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是文青》陈诺若语

31、爱二人

　　去街上买卡片的时候，我想起了在北京故宫买明信片寄给伟老师的情景。依稀记得写了什么话，满怀着希望一样的。可是所有的纸片，在一个人消失的时候，都会被烧掉。他们在烧掉我写给伟老师的信件和卡片时，我流了很多泪。苏扬去世的时候，烧掉了她所有的书。我不知道当我离开这个世界时，有谁会烧他写给我的信给我。还有襄阳给我做的书。也要一张一张的烧给我。还有年老师写给我的电邮，一定也会刻成光盘，付之一炬。想到这里，我诡异的笑了。
　　买了一张挥着翅膀的女孩儿的卡片。跟襄阳说绝情的话真的很不舍得。见到他我就更说不出口。就他的眼神，他的姿势，我就恨不得投入他的怀抱，让他抚摸我的耳垂，听他轻轻的说话。卡片散发着一种我喜欢的兰花香，我常常可以在一件事情上写很多字，可是对于襄阳，我即便是只写几个字，他便能懂。我说，襄阳，不要再对我好了，我不需要；我不是个好女孩儿，但我要做我自己。
　　发出卡片以后，医院组织男子蓝球比赛。我自告奋勇的去当啦啦队长。我怀念那个时候和肖萌，苏扬，晚露一起在傍晚的阳光中挥舞着红飘带，看着彭羽和别的男生蓬勃的青春在球场上飞扬。我去商店买了几十条彩飘带，发给当啦啦队的队员。护士多美女，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当我们一行人都穿着背心短裤，挥舞着飘带走向球场的时候，绝对比正宗篮球队进场惊艳。是医院和医院之间的篮球赛，对方的队员显然被我们的出现乱了阵角，而我们医院的男士们，却是越战越勇，最终取得了胜利。杨脱下背心扔向我，说。看你们表演可能比和我们打比赛更有趣。他们虽然输了球，却目睹了我们医院所有的美女，相比之下，我们不是亏大了？他们开始笑起来。我说，那，你们是不是想看他们医院的美女？下一场，我去当他们医院的啦啦队长好了。没有人了解我为何这样热衷于当啦啦队。只要有球队请我，我就带领他们的啦啦队去现场助威。当整个球赛历时一个月结束的时候，我对彭羽的思念蓬勃了起来。因为有人说过，当你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沉浸在有他的情节里。
　　我请了一个长得很丑的男医生郭教我打篮球。在学校的时候，三步上栏，我是及格了的。杨笑我为何请一个这么丑的男人教打球啊。现在你的身价，医院所有会打球的帅哥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教你的。我亦笑道，我不会喜欢丑男，丑男也不会自不量力呵。杨再一本正经的说，襄阳对你用情至深，你何苦伤他。既然和彭羽都已经分手了，为何不和襄阳在一起。我无法解释。
　　襄阳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和郭医生正在球场练球。郭医生不时的问我，那个台阶上坐着的男人，是不是来找我的。我叫他不要管，继续打球。过了一会儿，襄阳也加入我们了。于是我说，来一场比赛吧。叫过对面篮球架下总是有事没事看我的几个男人，我们打三对三。
　　结果当然是我们输了。流了一身汗，去澡堂冲澡。在食堂里点了一盘青椒肉丝，狠狠的吃了两大碗饭。傻笑着看着他。说，我现在是不是足够健康？他笑了笑，眼角流过一丝怜惜。我接着向他讲述我们中学时的情景，彭羽如何打球，我和晓露如何叫加油，肖萌如何扭过头来看我们，彭羽如何救下天台上的肖萌……他聆听着，没有打断我，然后轻轻的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雪珂。我允许你可以爱两个男人。这个轮到我愣头了。刚吞下去的饭差点喷搏出来。看到我呆呆的看着他，他说，你不要笑我，我无法自拔。所以你可以爱我们两个，而我只爱你一个。我可以做到。我就象你手中的笔，被你掌握。你的灵魂需要我书写出来。
　　我撩起我耳旁的头发，露出两只大大的耳环。我一直把它们戴在身边。一整个夜班，我都在想他说的话。也许我是真的需要他？打电话给年老师，问他彭羽的情况，意外得知，英语刘怀孕了。他们都很开心。彭羽在医院治疗，效果不错，会来学校复读了。华说，他会好的，可我觉得你不需要等他。我直言道，你是认为我不配吗？不，他说，是他不配。我不想你受伤。雪珂，我们是完整的一个人，你被伤害的时候，我也会痛。
　　杨和我一起值夜班。每次都是一个实习医生和一个主治医生在一起工作。虽然近来有流言蜚语，杨也只是笑笑。杨的妻子，和他一样都是知识分子。我看到过她，看起来高贵，穿一袭黑色的连衣裙，站在杨白色的车子旁边。我在她的阴影下坐着。那天是我乘杨的车去别的医院拿血浆。
　　杨后来说，他老婆说我有怯怯的眼神，根本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她不会相信那些流言。他说会胆怯的女孩儿，应该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从来都会害怕，因为我的存在，会让别人不幸福。他常常会取笑我，说，这么年轻的女孩儿，哪里有什么忧伤？于是我就扯扯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来。他说一个笑容会牵动面部２０６块肌肉，你的笑容会牵动男人２０６条神经。杨说，襄阳也快来医院实习了。
　　而年老师也说，彭羽也会来上学了。
　　喜欢上一种花。在襄阳上次送我以后。从街边的花店里看到。店主说它叫香榭兰，枝叶细长美丽，花朵白色芳香，放在房间里，一整天香气怡人。而我常常会沉醉。会喝下凉冽的苹果汁儿，伴着芳香，枕着自己的书籍，幽然入梦。可是这种花只能插一天，而我常常等它腐烂才将它扔进垃圾桶。要是女人如花，我便宁愿不做这花的。喜欢一句话叫做不装饰你的梦。所以宁愿做一棵树，或是一丛草。
　　彭羽来的时候，把刚谢的香榭兰从花瓶里拔出去扔在外面。插上他从家乡摘来的野蔷薇。他知道我喜欢。而他是乘飞机来的。你知道他们差点儿不让我带上飞机吗？他们说这不是插花，有刺，发难要我拔掉这些刺才让带。还是一个空姐替我说好话，说这一看就是送给心爱的女生的，怎么能不让带呢？你也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生，所以暂时收起你的刺好吗？你知道我从医院里出来是什么感觉吗？我根本就没病，我只是想我的小母猫了。他熟练得就象剥香蕉的皮，然后将我整个拥入他的怀里。风扇里匀速运转的声音，象是一首好听的小夜曲。我在梦中看到空旷的大操场。我在操场的对面看着仰望天空的羽，对他叫着我爱你。而他却在看着天空飞过的一群小鸟。
　　在办公室的桌上发现一束鲜翠欲滴的香榭兰，突然想起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在门口发现昨天扔掉的花儿。我住的二楼就我一户，平时打扫和垃圾都是我一个处理。那么就是襄阳了。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喜欢这种花。打电话给他，说在车上。暂时不会回来。所在送花。就放在办公室好了。他说。让我存在于你的空间。
　　杨说，好香啊。雪珂毕业以后留在我们这里，我们急诊室就没有血腥气了。那也不好啊，没有血腥就没有刺激了。杨主任是贪图安逸的男人吗？护士小姐伸伸舌头，说好可怕哦。你们的对话。白雪能掩盖这世界的脏吗？纯洁只是人类的幻象而已。
　　而我喜欢白色。白色不是纯洁的象征吗？可是我不是一个纯洁的人了。襄阳说，他允许我爱两个男人。彭羽一直说我水性杨花，但他现在住在我这里，一直要等待九月开学。他带来的花，不到三天就枯萎了。一个星期以后，我发现我的花园，开始肿痛发炎和发痒。从我做医生的直觉，我知道，我被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