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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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装着活公主的棺材运回长安，是我职业生涯里最离谱的任务，没有之一。
一路上，林钊第八次凑过来：“帅，真的不用打开看看吗？万一憋死了……”
“憋不死。”我咬着后槽牙，“她自己说的，棺材有通风口，还能放零食。”
“可昨天我好像听见里面在唱歌……”
“那是风声。”
“唱的还是《十八摸》……”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那是你的幻觉！”
棺材里适时传来“咚”一声。
像是在抗议。
林钊惊恐地瞪大眼睛，我面无表情：“说了，是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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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车浩浩荡荡入城，就像公主当年出嫁一般隆重。长安城的老百姓得了消息，都跑来看热闹。
皇帝派了礼部全套班子来迎接——不对，他们是来验尸的。
礼部尚书赵大人，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颤巍巍地掀开棺盖一条缝，看了一眼，立刻老泪纵横：“殿下啊！老臣当年还抱过您呢！”
我在旁边低着头，拼命掐自己大腿，防止笑出声。
因为我知道，棺材里那位，现在正戴着嬷嬷给她画的“死人妆”，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紫，但眼皮底下，眼珠子还在转。
赵大人擦了擦眼泪，问：“将军，殿下临终前可有什么遗言？”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背诵公主提前给我写好的说辞：“殿下说，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再尝一口江南的桂花糕。”
赵大人抽泣：“还有呢？”
“还说……希望陛下保重龙体，莫要为她的离去太过伤心。”
“还有呢？”
“还说，”我硬着头皮，“她床底下第三块砖下面，藏着一本《狄戎皇室秘史》，请陛下务必烧掉，莫要流传出去，有损皇室颜面。”
赵大人：“？？？”
棺材里传来极其轻微的“噗”声。
…
验尸环节有惊无险地通过了。
毕竟公主的龟息散是狄戎萨满专供，太医摸了半天脉，最后得出结论：“确是心疾骤发，无力回天。”
接下来就是停灵、吊唁、准备出殡。
这期间，我按照公主的指示，偷偷往朝中几个大臣家里塞了“匿名信”。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
「元昭公主死得蹊跷，望大人明察」
「若想知真相，出殡日，开棺时」
落款：一个看不下去的知情人士
公主说这叫“预热”，我说这叫“搞事”。
她说：“你不懂，这是舆论造势。等我真的从棺材里坐起来，他们才会觉得‘啊！果然如此！’，而不是‘鬼啊！’”
我：“……有区别吗？”
她：“当然有。前者叫神迹，后者叫诈尸。我要的是神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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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殡日，大雨。
公主说，这种天气适合搞事，因为大家视线模糊，容易相信超自然现象。
灵柩抬到皇陵时，按照流程，要进行最后一次“瞻仰遗容”。
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但今天，这个过场注定要走成连续剧。
礼官高唱：“开——棺——”
八个力士上前，抬起棺盖。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棺盖缓缓移开，雨水噼里啪啦砸在棺材板上。
然后，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棺材沿上。
全场死寂。
赵大人手里的拂尘“啪嗒”掉了。
那只手动了动，“尸体”慢悠悠地从棺材里坐了起来。惨白的脸，紫黑的唇，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她睁开了眼睛。琥珀色的眼珠子，在雨幕里亮得吓人。
“啊——”
不知道哪个宫女先尖叫出声。
“诈尸了！”
“公主显灵了！”
“快跑啊！”
一片混乱中，公主缓缓抬起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神奇的是，现场真的安静了。
所有人都盯着她，像盯着什么妖魔鬼怪。
她开口了，声音沙哑，但清晰：“本宫…回来了。”
赵大人哆哆嗦嗦上前：“殿、殿下……您这是……”
公主虚弱状：“本宫已过奈何桥，却被阎王拦下。他说……”
她顿了顿，成功吊起所有人的胃口。
“他说本宫阳寿未尽，且……”她提高音量，“有人在本宫的命簿上动了手脚！”
哗——
现场再次炸锅。
“阎王爷还说，”公主继续编，“让本宫回来，替他传几句话。”
礼部侍郎壮着胆子问：“什、什么话？”
公主扫视全场，目光落在几个脸色发白的大臣身上，微微一笑。
“第一，贪墨军饷者，减寿三十年。”
某兵部官员腿一软。
“第二，构陷忠良者，子孙三代不举。”
某个御史手里的笏板掉了。
“第三，”她拖长声音，“谋害皇室血脉者……”
她没说完，但效果比说完还好。
因为下一秒，她突然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倒下去之前，还给我使了个眼色。
意思是：该你上场了。
我立刻冲上去：“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她闭着眼，嘴角微动。
我继续演：“快传太医！殿下刚还阳，身体虚弱！”
太医连滚爬爬过来，一把脉，表情跟见了鬼一样：“脉、脉象有了……虽然微弱，但是……活的！”
废话！
她本来就没死。
场面彻底失控。
有人说是神迹，有人说是妖术，有人说公主被邪祟附体了。
关键时刻，我按计划站出来，拔刀往地上一插：“都闭嘴！”
全场安静。
我演技爆发：“殿下受天眷顾，死而复生，此乃我大梁之福！谁敢妄议，就是逆天而行！”
几个事先通过气的大臣立刻跟上：
“对！这是祥瑞！”
“殿下定是有冤情，才得上天垂怜！”
“必须彻查公主遇害之事！”
很好，节奏带起来了。
混乱中，公主被抬回了宫——这次不是棺材，是轿子。
皇帝亲自在宫门口等，脸色比棺材里的公主还白。
父女相见，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皇帝：“昭儿……你、你真的……”
公主虚弱但坚定：“父皇，儿臣回来了。阎王爷让儿臣带句话给您。”
皇帝冷汗：“什、什么话？”
公主微笑：“他说，您最近……睡得好吗？”
皇帝当场后退三步。
当夜，公主暂居的颐和宫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
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
我作为“护驾有功”的将军，也被留在宫中“协防”。
半夜，我溜进公主寝殿。她正抱着暖炉啃苹果，脸上死人妆洗掉了，露出一张红润健康的脸。
“怎么样？”她得意挑眉，“我演得不错吧？”
我：“阎王爷那段是不是有点过了？”
“不过怎么吓唬人？”她咔嚓又咬一口，“你看见赵老头那表情没？我怀疑他回去就得写辞呈。”
我叹了口气，在对面坐下：“接下来怎么办？陛下明显不信。”
“他没证据。”公主把苹果核一扔，“太医验过了，我是‘真复活’。满朝文武都看见了，我是‘神迹’。现在杀我，就是逆天。”
她擦了擦手，眼睛在烛光里闪着光：“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趁热打铁。”
“打什么铁？”
“让所有人都相信，”她凑近，压低声音，“我李元昭，是带着‘天命’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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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谣言已经传遍了京城。
版本一：公主含冤而死，感动上苍，特准还阳。
版本二：公主本是仙女下凡，历劫完毕，归位了。
版本三：公主在下面跟阎王打牌，赢了他三年阳寿。
总之，元昭公主从昨日之前的“政治耻辱”，一夜之间变成了“天选之女”。
早朝时，甚至有大臣提议：该为公主建祠立碑，以感念天恩。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黑如锅底。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咬牙：“准。”
下朝后，公主被正式册封为“护国长公主”，赐居长乐宫，享亲王仪制。
圣旨念完时，公主跪在地上，恭敬叩首：“谢父皇隆恩。”
抬起头时，却对我眨了眨眼。
“第一步，搞定。”
搬进长乐宫那天，公主站在宫门口，看着匾额，看了很久。
我站在她身后：“殿下在看什么？”
“看字。”她说，“‘长乐’这名字，取得真好。”
她转过身，脸上又露出那种熟悉的、搞事前的笑容：“卫将军。”
“臣在。”
“你说……”她歪头，“接下来，我们是先收拾兵部那个贪军饷的，还是先收拾礼部那个造谣我诈尸的？”
我沉默三秒。
“殿下。”
“嗯？”
“能选三吗？”
“三是什么？”
“让我先睡一觉。”我诚恳道，“自从接了您这趟差，我已经七天没合眼了。”
公主笑了，拍拍我的肩：“现在的年轻人，真不中用。不过你要尽快跟上我的节奏，我们的好日子——”
她看着宫墙外沉沉的暮色，轻声说：“才刚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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