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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篇日志 ...

  •   在他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后,我花了一个晚上安慰自己,我把他从野外拖了回来,我又是做饭又是换衣服的伺候,对他的照顾也可以说是尽心尽力,除了怼过他一次,硬塞过他一次,再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再次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表情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些些谄媚。
      “那上校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需不需要我通知你的战友其实你还活着呢。”
      他又“哼”了一声:“切,奸佞。”
      无话反驳,无可挑剔。
      “那你就把这碗面,再好好做一遍。”
      我犹豫了一下,表现在我半天没有挪动,而且表情有一点点狰狞。
      “你干嘛,抽搐了?”
      我讨好的摇了摇头,他又说道:“别做出这副样子,恶不恶心。”
      我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钟,就说到:“主要是其实我,没什么钱,比较穷,您要不要大发慈悲的放过这碗罪恶的鸡蛋面呢?”
      他闻言,抬眸问我:“你在哪里工作?”
      我如实回答:“城门抽检所。”
      他戏谑地看了我一眼:“注册科研员,抽检所工资也不低吧。”
      我学习了他的语气将他的恶劣话术照搬返还:“上校,实验室所需要的能源价格也不低吧。”
      让我没想到的,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居然真的有用,周昼之后硬是没憋出来什么恶魔一样的话。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把那一碗面吃掉了。
      距离上次给他抽血已经有几天了,我又给他抽了一次血,不过这是第一次在他的清醒状态下抽的血。
      我按照一般的流程,给他拿东西扎紧在手臂上,然后开始专心的找血管,不过他这天身体恢复后,我感觉他身上的力气回来了一些,握着他的手臂,我不禁赞叹好漂亮的肌肉线条。
      欣赏之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我鬼使神差的抬头一看,周昼脸色非常不好的盯着我。
      盯着我现在还没下针却一直握着他的手臂的我的手。
      我一个激灵一个踉跄,差点给他表演一个滑跪。
      不过我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还不至于被一个眼神吓倒。
      我装模做样的咳了两下,然后瞅准他的血管就是一扎,事实证明我扎对了,红色的血液正在汩汩流出。
      抽完一管血以后,我将针头拔出,晃了晃血管子,接着就找棉签给他用力按住。
      一般来说我会按个五分钟,确保他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所以我另外一只手抽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他的旁边。
      我本来是在发呆的,就被他强制开启说话系统:“你真的毕业了吗,抽血抽的这么烂,你是我见过抽血最疼的人。”
      我发呆的时候可以说是很专注的,处于一个半游离的状态,所以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毕业了,但又没完全毕业。”
      他用一种“这人果然是蠢货的”的眼神看着我,不过我确实没有撒谎。
      “我高修三年的时候,当时学校接收了一个疑似感染潘多拉的患者,那个时候检测技术还没有现在这么完善,政府需要我们学校的专家来判断。我当时是梅拉黎教授的代班学生加助手,和她一起研究这个,在看到他确诊的时候,我心软了,我没有第一时间杀掉他,我想救他,导致差点病毒暴露,毁了一个实验室。后来学校发现了这件事,把我开除了,我是后来毕业季的时候被人叫回去考试,考过了毕的业。”
      我以为他会可怜一下我,或者同情一下我,虽然这不是我说这些话的初衷,但我还是高估了这个人的道德底线,他说:“那你不还是读了两年多的书吗?学的这么差劲。”
      我不想理这个变态,我对周昼最后的敬意化做了空气,我送了他一个白眼。
      我至今都还记得,当时校长在全校的面前在最隆重的礼堂,在所有人的面前,在当时所有教授专家都来参会的潘多拉新型检验样本的推新方式的发布会上,用最响亮的麦克风说道:“经过学校及所有专家团队的考察及调研分析,由于玉絜同学的违规行为,因为一时的立场动摇,险些造成了病毒的暴露,并因为该生的错误决定,导致实验室127污染报废,现经学校教务组决定,将玉絜除名于发布文章中,开除玉絜的小组成员身份,开除玉絜在本校的学生身份,三年内不得参与与病毒学有关的科学研究。”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在我最期待的地点,将我彻底除名。
      曾经我一直以为,我的成绩够出类拔萃,绩点够高,能有自己的创新想法,未来应该是光明而且有盼头的,能够顺利毕业读研,去中央研究中心或者跟着某个教授深造,然后用尽我的一切为人类科研事业做贡献。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的未来,确实漆黑一片。
      实验室靠继承,学业靠自己自学,样本只能自己拼了命去野外采集。
      没有共享的数据,没有实验材料,没有经费来源,没有与时俱进的仪器。
      我就像是天上的小鸟,以为能够飞上天空就可以无忧无虑,天高任我飞。
      却忘记了地面还有子弹,只要别人轻轻按下扳机,我就能从万米跌落。
      落入深渊。
      命运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让人长跪不起。
      就像当时的我只要轻轻按下扳机。
      现在我所拼命去够到的一切,或许都是那样的我习以为常的。
      每次会想到这件事,那种痛苦都会将我一次次乐此不疲地拽入深渊,包括现在。
      不过现在有一只带了橡胶手套的手往我的脸上可以说是非常粗暴的一抹。
      橡胶手套落下来的时候,我看到手套上晶莹的水滴,我才发觉我又在掉眼泪。
      “哭什么?不就是被开除了吗?”周昼说着,将手上的手套摘下。
      他这话非常集中了我的痛点,我想抽死他。
      “你根本就不懂。”由于我说着话还带着哭腔“我不能加入科研实验室,不能去获得更高的学历,不能进行更高层次的实验,我……我。”
      周昼见状再次带上橡胶手套,又是往我脸上粗暴的一抹:“行了行了,你别哭了,我说错话了行不行,你研究我行不行,你别哭了。我又不是不给你研究。“
      我抽噎着说道:“你不配合我。”
      “污蔑。”
      “你还嫌我抽血痛!”
      “逗你的。”
      绝对不是逗我的,因为他翻了一个白眼。
      我嫌丢人,紧急不哭了。
      不过他眼珠一转,又问我:“你怎么考的试?”
      我愣了一下,“听说是我以前的一个教授争取的”
      “教授权力哪有这么大,你骗鬼呢”
      果然,狗嘴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不过他手臂上那被我抽血的地方,因为我哭去了没给他好好按着,现在肿起来了,肿成了一个包。
      我这真算是亲身体会到了,我的抽血技术是真的很差。
      我落了下风,现在百口莫辩,于是我着急忙慌的跑了。
      我把血液样本放进仪器里,准备研究血液。
      这算是我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潘多拉,我开了生物显微镜,决定先观察观察它的外形结构。
      潘多拉和许多病毒一样,都是由核酸核心和蛋白质外壳组成的,这是书上的内容,不是我眼前的,我眼前的……
      我睁大眼睛看了好久,我在看了看我的血液样本,它在周昼的血液里,它真的是个小球啊!
      我在本子上又记下,潜伏期时,潘多拉以这种被人们调侃叫做糖豆的形态存在。
      在研究了周昼的血液结构,基本上除了有潘多拉以外,和正常人的血液没什么区别,我想起来之前高修的时候,老师讲到这个点时,有同学就问道:“既然潘多拉早期只是休眠的,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杀掉它呢?”
      那时候我记得老师笑了一下,继续上课:“所以以前的病毒学家就想着在潘多拉早期杀掉它,故而注射了一些杀毒药剂,但是,杀毒药剂成功杀掉外面的蛋白质外壳后,大批RNA直接出现,并迅速占领了人体的细胞,迅速的繁衍。这就是为什么,潘多拉最开始爆发于免疫系统比人类还要好的生物群体中,正是他们的强大的免疫系统,害死了自己。”
      那个时候我们老师还补充了一句话,我现在还记得。
      “真正的猎手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自然界只有更强,没有最强。”
      也正是因为所有的普通抗病毒药物在溶解潘多拉的外壳后,会逸散大量RNA,所以人类暂时没研发出适合于潘多拉的抗病毒药物。
      当时听着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如今眼前就是一个实在的,潘多拉的休眠形态,里面是有能够迅速占领摧毁人类的核糖。
      我无端觉得很害怕。
      我深呼吸,又去看我的那些从野外采回来的植物。
      他们现在都还好好的,我打算明天就开始提取纯净潘多拉病毒进行样本对照试验,我摸了摸这些植物,希望这些绿色不再只是忧郁的象征,而是人类的希望。
      第二天上班前,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跑到观察室问周昼:“需要我告诉你的战友你其实还没死吗?”
      他又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向我:“你觉得我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有道理,毕竟潘多拉是百分百致死率的病毒。
      不过当我准备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你下午下班的时候,去1173室把我的衣服,id卡,还有书带过来吧。”
      我点点头,“你家我怎么进去?”
      “密码,5418”
      什么鬼密码。
      我点点头答应了他,“你能下床了吗?”
      他又向我投递一个看傻子的眼神:“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他实在是受伤太重了,最近每天都需要塞尔温过来给他看病,塞尔温每次离开前都要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啧啧”声来感慨一下:“身体真好啊,不是这么健康的身体他早死外面了。”
      我同他说“再见”,给他留了一个我的备用通讯器后离开了。
      今天回城的人也挺多,估计是跟着军队一起回来的,我感觉我这里拨一下,那里调一下,这里又按一下,手都快废了。
      所以上午自然是没有时间旷班去给中将做饭,又只好委屈他吃我们食堂了。
      我尽量给他选的都是食堂里味道还不错的伙食,来满足一下他现在没法做到的高质量生活。
      当然他肯定接受不了,他如食砒霜一样咽了下去,不知道的以为这是伙食在霸凌这位中将呢。
      “这是做给狗吃的吧。”他发言评价道。
      说真的,吃了几年的食堂我感觉有被冒犯到,于是我第一次为食堂说了一句好话:“其实还是人能吃的吧。”
      周昼应该是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哼”了一下回答道:“好狗。”
      我要咬人了。
      我现在就要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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