随行人员叫上靖言则,一起坐上了备好的车驶离别墅。
一位上了年纪的阿姨接过他的行李,带他从外走廊进入二楼的客房,告诉了一些生活必需品的位置,便有分寸地离开了。
靖燃拿起手机才反应过来没有告诉WiFi密码,一看居然是无信号。
他无奈,正寻思着出门找人问问,外面传来跑车的轰鸣声。
模糊地听到来了一群人,有人大笑骂道:“这么近的距离还开车来,烧包哦。”
“一步也懒得走,今天适合兜风,你妈放你出来了?”
“来找我哥没事,更何况你们马上要走了,他人呢?”
“顶上呢。”
再之后只能听到一顿错杂地脚步声,他们好像上了顶层,之后便再也听不到动静。
靖燃叹气,电视也无信号,只能坐在床边无聊地出神,过会趴窗边欣赏了会花园,烦了就从行李里拿出暑假作业,趴在床上开始写。
写到最令他头疼的作文时,许是清晨起得太早,实在扛不住困意,倒头睡去,直到外面再次传来交谈声,以及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这批好难挑出好的...”明叔想,阎少昨晚与先生吵架,两人都生着气,若吃的方面不够顶,又得闷闷不乐。
正纠结着,余光中瞥见一位少年,他笑着问好,“靖少爷?”
靖燃诧异地张嘴,看着眼前这位儒雅但略显老派的绅士连忙摆手,“我不是,请问怎么称呼?”
“大家都叫我明叔。”明叔打量着这位少年,有些好奇他会如何跟少爷相处一个月。
“明叔,选这个吧。”靖燃指着最外侧的榴莲道。
明叔好奇问:“为什么?”
“这个最臭。”答案简单明了,却引得围观的一众叔姨低笑。
“好,就听你的。”明叔拿起靖燃指的那个榴莲交给后厨的阿姨。
“明叔,这里为什么没有网络。”靖燃问得直接,见明叔一副不好言说的模样,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
“这个,是阎少爷关的,"说着,明叔指了指楼上,一副他也没有办法的样子,"您要是闷了,可以去找他。”
靖燃内心吐槽:这人真有意思,住山顶还真过成山顶洞人?他都不上网的吗?
回到房间,一看时间,才睡了四十分钟。不禁无声哀嚎:天哪,他可怎么捱过这一天。
于是,开始努力给自己找事情做,翻了翻书柜,全是英文的,硬着头皮看了二十分钟一页还没翻过去,最终选择不再强迫自己。
这样下去不行,网虫没有网会痛苦死的!
借着冲劲,他迈上了通往顶层的楼梯。
那是一大片观景台,有着最好的俯瞰视角,远处还能看到海,好风光尽收眼底,能感受到吹起的海风,在港岛属实是好奢靡的享受,
“喂,你是谁?”
靖燃回神,望向出声的地方,只见两人面对面坐着,齐齐盯着自己,皆是好奇的打量。
还有一人,靠着玻璃围栏无动于衷,双手插兜,看着远处,任风吹乱他的头发,看起来情绪不高的样子。
“呃,我找阎...少?”靖燃观察他们的反应,试图分析出哪位是“救命稻草”。
刚刚出声的娃娃脸少年,放下手中的易拉罐,和善地笑问:“有两个阎少,你找哪位?”
靖燃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道:“据说,这片儿上网都归他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